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离婚一旦将长辈牵扯进来简直要天下大乱。曾岑现在不怕乱,就怕不够乱,所以她上了秦易的车跟他去老宅。
车开得平稳,付俊从内视镜看车厢两人,秦易太累应该是睡着了,曾岑背对他脸看外面。许是感觉到付俊的目光,她一回脸就抓了个正着。
付俊尴尬得赶紧开口,“秦总这段时间太累,脾气可能有点不好,你别怪他。”
曾岑只无谓笑笑,什么也没说。
付俊更尴尬,“那个,老话说得好,五百年的回眸才换回今生的擦肩而过,你们能修成正果得擦破多少件衣服才换来的缘份。不容易啊。”
曾岑挑挑眸,“五百年的回眸脖子都回折了,如果这缘份让人痛苦难受就没有延续的意义了。”
付俊被噎到,车拐弯变道,一直闭着眼睛的秦易顺势极自然身子倒过来将头靠进曾岑胸怀,顺带着手臂还环上她的腰。
曾岑全身都僵直,“秦易……”她才喊出他名字,他已经抢先,“很多事往往你难受,我享受,原谅我是个自私的人只会照顾自己的感受。”
曾岑架着双手,无措得不知往哪儿放,脸已通红,付俊还在前面看着。
“秦易,你起来!”她挣了两下,挣不脱他的手。
秦易弯一弯唇,“心跳得好快,心如鹿撞?”
曾岑脸红到耳根,冲前面付俊喊,“停车!”
付俊当然是秦易这边的人,油门一脚踩到底稳稳停在秦家老宅门口,“到了。”他识相的早早下车将空间留给二人。
秦易起身,曾岑开门就要下去被他连门带人拉回来,眼底清明哪有一点儿刚睡醒的感觉,“今天是家庭日,不要乱说话。”
曾岑稳了稳,直视他眼睛,“那你就爽快点把离婚协议签了。”
秦易握得她手腕生疼,依旧是笑模样,“别以为有长辈在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他俯身凑近她耳边,她一直后退抵到车门,“有没有听过每个人都有AB两面,想看看秦易的另一面吗?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曾岑听得心尖发颤,秦易已经开门下车。
一个月至少一次的家庭聚会是秦家的规矩,每个月的那一天不管有多忙身处何处都得赶回来参加。
秦易是独子,他们夫妻是断然不得缺席的。
宅院有些民国时期的味道,春有花,夏有荫,秋有果,冬有绿。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院角一丛鸳鸯美人蕉,同一枝花茎上开出大红与五星艳黄两种颜色,花瓣红黄各半,同株异渲。更奇之处是红花瓣上点缀着鲜黄星点,五星黄花瓣装点着鲜红光斑。
以前来这儿曾岑都要在美人蕉这儿花上一段时间研究,实在是奇妙。今天她已经没那个心情,不觉已经跟着秦易进入主厅。
“妈。”秦易伸手将曾岑挽进怀里。
宋佳荷一身白色立领西装外套,配黑色及膝裙,端庄韵味,头发挽得一丝不苟,她一看见曾岑就高兴。
“岑岑,来妈妈这儿坐。”拍拍身边的位置,她这个儿媳妇倒是比亲儿子还受宠。
曾岑笑得有一丝难过,如果这段婚姻还有不舍,大概就是这她渴望却终不可得的亲情。过去坐下。
宋佳荷拉着她的手,“工作忙不忙,有什么烦心的事吗,你都瘦了。”
曾岑垂下眼睛很怕眼泪会掉下来。人就是这样,越是针锋相对的逆境越可以坚强,一句关心的话就有可能全线决堤。
宋佳荷见她不说话,问秦易:“是不是你给岑岑委屈受了?”
“妈!”秦易还不及说话,曾岑突然高喊一声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说出来。
秦易一把就拉起曾岑,“妈,我们还得上楼去见爸爸,等会儿再下来陪您说话。”
“诶……?”宋佳荷看这两人的样子,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
秦易一路将曾岑拽到二楼洗手间,关上门就将她困在墙角,“曾岑你今天敢在长辈面前乱说话,我保证你一辈子都离不了这个婚!”
曾岑鼻子酸得厉害,“我顺着你,你就会同意离婚吗?”
“不会。”秦易答得干脆。
曾岑笑眼泪终于还是掉下来,“为什么?你根本就不爱我,爽快点跟我离婚你就能肆无忌惮去追求你的真爱不是皆大欢喜吗?”
