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进,或退,或平移,身形不断的穿插在石像中间,半晌之后,石像终是被拆了个七七八八。
直入,斩!
青衣低声断喝,我终是站到了最后一步,直面王座上的石像,只需要一拳,这尊石像就会与其他的一样,变成满地的碎石。
脚下雷光涌动,身形一闪,我已经出现在王座上的石像面前,石像手中长剑依然高举,只是那呆滞的神情,却是与那些变成了满地碎石的石像一样,再无一点生气,仿佛是直挺挺躺在案板上的鱼,眼睛里早已经没有了半点光芒。
拳定天下轰出,下一刻石像一定会轰然爆开,变成残渣,没有人会记得这王座之上曾经有过一尊俾睨天下的君王。
拳头停在石像头上,再进一分,这石像便会成为历史。
身形落下,我嘴角扯开一丝苦笑,脚下雷光涌动,我已经站回青衣身边。
“不舍得?”青衣问。
“不知道,一是没意思,不还手的人,没必要杀。二是……直觉吧,我总觉得不该杀。”我眼睛里有疑惑,至于到底是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很多的时候,战斗我更加依靠我的直觉。
青衣有疑惑,但是却还是选择了相信。
“可能是因为他的那句话。”沉默了一会,我长叹一声。
青衣看着我。
“咱们进得大殿的时候,我记得他说过一句话:堂前君王宴。”我不想再把石像按照一个死物来分类,我总觉得他的身体中有生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有故事的人。
“寻常百姓家……”青衣低声呢喃一句,我想他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这棋局……”青衣略微沉吟了一下,继续道:“也许,这才算破镜重圆吧?”青衣不确定,所以我们都在等,等着变化,对了,这棋局变破了,错了,也许我们会死。
稀里哗啦的声音突然响起,慢慢变大,满地的石像碎块开始汇聚,后重新汇聚成石像,沉默的站在棋盘之中,片刻之后,十几尊石像整齐的列在棋盘之内。
石像归位,却没有之前那股凛冽、肃杀的气势,可能……我们赌对了吧?我猜。
咯吱咯吱,石像陈旧、锈腐的移动声响起。
石像突然分成了两列。
王座之上的石像默默站起,手中长剑铿锵声中,再次被插回王座之前。
石像之上微弱光芒亮起,一道模糊人影出现,人影很快清晰,是一名一身甲胄的中年男子,男子略显消瘦,额头上一枚长枪印记,长剑悬于腰际,典型的古代将军打扮,只是这将军却是没有那么魁梧,也没有那么豪气干云,甚至脸上多少的能够看到一丝愁容,反倒更像是一名有着千丝万缕的愁绪的书生。
人影浮现,朝着我们微微点头,面带微笑。
随即,众多石像也是毫光浮现,人影从石像中脱出,整齐列在王座之前,人影同样齐齐朝着我和青衣点头致意,随后转身,单膝跪地,一声低吼响起:将军!
男子伸手致意,众人平身,男子低喃,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起:“哪里还来的将军,害众位兄弟陪我在此苦耗千万年,终是我错了,太执着了。”
“将军大义,我们众兄弟也是心甘情愿,别说万年,便是一直守下去,我等也是情愿。”一人越众而出,朝着将军拱手一礼,声音铿锵有力,内里倒是一点没有将军的愁绪。
“小兄弟,为何不杀我?”将军抬头,目光带着些许玩味看着我。
“这个,没什么原因,只是不想杀。如果硬要说是有,那也是因为将军那句:堂前君王宴吧。”我说。
“小兄弟这也算是一场豪赌了,你应该知道赌输了的后果吧?”
“死呗。”我说。
“不怕?”
