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郑理,我想起来了,听说施华洛世奇的一款吊嘴手链最近很火爆,好多女孩子都心仪得不得了。不过,唉,还是不要了,我这个样子戴上什么都还是毫不起眼,一样会让方先生这样的视而不见的,徒惹方先生笑话而已。”
郑理挑了一下嘴角,在肚子里咕咕笑,看来方伟航这次是把这个瞌睡虫给得罪狠了。
“怎么会?怎么会?”感觉有体液顺着后背往外渗,方伟航急赤白脸地摇着手,“江南怎么样都很好看,如出水芙蓉,清丽脱俗……”这厮不但品味有问题,文学修养更是惨不忍提,起码得再读上百八十本言情小说才有可能从新评估一下有无回炉的希望。不过他的时间大约都拿去背《周未画报》上的法语单词去了。
易江南眯着眼睛说:“方先生是在讽刺我还是敷衍我?”
“不,不是讽刺!”
“那就是敷衍了。”易江南点点头。
“不,不,不是,敷衍!我是很有诚意的!”方伟航瞟了一眼郑理,脸色有些灰败。
“诚意是做出来不是讲出来的。”易江南看到方伟航眼睛里的生命迹象正在迅疾逝去,略心软了一下,但是想到当日几乎被膀大腰圆的保安抓起来扔出去的险恶情形,一颗本就无甚正义感的小心脏便又软不下去了。
方伟航撮着牙花子说:“那条手链我买,我来买!”
在易江南一付“早说不就完了”的表情里,方伟航垂头丧气地撤了。
“这下你不用报怨方伟航先生目中无人了,经此一役你算是彻底长在他的眼珠子里了。”郑理头也不抬地说。
“好了,这下送袁穗的结婚礼物就有了!”易江南拍拍手轻松地说。其实对这些附着在身体上的无机物,除了古钗以外她从来就兴趣了了,只是今天袁穗在她耳边念了不下十七次这个要命的“施华洛世奇”,并一再强调这是她袁大小姐第一次结婚,又对人情世故的若干关键条款讲解了数个小时,这下好了,全齐了,明天耳根应该可以清静了。
“你觉不觉得我有点儿狗仗人势?”临出门的时候易江南抬起头有些困惑地问郑理。
沉吟了一下,郑理很严肃地回答:“这么说也不无道理,没有妄废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饲养员。”
“汪汪!”易江南狂叫两声就冲了上去抓住郑理撕咬起来。
听到袁穗结婚的消息的时候,果不其然,老娘哀怨的眼神让易江南恨不能变成桌上的牙签,起码等老娘吃完饭了才想起自己。而且,连平时洁身自好的老易居然也有意趟一趟这次的浑水,对老娘的每一声叹息报以热烈地回应。
易江南万分想念自己的姑婆屋。
郑理毫无知觉地样子一口气干掉一碗发菜蚝豉猪骨汤又向易江南伸过碗去:“我还要!”
“还要自己装去!”易江南低声说,压着隐隐地怒意。
“去!帮你郑理哥哥装汤去!”老娘的声音大到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在借题发挥。
易江南拿眼角向郑理放了一轮暗器这才悻悻地接过碗往厨房晃过去,郑理笑得相当纯洁。
这边老娘又开始向郑理念经:“理呀,你的同事朋友里面有没有没结婚的男孩子呀?南南就象你妹妹一样,你没理由自己妹妹的终身大事都不管吧?”
