—据高尉说,男孩成熟的标准是:不劝妓女从良—
春子的眼睛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这个憨厚的傻大个他断定绝对不是寻常人。
他就不是人的气息。
问题他也不是间鬼,也不是烨子那种龙晶,到底这世上还有多少奇特物种?
而且大家都很有素质你不觉得吗?如果不是,不管是六扇门大牢,还是大理寺太狱,怎么可能关的住这些家伙。
此时此刻的烨子,跟狱卒借了根烧着的稻草,踏踏实实的,用内力控制走势玩成了火雕。
回到幽冥客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春子把推车停止门口,小步迈进去,伙计看见春子很激动,跑过来上下打量一下。
“您,没事吧?”
推着他转了一圈,然后踉跄的跑上楼梯喊:掌柜的,掌柜的,梁公子回来了,活着的。
春子撩衣摆刚迈上楼梯,听楼上赢月喊:“吵什么吵?出去,回来又怎么样?我说过他可以回来吗?”
春子转头要离开,差点和毛菲撞个满怀。
“怎么回来就要走?”
“人家不接收。”
毛菲拉着春子到楼上叩赢月的门,赢月开门一看春子,把毛菲拽进来。
春子也上前,被关上的门撞伤了鼻子。
“他都回来了,你还不消气啊?昨天他差点就死在六扇门大狱了。”
赢月坐在茶桌旁看着窗户说:你别蒙我,皇上已经赦免他了。
“你怎么知道?”
“今天早上,有个女捕快来过,个子挺高,长的挺水灵,上身挺平。她告诉我说烨一为了他甘愿自己死在太狱,警告我别嫁给他,嫁了也会成寡妇。”
赢月一口气说完,气得直哆嗦。
“那个烨一到底是什么人?你认识吗?”
毛菲皱着眉头说我是宫里做事的,怎么可能认识下级捕快。
“我今天客满了,你带他到其他地方吃饭吧!”
“你这哪有客人啊?”
赢月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拉开被子躺进去。
“我累了,要睡觉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毛菲走过来坐在床边看着她说:你这样几个意思?我们怎么看着办?让他和你圆房?
赢月嘟着嘴转过头去。
“那好办,让他和你圆房吧!”
说着毛菲就大跨步去开门,被赢月上去拉住。
“我这么跟你说吧,不管你原不原谅,春哥都得住在这里,这是皇上的圣谕,抗旨不尊的话客栈的人都要掉脑袋的。”
当两个女孩打开门的时候,春子早已经不在门外了。
“你看,你就作吧,人都走了。”
恋小夜—明步。
这是一家京城最大的勾阑,庭院深深深几许,小河从东流到西。
和一般楼台式不同,它是庭院式。
进门之后,要经过一段走廊,欣赏完河中莲藕,就能看到一片江南风情的小楼。需要坐船,在水上小舟的棚子里,翻阅一本画册,上门有介绍这些姑娘的文字。
姓谁名谁、年方几许、身高身材、专业特长。
你以为光你选姑娘吗?
人家也得选你。
棚子的窗户是开着的,姑娘们可以在竹楼上看到下面的客人容貌。
如果有意,就让楼下等待的船夫捎去一封信,信里是半首诗。
如果正好是你选的姑娘,可你不能对上下半首,对不起,不想单纯对话的,重选。
如果对上了,但质量欠佳,对不起,你只能欣赏才艺展示。
如果对上了,质量上乘,姑娘回再捎过一封信,请你上去小坐。
这么烧脑的地方,估计也就李白一级的能游刃有余。
当然,银子是单算的,不因腹内空空而落单,不因才华横溢而免单。
春子坐在小船中,很快就找到了他需要见的人物。
白牡丹。
“皇上口挺重啊!”
看着白牡丹的画像和资料,春子心想,就这个货街上摆摊的都比她强多了。
这里需要给赢月开个脸儿,好让你能对比一下。
赢月不是骨干的女人,她长的很饱满,鼻梁很翘,眼睛很大,眉毛吊在眼睛上有一点距离,通常是九点一刻的样子,显得很懵懂天真。
而这位白牡丹,有点肥,具体有多肥我也没个数据提供给你,反正她那个肚兜脱下来能给赢月当浴巾。
其他都还好。
白牡丹的船夫捎来一封信,春子打开看到半首诗。
青青湖水束碧莲,
他乡逢年思庸关。
又是一春论嫁时,
谁能露水改苍缘。
这话通俗的说就是你丫坐小船来了,姐们儿我这会儿还想家呢。一到春天就憋着嫁人,可是露水夫妻什么时候能白头偕老啊?