“怕,人就一条命,没人不怕,不过有些事,便是死,却也不能做。做了,可能活着更难受,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哈哈,好一个死也不做,你们这两个小兄弟倒是有意思。”将军大笑一声,随即继续道:“如今这破镜总算是重圆,我们兄弟也算是了了最后的心事,两位兄弟,咱有有缘再见吧。”将军倒是痛快,点头示意之后,身形已经开始冒出无数光点,星星点点绽放,身体开始慢慢消散。
“哦,对了,两位小兄弟,下一关是心魔,小心的好,免得走不出。”将军身形快要完全消散之际,突然再次扭头看向我二人,嘴角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身影终是消散,回头的时候,小七众人也已经早已出现在身后,目睹了这一场棋局的戏剧性结尾。
将军和他的众兄弟终是全部消失,他的故事我们自然也无法再继续八卦,这感觉不好受,就像说话说到一半,突然憋了回去,老子尴尬症瞬间就爆发了。
石像在将军众人的光影消散之后,也是轰然一声碎裂,只是这次碎裂之后,却未见块块碎石,而是直接变成了一地的沙土,看起来倒是有些悲凉,终是归了尘土。
“那长剑为什么不消失?”众人看着,倒是尚不去这个玩剑的先发现了这个情况。
不知道,众人摇头。
尚不去突然一步跨出,下一刻身影已经出现在长剑之前。
手掌刚刚伸出,却是长剑上光芒一闪,已经扑到尚不去手掌之上,下一刻,长剑嗡的一声猛的一震,剑柄已经落入尚不去手中。
尚不去一阵错愕,扭头看向我们的时候,脸上有着一丝尴尬,毕竟这遗迹是大家一起发现的,如今有了这样的结局,就算是也有自己的一份力在内,但是终是稍显绵薄了一些。
“靠!老子辛辛苦苦忙乎一场,凭啥毛都没捞到?”我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尚不去脸上的尴尬消失,瞬间便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都是命,这得认。”青衣拍拍我的肩膀,一副的语重心长。
滚你大爷的,老子要是认命,估计早就死在奈何桥下了。
尚不去抓着长剑走下王座,却是在刚刚走下王座的瞬间,便是被手中长剑带的一个趔趄。
长剑自行抖的笔直,一起抖成了笔直的还有尚不去的胳膊。
尚不去眼中满是疑惑,望着众人。
“你最好跟着剑走。”青衣突然说。
长剑一震,剑身突然刺出,一道华光一闪,尚不去和长剑已经冲至我的面前,长剑离我的鼻子更是只有半尺的距离。
我尼玛,你是要杀老大是吗?
不等我惊讶,长剑迅速撤回,却是横在腰间,尚不去身形一转,长剑带出一圈剑芒。
这剑芒我们确实不得不躲,因为那剑芒根本没有半点停在我们身前的意思。
众人身形跃起,剑芒贴着我们的脚下滑过。
轰然巨响中,剑芒斩过大殿之中的石柱,石柱整齐断裂,摇摇欲坠。
一阵肃杀之气突然从尚不去的身上传来,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从长剑之上传来。
长剑再震,却是一记起手式已经亮起。
随后长剑光华一闪,剑势已经展开,大殿之中瞬间被霍霍剑光充满,而我们众人也是被这剑芒逼的上下乱跳,活脱脱像是一盆下了热锅的虾米。
片刻之后,剑芒陡然一收,尚不去收剑而立,气喘吁吁。
同时,一起气喘吁吁的还有我们。
王八蛋,这次尚不去可算是捡到宝了,这一顿剑势,逼的我们众人也是险象环生。
起初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太在意,但是随着剑势的越来越快,我们突然发现,我们只有躲闪的份了,甚至想要插入这剑势之内都是很难做到,除非我们豁出去受伤,但是看那剑势,我们切进去,怕也不会只是受伤那么简单,那剑势几乎招招致命。
所以,最后反倒是我们比起尚不去来更累。
剑势收住,剑芒隐去,杀伐之气却是在大殿中浓郁的如同化不开一样。
杀伐之气突然流动,朝着尚不去手中剑长汇去。
不对,这剑法,还有一式。
众人咬牙,之前已经被逼的上蹿下跳,天知道这最后一式到底会猛到什么程度。
杀伐之气尽收长剑之中,尚不去双眼豁然睁开,眼中冷冽光芒爆闪。
随后长剑一指,脚下一动,身形一晃已然刺出。
只一步,长剑也只是递出去一米左右。
杀伐之气陡起,一瞬间,似乎有一柄长剑就横在自己的脖子之上,自己只要稍有动作,那长剑似乎就会无情斩下。
众人谁也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所以,大家均是额头见汗,身形绷紧,却是不敢有丝毫动作,甚至就连那汗珠也不敢滚下。
只是一个瞬间,却犹如望不到尽头一样的漫长,杀伐之气崩散,众人长出一口气。
向着场中望去,却见尚不去双眼紧闭,长剑抖的笔直,脸色却是苍白如纸。
你大爷!这是什么剑法?怎么这么猛?我努力的搓着自己的胳膊,我感觉胳膊上边全是鸡皮疙瘩。
尚不去的身形突然直直倒下。
身形闪动之间,青衣已经接住尚不去身形,手指探上,鼻息却是细微的如不可查。原来是这货居然一剑刺出之后,已然把自己玩成了一个半残。
这次,我们众人都确定了,这剑法,是真猛。
尚不去把自己玩成了一个残废,我们众人也只能暂时休整。
可惜刚刚准备坐下,这大殿却是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崩裂之声,转头看去,却见大殿的所有墙壁、石柱、事物之上全是细密的裂纹,裂纹中尘土簌簌落下,很明显,这大殿下一刻绝对会崩塌。
众人身形一晃,均是朝着大殿之外扑去。
身形刚刚冲出,身后大殿已经轰然一声巨响,倒塌了下来,转眼之间变成了一地的碎石瓦砾。
踏马的,这要是砍在人身上……我感觉脖子后边都是冰凉的冷汗,作为始作俑者的尚不去却是躺的四平八稳。
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