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趁人之危才可耻
王沐霈瞥向墙头的挂钟。六点整,房东大人下班回家的时间还真该死的神准。
“唷,少年耶,你的手脚挺快的嘛,和当年的沈孝宁有得比哦。”洪师叔施施然地跟着晃进来。
王沐霈赶紧拉拢病美人的衣襟,免得曝光过度,身价贬值。
“应采灵生病了。”他为名誉清白提出无辜的声明。
“就是趁人之危才可耻。”双双无视于矮人家一颗半脑袋的高度,居然揪住他的衣领,一副随时准备将他过肩摔的勇猛悍样。“我问你,你对我们应采灵做了什么好事,”
他啼笑皆非。抓贼的反而被抓了。
“她的心口突然浮出诡异的符咒印子,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
“什么符咒,让我看看。”洪师叔排挤到大前线,撩高袖子就准备上场掀应采灵衣服。
“喂。喂。喂。”王沐霈沉下脸,差点抡拳头揍人。“你想干什么,”
“查查她着了谁的道呀。”洪师叔一脸莫名其妙。
“男女授受不亲。”他要求清场。“去去去,你们全到外头排队,我把那道符印依样画下来,送给你们研究。”
“先生,现场的“唯一”女性好象是区区不才在下我。”双双恶狠狠地狞笑。
“这个嘛……”他为之语塞。“好吧,人就交给你,不过你可别趁我不在场,侵犯我员工的权益。”
“废话。”一干男人全被赶到客厅。
五分钟后,双双拎着一张纸交给洪师叔。
“洪师叔,这是什么奇怪文字,”无论是何方高人出手,她保证与对方没完没了。
“哎呀。”洪师叔突然跳起半天高。
“怎么样,”一伙人齐齐惊问。
“没事,我不小心咬到舌头。”洪师叔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
“洪师叔。”抗议声充斥着各个角落。
“抱歉抱歉,大家多多包涵。”老师公有模有样地端详着房东手绘的符纸,头至歪的。“哎呀。”
“这回又咬到什么了,”王沐霈在旁边放冷枪。
“这、这、这,这可奇了。天师制狐咒。”这回洪师叔来真的,经验和道行遭受前所末有的冲击。“天师制狐咒明明已失传上百年,居然还有人通晓法术的施咒术。”
王沐霈觉得他的科学观正面临严重考验。二十世纪的现代人应不应该采信符咒、施术的异端邪说,
而且,公寓的成员好象没有如上的困扰,就连正牌科学家尹毅轩也聆听得相当入神,难道没人愿意站出来主张“废除迷信”,
话说回来,对于一栋怪人收容所,他应该期待什么,
“重点是,中了天师制狐咒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他决定入境随俗,同流合污。
“嘿嘿,这个问题你就问对人了。”洪师叔钦赐他孺子可教也的关爱眼神。
“如何,”大伙屏气等候他公布答案。
“不晓得。”洪师叔回复得干净俐落,甚至没有一丝丝惭愧的意思。
王沐霈翻个白眼,跌坐进沙发内。现在不得不从现实观点考量,把应采灵交托给他们照料,不晓得安全性有多高,为了她的小命着想,或许他应该将她随身携带到纽约去。
“什么叫“不晓得”,”毅轩有种上当的感觉。
“不晓得就是不晓得。”老道士坦率地嚷嚷。“我已经说过了,这道符咒早已失传,我怎么知道它会发挥什么作用,”
“可是应采灵已经中了符,你有什么具建设性的解决方案,”在场中人,王总经理是唯一保有理智思考者。
“我先烧七七四十九道护身符给她喝喝看。”
王沐霈听得心惊肉跳。她喝完之后焉有命在。
“如果没效呢,”双双也抱持怀疑的态度。
“那只好等到应采灵发作,再对症下药喽。”洪师叔摊了摊手。
直到这一刻,王沐霈终于确定,应采灵留在他们手中铁定凶事多、吉事少。即使不为其它,光是考虑到员工福利这点,他便不能坐视。