春子拿着笔想了半天,一袋烟的工夫过去了,他终于落笔了。
荒烟蔓草独难眠,
刻舟求剑待佳人。
不是郎心绝有意,
一条大河波浪宽。
老实说,从我自己角度讲,如果不是勾阑中店大欺客搞出这破规矩,寻常女子我真是要鄙视了,怎么就看文笔就能论男人呢,这世上斯文败类数不胜数啊。
这四六不通的诗居然就通过了,可见白牡丹的文采,也就能和春子这种对付一下。
上了一座小楼,春子看到姑娘的背影时有种忍辱负重的牺牲感。
“姑娘,转过身来相见吧!”
白牡丹看着窗外问:公子那么在意长相吗?
春子都想坐小船赶紧离开,这话问的,不看长相难道看内在?那你别让我花钱啊。
“姑娘,干一行爱一行。”
“让公子做这个,你能做到干一行爱一行吗?你从哪学来的这么扯淡的话。”
说着白牡丹转过身来,春子看了看她,“姑娘诗里说想嫁人,白头偕老,依我看,姑娘尽可以和老鸨商量一下。你不在勾阑,勾阑依然灿烂。你在江湖,江湖也照常和谐。”
白牡丹走近春子,忽然一个嘴巴抽过来,春子猝不及防,被抽歪了身子。
“老娘是长的不好看,你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说完用力一推,把他推倒,拿脚一顿的踹。
“你们这种中原人没一个好男人,全都是贪恋美色的,一点也不在意女人的内在,还附庸风雅。”
春子被踹急了,拽过她的腿放倒,一翻个夹住她的脖子。
“姑娘,你在的地方就是一个看长相的地方。面对现实吧,不喜欢的话可以不做,但其实附庸风雅的不是你们自己吗?明明收钱一分不少,却挑客人挑剔的要命。其实你们自己不是比客人还挑剔吗?到底谁在逛,是花钱又搭文采的男人,还是收钱又看长相的女人。”
没想到姑娘身大力不亏,居然把春子又翻过来,用手勒着他的脖子往上抬。
春子被勒的青筋都跳动起来了。
“我只是希望找个有心人能赎我出去,过普通百姓的生活,白头偕老就好。可你们谁也不搭理我,你们只会找一些漂亮又瘦小的女子,赎也赎的是她们。”
白牡丹说着,表情异常的阴霾,笑的很诡异,瞳孔都缩小了。
这时候一个大茶壶进来了,看到楼上是这样的状况,吓的拿出鞭子把白牡丹抽下去。
“你疯了,这是客人!你又该挨打了。”
春子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碎银子给大茶壶,大茶壶受宠若惊,一个劲的鞠躬:您多担待,不行给您换一个,放心,您一走我们好好收拾她。
白牡丹坐在地上抽泣,春子扬手给了大茶壶一嘴巴。
“爷,您别生气,我说错什么了我该打。”
“我们玩的好好的,你捣什么乱,银子我也花了,非得按你们规定的流程走吗?”
大茶壶捂着腮帮子一个劲的鞠躬:您别生气,我知道了,知道了。您还有什么吩咐?
“给我们准备午饭,吃完我们继续切磋。”
大茶壶点个头,跑过去给茶壶里添上热水,唯恐多待半分钟,赶紧就跑下去了。
“别哭了,难得碰上会绞杀的,咱们继续聊吧!”
白牡丹诧异的一抬头:你不生气吗?我这么弄你。
春子喘口气,拿出烟袋装上,坐在茶海旁边吧嗒吧嗒的抽。
“你想过寻常人的生活是吗?”
“做梦都想。”白牡丹坐在地上说。
“我是关外来的,本来想攒够了银子给自己赎身,结果一直都接不到什么客人。我拼命的攒,不舍得花一两银子置办胭脂和衣服。可是钱就是攒不够,总得吃饭啊。”
“你这个状态,我看出来了,起码吃饭是少花不了。”
说完,走过去把白牡丹拉起来。
“走吧,我看你大概很多年没出去过了,我带你去过一天寻常百姓的生活。你要是过的习惯,我可以考虑给你赎身。”
说着,抱起白牡丹,从窗户跳出去,飞过湖面,飞过走廊,飞出勾阑。
“坏了,客人把姑娘劫走了,快告诉妈妈。”
一个船夫冲走廊领路的喊,领路的赶紧跑回去。
客栈里,赢月气的把茶桌都拍碎了。
“太不像话了,他居然敢逛妓院!”
毛菲坐在床上,懒洋洋的用手撑着床。
“你生什么气呀,你又不要他了,还不许人家解决燃眉之急。啊,又是那个女捕快告诉你的吧!”
“那也不行,还没成亲就出去找女人,以后我怎么跟他过日子呀!”
大姐,你真想多了。
赢月从窗下抽出唐刀,别在腰上就出去了。
毛菲伸个懒腰,也起身跟出去了。
“春哥你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