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你是有话想要问朕?”苏靳慕道。
朝堂前李季欲说还休。墨香儿忽然去了庆王府,还做了世子的师傅,李季心中自然是费解。虽然他知道苏靳慕这样做有他的用意,可是让墨香儿进入庆王府,在眼下看来,对于墨香儿是有害无益。
“你是想问朕,如今正在司调的关键时刻为何还让她去了庆王府?觉得朕做的有些过分了?”
苏靳慕一语戳中李季心事。
“臣不敢。”李季俯首道。
“二哥既然让野疏来求见我,难道朕还会不恩准一个孩子?”苏靳慕从朝堂上走下来,“你不必担心,香儿既然已经是野疏的师傅,自然在庆王府也不会有何危险。”
李季眉头微皱道:“只是不知二王爷这样做是何用意?”
苏承庆已经称病在府一些日子了,如今到了司调的关键时刻,庆王派却一直没有任何风声。李季本就有所疑惑。如今墨香儿近了庆王府,李季心中更是疑惑。虽然在众人开来,北王近身侍卫进入庆王府成为世子师傅,可以见得兄弟之间亲密无间,但是显然苏承庆的真正用意并不在此。
苏靳慕负手背对着李季道:“是何用意,朕不敢妄加揣测,不过司调人选,他不敢不换。”
“是。”李季道。李季心中虽仍存疑惑,但司调人选已经在他们的计划之中,他索性也不便再多说些什么了。
苏靳慕初次派墨香儿至庆王府送密卷之时,她并未在这庆王府中停留过久,如今到了庆王府,细细打量一番之后,她方才觉得庆王府与北宫相差甚远,甚至一个寻常的商贾大户的府邸都可以与之相较。
“香儿妹妹,你也觉得庆王府有些冷寂吧?”王绕道。
王绕聪明的用“冷寂”二字来形容亲王府,墨香儿与她相视一笑,墨香儿知道她与自己一样,从来都以为庆王府虽然比不上北宫的奢华,但是在这都城中,也算得上是所有王侯将相中数一数二的府邸。如今看来,庆王府不如寻常商贾大户,她们二人自然是有些意外。
“香儿妹妹,初为人师,便成了世子的师傅,看来我王娆日后还得需要你费心关照呢!”王娆打趣道。
墨香儿擦拭着白翼剑道:“王姐姐,你就不必再来拿我寻开心了。”
“好好好。”王娆开门去,“我去庆王府中的厨房看看,回来之后我给你做好吃的。”
墨香儿满眼笑意,与王娆也算是相识了些日子,王娆总是会私下做些好吃的菜肴送到墨香儿房中让墨香儿品尝,墨香儿总是满口称赞。墨香儿戏谑王娆道,要是王娆出宫去,一定要在都城开上一家酒楼,到时候一定会让都城所有的酒楼尽折腰。王娆听了之后总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墨香儿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把她的言语放在了心上。
关于收徒弟做师傅这件事,墨香儿还是生平第一次。初为人师,墨香儿心里还是有些忐忑。野疏的师傅只是让她忐忑的缘由之一,更多的是野疏剑术有所进步之后,她才可以得到关于韩觉生母杨肌的消息。
亲王府依照古例,为野疏举行了拜师礼。拜师礼之后的几天,墨香儿并未让野疏习剑,反而让他在屋子里静心摘抄一些外域的书籍。外域的书籍,是外域族家的文字,与北国文字相差甚远且晦涩难写。墨香儿的用意自然不是让野疏看懂她从北宫藏书阁里借出来的这些书籍,野疏只是一个孩子,让他理解外域这些书中的见识,实在有些过了,墨香儿让他摘抄这写文字,无非是想让野疏养成耐力,同时也可以强身健体。因为墨香儿有另外一套打算。
“要是错了一个字,野疏便得在这里扎一个时辰的马步。”墨香儿看着一笔一划认真摘抄的野疏道。
野疏喏了一声,便继续写着。
墨香儿忽然想起了也曾让阿紫这样摘抄过书籍。已经许久没有到华仁宫里去过了,也不知道熏儿和阿紫如何了。
“师傅。师傅。”
野疏唤了几声。
墨香儿转过头来,刚才竟然有些乏了,心思已经神游到了华仁宫里。
“野疏可是抄写完毕了?”墨香儿温柔地看向野疏道。
野疏点了点头,他放下毛笔,胡乱地擦了擦脸。墨迹印在他的掌心,墨香儿拿出手绢来替他细细擦去。
这几日,野疏纵使是逐字再次翻看,也会错上几个字,纵使是不习剑,一天之内,野疏的基本功也算练得扎实。
墨香儿看着手里野疏摘抄下来的文字道:“并无差错。”
野疏忽得站起身来。
“太好了师傅,野疏这一次可不用再扎马步了。”野疏像一匹脱缰的小马驹,绕着屋子,一通乱蹿。
墨香儿笑着看向野疏道:“明日起,便不必再在房中抄写了。”
野疏忽得停下双脚道:“师傅终于可以教我学习剑法了!”
