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脸很纠结，两根眉毛倒竖着，嘴角一抖一抖的，浑然不像是唱戏吊嗓子那会儿的洒脱。.v.Om／／／
陈北雁隐约猜到一些什么，笑着问道“怎么呢？什么大麻烦？”
“余军啊！”
老板有点不可思议的问“你们不知道余军？”
唐诗雅眉梢微挑“他很出名吗？我们应该知道他？”
“别的地面我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地面，他是真出名。”
老板说“惹了他没好果子吃，你看他这会儿是走了，一会儿一准儿回来找场子！这样好不好？今晚这顿我请，麻烦各位先撤吧。姑娘，你该知道怎么回事啊！”
他最后一句问的是张英一和她妹妹，张英一和女孩的脸已经有点忐忑了。
张英一说“余军好像的确跟了一个很厉害的老大，他自己虽然没什么，但是他老大很牛叉，漫说这一片，是整个省城，都是跺跺脚抖三抖的人物。”
女孩补充说“我以前见过，好像是喜子哥。”
张英一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个，是……是送水工。”
送水工？
陈北雁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居然是送水工！
陈北雁问张英一“这个送水工是不是姓宋，叫宋江？”
张英一隐约记得这个名字，点点头，说“好像是。”
陈北雁笑了。
听到多少和原来世界一模一样的名字，也没有听到送水工这个名字更让他开心。
走出大山，接触到的第一个内家高手，送水工宋叔的名字一直都在陈北雁的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
除了他在蓝岛县的开端，其实是从宋叔开始之外，尤为重要的是，是宋叔给了他一把开启他狗血人生的钥匙。
龙聚宝的聚宝盆、袁欣悦背后的南山道门，乃至于妈妈陈芳芳以及不知名的爸爸隐隐约约的传，似乎都是通过宋叔之口直接或间接的穿递到陈北雁的耳朵里，并且让陈北雁的人生随之变得精彩起来。
如果说送水工在省城称霸，只是和原来世界的故事的一个巧合，但这个送水工也叫宋江，却无意让陈北雁意识到一个很开心的问题。
原来，现在这个世界和原来的世界虽然有很多不同，但是似乎很多事还是隐隐相似的。
那么，是不是还会相通？
………………
………………
“这不都清楚呢吗？”
老板一拍巴掌，苦劝道“喜子哥人和善，如果是喜子哥出面，这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要是送水工来了，这事没完。指不定我这小店都得跟着遭殃。各位，麻烦一下帮个忙，真的，这顿我请，请各位先撤？”
张英一有点松动，偷偷拽拽妞儿的胳膊，小声说“男人，这事咱别逞强，要不撤？”
妞儿不说话，扭头看看陈北雁和唐诗雅。
唐诗雅却是听陈北雁的。
陈北雁掏出钱包，把里面放着的那一万现金递给老板，说“走，我们肯定是不走的，你要担心一会儿打坏你家东西，这个钱你先拿着，最后算账，多退少补。”
老板脸都绿了，忐忑不安的说“这是闹哪一出啊？”
陈北雁这话无疑说得很透了，甚至把最后可能打架的事都摆明了，明摆着是送水工到了也不怕的态度。
有这一万摆出来，那是死磕到底的一个意思。
然而，这钱烫手啊，从纯经济损失说，店里一些能轻易被打坏的东西加起来，或许一万也够了，但是指定影响生意啊；江湖烧烤在什么地段，周围又是什么人气，影响一晚的生意，再多拿十摞钱也不够。
但是，老板不敢再多说了。
常在街边混，虽然不掺和，但是能摆明态度，连送水工都不怕的人，他一个烧烤店的老板招惹的起吗？
“老板，别愣着了。”
唐诗雅收拾了桌盘子里的串递给他，说“帮我们热热，再来点别的吃。”
“……好！各位稍等！”
老板咬咬牙，接了串走。
既然惹不起，唯一的办法是老老实实的，啥也别说了。
摊这样的事，万一风平浪静，那是运气，万一过不去，殃及烧烤店，也只能说是倒霉催的。
妞儿看着陈北雁的钱包说“小伙子硬气了哈！早知道你这么拽，真该找个好地方好好宰你一顿。”
陈北雁朝他眨眨眼睛“刚才不是让你去我公司帮我吗？以后你有的是机会宰我。”
他淡淡的目光飘走，瞥了张英一一眼，说“姑娘你是不是有别的事？着急的话可以先去处理。”
他看得出张英一的忐忑，心里却也认为无可厚非。