“大家介不介意我们用比较科学的方法来解决,”他一一扫视过每双眼瞳。
“解剖她,”毅轩表达最专业严肃的意见。
“您老人家手下留情。”这也未免太矫枉过正了。“反正,应采灵的事交给我负责就好,你们回头忙各自的事去吧。”
航空班机划破蔚蓝如洗的晴空,扬向另一块远隔数千里的地方。
“应采灵终于飞走了。”双双昂着螓首,送别腾空而去的七四七巨无霸。
过去几天,公寓陷入应采灵就职后的第二波忙乱。王沐霈决定偕同她往纽约交涉公事,顺道延请专业的医疗机构为应采灵的怪病做检验。
房东大人的算盘打得好,让应采灵出国做个检验,查清楚她的奇异脉源会不会产生什么未知的变化,顺道增长见闻也不错。于是,公寓的一干怪人全部投注在赶办签证、收拾行李,叮咛她应注意的事项。种种琐事费心之余,也没剩多少时间让大伙培养依依的离情了。
其间,王沐霈前阵子介绍过的孟家小姐也搬进公寓里,而且对毅轩似乎还颇有好感。两位美女级人物一进一出,总算公寓得以维持应采灵未离去之前的生态。
可是,公寓内的每一位成员皆是无可取代的。
“唉。”房东大人幽幽叹息。
“别想太多啦,鹅妈妈。”沈孝宁极力想提振暴君老婆的士气。“你的小雏鹅总有一天会长成大鹅,一只只飞离窝巢。”
“可是,美国……美国耶。”她垮着凄凉伤悲的娃娃脸。
“美人去美国,王八配绿豆,正好嘛。”洪师叔加入劝说的行列。
“而且他们顶多待两、三个星期就回来了。即使临时发生意外,十几个钟头的机程也不算太远呀。”难得向来悲观的曾春衫也对应采灵的纽约之行抱持正面态度。
“纽约的治安之恶劣排名全世界第一,而且社会问题那么严重……”她忍不住又呼了第二口沉重的悲气。看书窝
“反正应采灵只是暂住一段时间,又不打算移民,社会问题什么的也和她无关嘛。”沈孝宁属于乐天派。
“这就是重点呀。你怎么能确定美国的社会问题和应采灵无关呢,”双双终于详实地表达出内心的焦虑。“你要晓得,美国人一天到晚打仗、天灾人祸处处发生,实在已经够可怜了,现在又多出一个应采灵──唉。”
惨惨惨,连三惨。
“嗯……被你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替美利坚人感到忧心了。”洪师叔顿时陷入沉思。
“回家吧。”双双抬起千斤重的步伐,颓丧她走向机场出口。“从明天开始,大家记得每天收看CNN,说不定我们得到有关应采灵的消息,会比她主动打电话来得更迅速。”
傍晚六点半,王沐霈和应采灵抵达希尔顿饭店,进驻阁楼套房。
里头的光华富丽自然不在话下。大理石贴出明净照人的地板,落地窗形成采光的灵魂枢纽,俯览着迷离的市区。玄关、会客室、浴间、客厅、小吧台、卧室,一应俱全,虽然名为“套房”,其实已等于一间设备精致的独立公寓。
透过王沐霈的事前要求,旅馆方面在会议室内加了一张床位,布置成第二间优雅舒适的卧房。应采灵未来二周的香闺,就此有了着落。
“您希望我将行李搁置在何处,”美色当前,金发服务生提着两大袋行李,却丝毫不觉得辛苦。
应采灵勾着灵艳如仙的浅笑,并不吭声。
服务生的三魂七魄从眼睛里蒸发出窍,简直神魂颠倒得可以。
“小姐,”他晕陶陶地再催问一次。
应采灵一个劲儿地微微颔首。
“小姐,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不过,您的美丽实在是世间少有,能够为您服务是我最大的荣幸。”殷切的侍者几乎没跪地膜拜她的绝色。
“这位小姐听不懂英文,你向她献殷勤也没用。”蓦地,服务生耳后响起冷冷的嘲讽。
金发帅哥闪电般地收起一脸涎相,双脚并拢。
“您好,先生。请问行李应该放在哪里,”同样的问句,现在听起来立刻变成刚健正直、绝不好色的话调。