秦易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曾岑拉起他的手,问他:“你的戒指呢?”
秦易脑中有一瞬的空白,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事,甩开她的手,“不管你说什么,我不会同意离婚。如果你还想过平静的日子,不要乱说话。”他放开她,“把脸洗干净再出来。”开门出去。
曾岑靠着墙壁滑下来,脸埋进膝盖,刚才她质问他戒指,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秦易你就这样轻视我吗!”眼泪止不住浸湿了裙角。
有人敲门,她以为是秦易折返就那样挂着眼泪愤怒开门。
“立笙哥?”
秦立笙是秦易堂哥,他好像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对她的反应并没有多的惊讶,“长辈们入席了,都在问你。”
曾岑擦了把眼泪,“我不想去,不想待在这儿。”
秦立笙似叹口气,“我和诗诗妈妈离婚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曾岑已经平静下来,“对不起,我没想触到你难过的事。”
秦立笙笑着摇摇头,语重心长开口,“不管你和秦易怎么样,不要让长辈担心。”
“嗯。”曾岑还带着浓重鼻音,“诗诗,现在在哪儿?”
“澳大利亚吧,我很久没见她了。”秦立笙声音伤戚。
“为什么不去看看她呢?”
秦立笙只是摇摇头,没说话。
曾岑不了解他们夫妻出了什么问题,印象中明明都很爱很爱对方,为什么会离婚。
“我洗个脸就过去,立笙哥帮我跟爸妈说说。”
“好。”
曾岑看着秦立笙背影,秦诗转到她们学校的时候他们夫妻估计就离婚了,秦诗只在曾岑班上待了一学期就出国。那时候转校实在是多此一举,曾岑还天真的想过,诗诗转校是不是秦易为了认识她。当时是觉得无厘头,现在觉得是蠢。她只是想不通,她这样一穷二白的身份,长相再秀丽也没到倾国倾城的份,如果无关爱情,秦易为什么娶她?
过多回念过往只会让人心生动摇,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离婚。
黄梨木圆桌,众人已经落座就等曾岑一个人,她很不好意思,连声道歉不敢抬眼,怕众人看出她哭过的痕迹。
秦易适时起身拉她到身边坐下,“看大家多疼你,一定要等你才能起筷。”
“对不起。”她又道歉。
“好啦,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规矩。”发话的是秦振国颇有一家之主的威严,“岑岑,这位是傅叔叔。”
曾岑这才注意到有客人在,礼貌叫人,“傅叔叔。”
傅程鹏头发花白,脸色不太好应该是身体欠佳,朝她微笑点头,“你叫曾岑?”问她。
“嗯。”
“曾岑,曾岑……”傅程鹏辗念着她的名字,边点头边笑。
曾岑心下奇怪,秦易给她夹菜,“妈说我把你养瘦了,多吃点。”
“小两口这么恩爱,真好。”傅程鹏夸赞。
秦易捏一捏曾岑的手,曾岑抽回手,很小声,“虚伪。”
整个晚餐虽然各怀心事,表面上还算其乐融融。她坐在秦易身边要配合他秀恩爱,以前做过许多遍的事情,这会儿觉得可悲,觉得憋屈。
面前的红酒瓶已空,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喝。
“阿易也不小了吧,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傅程鹏突然把话题重新带到秦易和曾岑身上。
看样子傅程鹏和秦家关系匪浅,就是不知是什么来历,看上去很关心秦易。
秦易极自然搂过曾岑,“我们现在都比较忙,会抽时间把这个事提上日程。你说呢老婆?”他眼底映笑,却是在警告她。
曾岑的情绪因为酒精已经发酵到顶点,霍然起身,突然就笑起来,身子摇摇晃晃拉住秦易衣襟才站稳,
“都说女人是天生的戏子,我说男人才是,你看看你演技多好,男人是不是都喜欢齐人之福?”
在座的所有人都惊到。
“阿易……?”
秦易握住曾岑抓他衣襟的手,暗使力道。曾岑疼得说不出话,秦易从容微笑,“她喝醉了,我送她回房。”
曾岑几乎是被秦易扛回房间,屈腿重重踢上门,上锁。
曾岑酒劲上头手脚并用胡乱扑腾,“放开我,我话还没说完!”
秦易一把将她扔进浴缸,“我看你是醉得不清,我来帮你好好醒醒酒。”花洒开到最大,冷水兜头淋下来。
曾岑尖叫,猛然的冰冷刺激得她全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