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的主子们有人伺候着,就算是路途颠簸,倒也能躺在车里休息一二,只是苦了这帮伺候的丫鬟婆子,在这酷暑里,跟着主子坐轿子的还好,那些三五个挤在一辆车上,暴晒在阳光下,不把人晒晕了,就算是幸运了。
“于妈妈,这苏府老宅长什么样子吗?比咱们现在住的苏府还要大、还要气派吗?”一个小丫鬟是第一次跟着主家会老宅,充满了好奇心。
这位于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在丹城的时候就是自小在府里当差的,苏牧升迁之后,选派了一些能干的仆役带来的京城,她也算是其中之一了。
“苏府老宅啊,那可不是一般的气派,”于妈妈撇着嘴,骄傲的讲述着苏府老宅的事情,“这苏家在丹城那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嫡系族人没有八百也有一千,更别说那些旁系了,近些年,苏府能人多了去了,去外省做官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所以啊,每当祭祖、女儿们行及笄之礼、男子行弱冠之礼时,这在外的苏家人才聚在一起,热闹的很呢。”
“我听说,这苏府老宅有一颗千年榕树,树根延绵几里,将整个苏家屋舍都笼罩起来了,是这样吗?于妈妈?”另一个小厮擦着脸上的汗,还讨好地将双手搭在一起,举过于妈妈透顶,替她遮阳。
于妈妈被人恭维着,顿觉身份不一般,腰板也直了,脸色也红晕了,“那是,据说这颗老榕树,自苏家祖先来丹城居住之前就有了,现在经过了千百年的生长,已经长得很大了,那树根,就有马那么粗,那树冠,笼罩在整个苏府祠堂,庇佑着苏府。”
于妈妈越说越激动,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不一会儿就晕死过去了。
同车的众人一看,慌了神,有的人在呼唤她,有的人跳下车,跟队伍里的柯管事说了两句,只见管事的走过来查探了一番,在于妈妈的鼻子上试了一下,对着众人说道:“你们都散开散开,这是中暑了,你们还围在这里,是不想让这位妈妈醒来了吗?”
这些人一听,可是不敢担下这罪过,连忙散开了。
然后管事的让两个婆子把于妈妈扶到树荫下休息,嘱咐多给一些水喝,然后骑马来到大夫人车前。
“后面是出什么事了?”大夫人问道。
管事儿的禀报道:“大夫人,天太热,后面的一位老妈妈中暑晕倒了。”
大夫人撩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阳光强烈的炙烤着大地,热气不断上涌,像是要把人身上的水汽也要蒸干一样。
“你着人去前面看一下,是否有歇息的地方,正好让大家避避暑。”
柯管事领命,找人前面打探,过不多时,那人回来禀报,前面有一家茶铺,正好停下歇歇脚。
这时,于妈妈也醒过来了,但还是觉得头晕,柯管事就留下一辆车,等感觉好些了,就到前面跟上队伍。
因为于妈妈的事情,队伍慢了下来,好奇的人掀开帘子问情况,只有苏弋这一路上无聊,将听力放开,听着这一群人之间的言语,也自然知道了于妈妈中暑的事。
“小姐,队伍慢下来了呢。”环玉永远都是一个好奇宝宝。
苏弋笑笑,说道:“这样酷热的天气,那些跟着的丫鬟婆子都是做无帘车,估计是有人中暑了。”
“喂,大聪,你过来。”环玉招呼了一个膀大腰圆的护院,问道:“后面出了什么事?”
孙护院知道环玉是四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只道她是替四小姐来问话,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四小姐,后面的一位妈妈中暑晕倒了,大夫人就说到前面的茶铺休整一下再出发。”
苏弋掀开了另一面的轿帘,发现周围有高坡,有凹地,藏上三五百人不成问题,再深远一点的地方,是一座山,虽不高,但绵延数里,藏身于山中,兵将来了,都难以寻得踪迹,这真真是一处悍匪出没之地啊。
“大聪啊,你跟柯管事说一声,让他多派些人把守在山周围,一有风吹草动,先派人通知官府,再想办法救人。”这一群人都是老弱妇孺,来了土匪跑是跑不过人家的,虽然有随行的护院,但如果真的遇到悍匪,那也是打不过的。
“妹妹,你担忧过虑了吧,这青天白日的,就算是土匪也不敢来的,再说,咱们有十几个护院保护着,根本不用怕的。”苏晴握着苏弋的手,本是想安慰她,却不曾想,被苏弋的话问住了。
“如果对方有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人呢?姐姐可有应对之法?”苏弋语气轻柔,虽是问话,但却没有丝毫咄咄逼人的感觉。
苏弋见苏晴楞在了那里,就发挥善心,让这个足不出户的大小姐了解一下什么人间之恶,“二姐姐看那边的山上。”
苏晴探出头,顺着苏弋值得方向望过去。
苏弋继续说道:“那边的山势高耸,延绵数里,甚至更远,如果真的有贼人藏身其中,向下看来,咱们这支队伍是暴露无遗的,他们熟悉这山中地形,强杀掠夺一番之后,往山里面一藏,就算是千军万军来了,也是难寻踪迹的。”
苏晴点头,她虽然很少看兵法类的书,但是她认为苏弋说得很有道理,“那我们怎么做?打道回府吗?”
“回府是不可能了,但是做好防范是必须的,一会儿如果真的遇到情况,二姐姐,咱们须得换上丫鬟的衣服,然后找机会逃走,这里离京城不远,就算有土匪,妹妹想,也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否则官府早就派人来清缴的。”苏弋知道,遇到事情,环玉肯定是听自己的话,但是,对于这位二小姐,她不知道该如何保证也能听话。
苏晴一听苏弋说,就算有土匪也不会杀人,心里顿时就放松下来了,“既然这样,如果真的遇到土匪了,那咱们就和他们好好商量,多给些银子,放了咱们就是了。”
“大家小姐还是太天真啊!”苏弋这样想着,但还要耐心讲到,“二姐姐别忘了,咱们这一行都是府里的女眷,要是那土匪缺媳妇儿,咱们这群人可就正中下怀啦!”
“那,金秀,快,给我找一身你的衣服,免得到时候慌乱,来不及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