“原地放下。”王沐霈随手掏出一张五元纸钞递给他,尖锐的眸光险险刺穿他的胸腔。“谢谢你尽心尽力的服侍。”
金发小帅哥不敢响应他讥诮的视线,接过小费即快步离开火药味喷鼻的阁楼。
“应采灵,你到底记不记得我警告过你几百次了,”他快受不了了。
“嗯──”应采灵扳着手指头,开始喃喃计算。“数数看,一次、两次……”
失去耐性的大手猛然包住纤指。“我的姑奶奶,对于引申性的问题,请你不要从字面上直接解释,可以吗,”
“可以呀。”她很好商量。
王沐霈实在渴望能仰天长啸。
“记住。纽约不比这里,千万别因为人家对你和颜悦色的,你就乖乖的被他拐着走。”
“又没有跟他走……”她委屈地咕哝。
“等你跟他走就来不及了。”他瞪了瞪眼,弯身提起行李袋。
每回他前来纽约办事,固定会住在希尔顿,这间阁楼套房内的摆设已摸得一清二楚,犹如识途老马。
“想喝茶……想睡觉。”应采灵拖着疲软的金莲,跟在他身后。
“你想喝茶还是想睡觉,”基本上,喝了茶应该很难入眠才是,这是正常的******观念推理。
“喝了茶就能睡着。”她极端渴望一杯热腾腾的阿萨姆。
王沐霈早已放弃将“正常”、“推理”与“应采灵”之间画上等号。
他推开一扇门,扭亮晕彩的小壁灯。宽大的双人床架置在正中央,随时等着拥抱女主人入梦。
“你补个眠,好好休息,行李待精神恢复了再整理。”他侧身让颓倦的倩影飘进来。
她的眼部染上一圈淡淡的阴影,连丝褥也懒得拉开,软软地直接瘫上床。
生平第一次搭机远行的人自然敌不过时差的威力。应采灵已习惯了整天飘来荡去的,即使他们乘坐的是头等舱,空间上仍嫌局促了点,尤其她又无法适应飞机上的餐点。十几个钟头的飞行下来,应采灵几乎没有进过食、合过眼。
王沐霈静静地伫在房门口。既然安顿好了她,他应该回头打理自己的行里,可是,她蜷缩成小虾米般的柔躯,有着无以言喻的娇弱和诱惑力,挑动着男性的保护欲。
他忍不住走向前,捱着床沿坐下来,修长的食揩抚过她清丽的脸蛋。
应采灵睁开一只杏眼,慵懒地扯了扯嘴角。
“我和“梭罗医学研究中心”约妥了会面时间,后天下午先带你过去抽血检验。”他轻声说道。
听起来就像很痛的样子,但应采灵劳顿得不想反对。
“好。”她又闭上眼睑。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很安全,害她总是昏昏欲睡。
“晚安。”他俯首,浅浅的吻印上她的额角。好好睡……
砰。
迅雷不及掩耳。一只白瓷花瓶狠狠敲撞他的头顶,那间,金亮的星芒聚集在他眼前团团转。
“这次我有反抗哦。”应采灵温柔的声音穿透迷雾,向剧痛的受袭者邀功。
“我的头──”
报应呀……
第三天下午,结束了“梭罗医学研究中心”之行,她被专车载回希尔顿,王沐霈则直接前往“海华电子”的总部参加研商会议。
临去之前,他谆谆叮嘱她不准擅自离开套房,除非有他或认识的人带领,而且也禁止和饭店那票男性荷尔蒙分泌过度旺盛的服务生勾三搭四。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荷尔蒙分泌太旺盛,外观上看得出来吗,”应采灵好奇地问。
他无奈地爬过深墨色的黑发,不屑再多作解释,驰聘着爱驹迎向光明的前程。
“梭罗医学研究中心”约莫需要七天的检验期,届时才会通知他们结果。而且验血仅是众多检测项目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很多细部查验工作有待进行。
她真的不了解。自己没病没痛,只不过血脉中的遗传因子,造成她对月圆之夜和某些法术“过敏”而已,何必千里迢迢地跑来美洲大陆求诊呢,王沐霈未免太大惊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