野疏从小便在北国长大,北国关于剑术的底蕴一直有增无减,十二家剑坊的威名一直名扬外域中原。但是野疏自小便未有习剑的天分,纵使让当世十二家剑坊中排名第一的玄风坊坊主亲授其剑术,他也未有半点理解。
“师傅,你有所不知,当你第一次到王府之时,我并不知你是谁,等到从北宫回来之后家仆才告诉我,原来你就是当时在夜宴胜过玄风坊的女剑客。”野疏的小手在空中比划着,“野疏忽然觉得自己有了世上最厉害的师傅。野疏长大成人之后,一定会和师傅一样厉害。”
墨香儿握着野疏的小手道:“野疏将来长大之后,一定会胜过师傅。不过野疏从明日开始,便要好好听师傅的教导。知道了吗?”
野疏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是,野疏谨记在心。”
待到墨香儿回宫的时候,王娆已经在屋子里了。
“王姐姐。”墨香儿进门道。
王娆迎了上来道:“这王府的厨子还算是客气。总是帮我忙。”
“你先在这里呆上一会儿,等会儿给你尝尝我今天研究了许久的菜肴。”
墨香儿与寻常一样,仔细品尝着王娆今天做的几道菜。
“如何?”王娆看着墨香儿道。
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墨香儿的舌尖。这是?
墨香儿看向王娆道:“嘴里有一丝清凉之感。似乎是有了山泉。”
“一语中的。”王娆轻扣桌面,“王府后面有一处山泉,正午时分泉水融化,我便去取了一瓢水。”
“王姐姐,你真是费心了。”
难怪,墨香儿心中不经有了一股温热,在花水谷时,青鸾也曾取了山泉水,放入了菜肴之中。
“怎么了?”王娆看着忽得安静下来的墨香儿,“是这菜肴有了什么问题?”
墨香儿握住王娆的手道:“是这菜肴太好吃了。我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我是在这王府中,我还以为我在山泉之中呢。”
“香儿妹妹,怎么做了师傅之后,这张嘴愈发甜了起来。”王娆戏谑道。
第二日虽然未有下雪,不过北风依旧寒烈。墨香儿披上斗篷,还未到后榭庭,便看到了野疏。
看来这孩子对于剑术可是真的喜欢。墨香儿看向野疏,野疏盼着她来,这下直奔着她飞奔而来。
“野疏见过师傅。”野疏恭敬行李道。
墨香儿笑着点头。
老仆见到墨香儿到了**之后,便行李离开了。**只剩下了墨香儿和野疏。
野疏的鼻尖有些发红。真不知道这个孩子在这里等了多久了。墨香儿摸着野疏的头顶道:“野疏可还记得从前你的师傅们教授你的剑术?”
野疏低着头,他吐吐吞吞道:“野疏并不记得太多。”
墨香儿摇了摇头道:“你只管将你所习得的剑术使出来。何况,野疏也不必记得这些剑术,师傅会教你一套另外的剑法。”
墨香儿知晓,野疏并为有学习剑术的天分,与其让其临摹剑术学过便忘,不如让他自己随性而舞剑,她只是从中迂回,将他的招式一一换成一套剑术。
野疏抬起头来道:“是。”
墨香儿坐在庭院中的石砌方桌旁,托腮看着野疏一招一式把他所习得的剑术招式一一舞了一遍。
招式极其混乱,而且他的动作太过拘束,根本无法伸展,招式与招式之间还尚不连贯。看来野疏的剑术远远在我意料意外。
最后一招还没有完全舞出,野疏就已经收回他的小木剑来。
“师傅。野疏也就记得这么多了。”野疏低着头,脸颊有些发红。
墨香儿知道长久以来,野疏一直以来喜欢剑术,但是自己的剑术却从未有过进展,他自己的心里也很是难过。
“不急。”
墨香儿示意野疏坐下。
“野疏能够记得这么多已经足够了。”墨香儿道。
野疏的眼睛忽得瞪得如铜铃道:“师傅可不是在取笑野疏?野疏知道自己真的很笨,可是野疏真的已经尽力了。”
墨香儿摇摇头道:“不,野疏,你很聪明。”
野疏开心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