“管,当然管,这事我管定了!”郑理的胸脯拍得“砰砰”想,易江南从厨房转出来忍不住说:“您这身子骨不去练心口碎大石真是浪费了。”
“你住嘴!”老娘和老易异口同声,然后很有默契地微笑对视三秒种。
易江南想做热泪盈眶状,耐何憋了半天眼眶一点湿意也没有,却差点憋出一个响屁来。
“其实南南已经有男朋友了,阿姨。”郑理此话一出口饭厅里立刻安静下来,易江南脑子“嗡——”的一声,六只眼睛齐齐盯住郑理。
“是什么人?”老娘呼吸急促,老易眼角潮光乍隐乍现。
“要不要看照片?”郑理笑得莫测高深。
“有照片?!”老娘的眼睛几乎脱眶而出,易江南感觉有点站不住了:卢永福的样子要是落在老娘和老易的眼睛里,她敢用人头担保,整件事将演变成她人生里最悲痛的喜剧。
郑理慢条斯理地放下碗,一把抓过易江南的背包,掏出钱包来,递给两老说:“喏,在这儿呢!”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易江南。
苍天呀,大地呀,易江南一屁股坐椅子上,那里头是有一个男人的照片,不过不是卢永福,而是梁朝伟。因为,因为……因为他的眼睛和笑容很象郑理。定下神来,易江南才发现内衣都湿了。
那边厢老娘一派失望:“唉,郑理这孩子,比我还跟不上潮流,这哪是南南的男朋友,这是个明星,我认得,叫周华健,唱《月亮代表我的心》的。”
老易有些不太确定地:“你肯定他叫周华健?周华健好象是台湾的,我记得这是个人香港的,演戏的,叫谢霆锋。”
郑理和易江南吭吭哧哧地把脸埋到碗里,小心翼翼地在桌上捡着喷成一圈的饭粒。
坐在阳台上,易江南气急败坏地指住郑理:“你刚才干嘛拿那件事情来玩?你知不知道吓死人也是谋杀?!”
“你正大光明拍拖干嘛要这么鬼鬼祟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卢某人长得还是很过得去的嘛,而且家世相当显赫,不用担心老娘看不上。”郑理坐在吊椅上一晃一晃看得人眼晕。
“你!”心虚的易江南有苦自知,“合同女友”四个字是打死也不能说出来的了,梗着脖子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发烂渣。
“你看看老娘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不可以拿来玩的,南南!谈恋爱不是不可以,但是起码不要谈注定要让老娘他们难过的恋爱。”郑理终于不再晃来晃去,脸上的表情却象在看文件。易江南早该知道那天的电话劝谕未果以后郑理不会如此轻言放弃的,只是这堂课生动如斯,生动到一想到刚才老娘和老易的那个紧张程度,易江南就觉得有点儿心率不齐。虽然这件事当初的目的是为了郑理,可是这样的手段还是让易江南很有些看不起自己,象偶像剧里蹩脚的配角。每个人在别人心里是有立场的,易江南在郑理的立场里就是生命里缀在背景上的一小块颜色,她不应该再做任何非份之想的。
叹了口气,易江南真的开始对于和卢永福之间的这个协议开始打退堂鼓了。有什么办法,易江南总是被郑理吃得死死的,只有他知道易江南的死穴在哪儿,并一指定乾坤,让她除了投降听话之外不作它想。
“郑理,你就没让郑叔叔他们担心过吗?”易江南好奇。
郑理看了一眼易江南猫一样缩在豆沙包上的样子,唉,怎么看都不象一个二十五岁的女人。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做这样的尝试,偶尔得手,不过他们的难度系数越来越高。”声音里有些幽怨,这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呀。想到郑阿姨的捻手木瓜雪蛤,易江南生生把“怪物”两个字从脑子里抹掉。
“明天请你吃饭?”郑理转过头去。
“为什么?”易江南的满脑子还是木瓜雪蛤,一时没反应过来。
“庆祝你首次失恋呀。”郑理一脸幸灾乐祸地雀跃。
易江南沉吟了一下。
“怎么了?”
“在想吃什么好。”
“猪!”
易江南跳起来双手直奔郑理的咽喉位而去。刚刚来得及跳下吊椅的郑理抓起旁边的靠枕一把把易江南压在豆沙包上大叫:“老娘!南南承认说钱包里那个人叫吴宗宪,追了她两年啦!”
“两个小赤佬!”老娘很生气的声音回应。
易江南一把扯住郑理的头发狂笑:“我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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