不管两年前的往事如何，唐诗雅和妞儿怎么算都是死党，到现在这一步，自然是跟他穿一条裤子，但张英一毕竟不同；余军的事固然是因为她妹妹，是现在坐在陈北雁身边的女孩，但是把矛盾彻底激化的还是陈北雁，张英一还真犯不在这个事继续掺和。
“我……”
张英一的确动了快走的心思，但却没有明说，而是去看自己的妹妹。
女孩微低着头，时不时的偷瞄陈北雁一眼，说“我不走，余军敢回来，我还是那些话送给他。与其以后被他砍死，还不如今天晚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
犹豫了一下，她伸手挎住陈北雁的胳膊，又说“哥，你会给我做主是吧？”
陈北雁笑了，揉了揉这个聪明姑娘的脑袋，没说什么。
只是，有这个亲昵的动作摆在这里，还需要说什么吗？
张英一不知道是暗叹了口气，还是松了口气，身子明显放松下来，端着酒杯问妞儿“男人，咱俩喝一杯？”
两个人划拳声起，女孩抬头看看陈北雁，说“哥，我叫张英乙，跟我姐一字之差，她是‘一二三四’的一，我是‘甲乙丙丁’的乙。今天晚的事麻烦你了。”
陈北雁微笑着开她玩笑“你不是看我了？那我帮你解决解决麻烦，还不是应该的。”
女孩张英乙很自然的想到了唐诗雅对“看”的说法，所谓“看”是“看见了想”；她脸不由自主的一红，眼波流转，媚眼如丝，竟是真的动了情的模样。
看见了想，和看见了想被，都该是“看”的解释吧？
唐诗雅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轻轻叹息着，扯了扯陈北雁的胳膊，示意他有话说。
………………
………………
民族大街北头的这条东西方向大路，叫做经八路，和民族大街交界的这个十字路口，人。流如潮，一些或者骑着自行车或者骑着三轮车的小商小贩汇聚在这里，时不时的带着这座千年古城的韵味吆喝一嗓子。
心血来潮的陈北雁给唐诗雅买了一串糖葫芦，两个人结束了从江湖烧烤向北走的这段短路，折身回去，像专门来买这串糖葫芦一样。
“你变了。”
酸酸甜甜的糖葫芦留在唐诗雅嘴角的却是苦涩的味道“以前的你没有现在这么冲动，更像是精于明哲保身的老人。”
陈北雁笑笑“但我终究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该有的热血和正义感还是有的。”
“我说错了，不是说以前的你不热血，不够有正义感，只是你以前或许现在更圆滑。”
唐诗雅轻轻叹息一声“一会儿真要出乱子，别逞强啊，真不行跑。男子汉大丈夫不见得一定要打断胳膊敲断腿才算英雄，自己先不吃亏才是最重要的。”
陈北雁还是在笑“这么肯定我会吃亏？”
“英雄难敌四手好不好？算你真的很能打，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唐诗雅说“他们刚才说的什么喜子哥，其实我也听说过一些，说是很好脾气，其实是很阴狠的一个人，看你有点本事有点背景，那敬你躲你，看你是个外地人，往死里欺负。”
“欺软怕硬嘛，干他们这个行当的人通常都这样，并不足为。”
陈北雁说“这种人没什么意思，我倒是对他们说的送水工较感兴趣。”
“你”
唐诗雅有点急，扭头看着陈北雁脸那一丝似乎什么都不在乎的笑，终于还是叹了口气，说“还是那个话，保住你自己，你拉不下脸来说什么，我说，我劝大家换地方。真没必要在街跟人斗狠。”
“像你刚才说的一样，喜子哥也好，送水工也好，你都听说了，可想而知这两个人在省城是什么势力。那么你想我们算是现在走了，他们想要找我们是不是也很容易？”
陈北雁拍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我不是鲁莽，因为我自问能吃得住喜子哥。至于送水工，我承认我的确有些事情，需要跟他会面。没知道他的名字之前，我想我大概会选择暂避其峰，但现在既然知道是他，我想现在的这个问题根本不是问题。”
唐诗雅不解“为什么？”
“因为他是送水工，而我是陈北雁。”
陈北雁说“两年前，我不知道我会怎么处理，但是现在，我想我不会退后一步。这跟鲁莽无关，甚至跟勇气也没关系。一个人，站在街和站在摩天大楼看风景，是不一样的。两年的时光，已经足够我爬很多楼梯。”
他的自信满满，让唐诗雅不由得看得痴了。
很多时光，的确已经不再，可现在的风景依然很美，一样让人心动。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