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十二年,冬。
那个冬天,是改变覃清命运的一个寒冬,亦是容姝彻底对覃家绝望的一个寒冬。
她年仅七岁的女儿虽然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但因为从小被她教养着要避开覃家的其他人,是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她的院子跑出去的。
可她一觉醒来,却听到覃府的人说大小姐失踪了。
她当场如遭雷击一般,顾不得在覃家人面前隐忍,跑到了容家在云岚的别院,发动了容家自己的人马开始出去寻找覃尹雨。
一找便是六七天,六七天里,她不止一次求到覃老夫人的门口,让她进宫求覃贵妃帮忙找一找覃尹雨,也求了她的两个儿子帮忙……
可他们却一脸为难,说是不能因私废公……
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覃家是巴不得他们长房一脉消失的。
亦是从那个时候,她开始彻底学会为了女儿和丈夫隐忍,这一忍,便是十好几年。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隐忍这么多年换来的结果却是这样一番光景。
“父亲,母亲,我要去垠川!”
从覃尹雨出嫁后,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跨进挽秋院。
本以为有生之年再次跨入这个院子,定是她的女婿一飞冲天之时,她带着贴身仆从过来打覃老夫人的脸。
结果却是这番场景。
她赤红双目,举止慌乱,从来都是端庄得体的样子今日多了数不清的狼狈。
覃老夫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暗暗一喜,却又不得不拧紧眉头暗暗疑惑。
这个容氏,今日唱的这是哪出戏?
“哎哟,大嫂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一直身体不好吗?今日怎么想起过来给娘请安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覃二夫人燕氏挑了挑刻薄的眉眼,一边拉着自己女儿的手亲昵摩挲,一边轻蔑的望着容氏。
容氏却并不搭理她,直接从怀里摸出来一封密信,递给了覃老夫人。
覃老夫人还以为是覃尹雨那边发回来的信,再看容氏的表情,还以为岐山府出了什么事,慌忙拿过信件一看。
看完之后,心里的那份紧张消除,余下的只有冷淡。
信件随手放在桌上,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容姝。
“就这点事吗?不过纳个妾室罢了,值当你一个正房夫人这般闹腾?你往日的端庄贤淑,优雅从容都去哪儿了?”
纳妾?
谁要纳妾?
燕氏眸色一亮,看着容氏失魂落魄的样子,嘴角就忍不住的往上扬。
纳妾能让容氏难受的男人,这天底下也就两个。
一个是她的丈夫覃清,一个是她的女婿赵枢。
无论哪一个,她都很喜闻乐见呀。
这等喜事,必然要亲自围观一下。
想着,她便松开了怀中的女儿,拿过了覃老夫人放下的信件。
“呀,恭喜大嫂呀,自打我进门后,这还是除了尹雨出嫁之外,你大房头一回有喜事呢。”
而覃尹雨当初出嫁,可算不得什么喜事。满云岚城的人,谁不知道覃尹雨就是覃家选出来嫁到岐山府去给覃府当棋子的?
一个棋子嫁人,何来的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