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下了两只小黄,给戚靓高兴坏了。后母欲送人,在戚靓坚决下,也只能是留下一只她认为更像大黄的狗,每天对它很是呵护,小黄茁壮成长起来了。
又是一次口角,戚靓把饭给蒸糊了。后妈又对戚靓骂了起来。这也只是很平凡的一次骂,不巧的是,大黄的脖套松了。冲到戚靓的后妈面前,狂叫不止,后妈没理会这些,反而更怒了。最后抓起了戚靓的头发,大黄扑了过去,咬住了后妈的手。戚靓没有叫住大黄,任后母如何疯子般的嚎叫,也没想叫住大黄,只是平静得在旁边看着,没有表情的看着。后来,姥姥说话了,姥姥让戚靓叫住了大黄,让戚靓把大黄拴起来。再后来,姥姥又催促着戚靓赶紧上学去,她从没想过今天的一切会让她失去什么。等到戚靓放学,戚靓看到了,大黄的尸体挂在了大门的横梁上,血迹斑斑,一部分狗皮已经被扒下。
屋里传来了后母的说话声,〈早该把这死狗宰了,待会红烧吃,整天倒晚就知道乱叫唤,唉呦,我胳膊都快被这畜生咬断了〉
戚靓哭了,她没哭出声音,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她的大黄被他们红烧。戚靓解下吊在绳上的大黄。她想起了姥姥的话,离这个家远远的。只是她等不及长大了。她背起大黄,向门外走去,她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想离开这里。
又是黄昏,金黄色的黄昏,如今这黄昏已经不再美丽。远远夕阳西下的画面上,一位少年背着一具血迹斑斑的狗尸体在荒凉的,人烟稀少的路上走着。她越走越偏僻,越走越偏僻。她想起了爷爷,想起了印象已经模糊的妈妈。天快黑了,她有好多话想说,可她不知道对谁说;她没有朋友,亲人的概念,对她来说也就是爷爷了。她决定就这样一路和爷爷说话,一路和大黄说话,直到走到爷爷的坟前把大黄埋在那里。偶尔会有一两车路过她的身边,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扬长而去。戚靓身上已经淋满了狗血,一路上,她的嘴似乎没有停过。
〈爷爷,你看,你走了,跟妈妈一样不管我就走了,把我一个人仍在爸爸身边。在那里,我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那里没人喜欢我,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爷爷喜欢我,只有爷爷才会对我笑,也只有爷爷真的疼我,爷爷走了,再也没有人疼我了〉泪水不停歇的流着,伴随着戚靓与爷爷的对话,时快时慢。
〈爷爷,你看,我把我的好朋友大黄给你带来了,它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我要把大黄送到爷爷那里,他会保护爷爷的,像保护我一样保护爷爷。我讨厌那里所有的人。我走了,他们一定比谁都高兴。我想,没人会找我了,即便是我死在外面,也没人会知道。没有人会认得我,除了爷爷和大黄。爷爷,你怎么就舍得仍下我不管呢。你跟他们一样也讨厌我了吗?大黄,你真好,还为了我咬了那个死人一口,真该一口咬死她。大黄,你活过来吧,我们流浪去,以前我不明白死亡有多可怕,现在才晓得,那是一块一块的在挖你的肉啊!我现在和你一样,被擂的没气了,皮也被别人扒了一半。可是,你还有我背着,我呢?谁又来管我呢?〉
天黑的时候,戚靓终于走到了一座坟前。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爷爷,她的印象中也只见过一次,她只记墓碑上的字是不清楚的,这个碑也是不清楚的。不管了,她觉的像,那就是吧。他不怕鬼,什么都不怕,这时她反倒希望爷爷的鬼魂出来和她聊聊天。或者孤魂野鬼也无所谓,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当一个人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也没有精神寄托的时候,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她把大黄埋在了爷爷的坟边,她说了一宿的话,却又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觉的说着说着,天就亮了。
戚靓走到出了小乡村,她已经一天一宿没有进食了。这时才感觉到有点饿了。身文没有的她,就这样一直走着,一直走着,仿佛在走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走进了一个小城镇,她现在真的饿了,感觉头有点炫晕。她看到路边蹲了两个小乞丐,小乞丐的前面的破碗里已经有了好几块钱。戚靓觉得也许是个办法,捡个破盆也蹲在那里。几个小时过去了,只有一毛钱。为什么,难道她不像个乞丐吗?也许是她消耗体力太多加上长时间没进食的缘故。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越来越不那么清晰。终于,戚靓晕了过去。醒来时,周围围了一圈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孩,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一个比较小的小弟弟,用脏脏的小手拿着一个烧饼走过来,〈姐姐,你好像饿昏了,这有烧饼,你吃吧〉
戚靓并没有嫌那个烧饼脏,她饿急了,拿着就吃了起来。〈这是哪啊,你们也都是离家出走的孩子吧〉,对着小弟弟〈谢谢你给我饼吃,你多大了,叫什么〉
小弟弟用纯真的眼睛看着,道〈大家都叫我小草,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就知道我是个孤儿,出生不久,被父母遗弃在公园,没有人愿意捡我,最后大亮哥抱走了我。其实我们这里大部分都是孤儿,要不就是弃儿〉
戚靓观察小草,估计也就在6、7岁左右〈孤儿,就是没爸没妈呗。你们就是这样生活过来的吗〉,说着看了看周围的孩子,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黑乎乎的,只有一束阳光从地上照来,屋里点着零星的几颗蜡烛。这是一个未久使用的下水道,里面已经干涸,离此10米左右,是个入口。是这些孩子们一点一点挖出来的。
稍大的女孩叫妙妙,他们的名字都是自己取的,或是别人胡乱叫着就出来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他们没有姓。有一个和戚靓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叫凉皮,就是因为讨来的钱总买凉皮吃,大家也就这么叫他了。
妙妙道〈孤儿不止是没爸没妈,还有就是自由,没人管,死了也没人管〉
凉皮道〈你呢,没人要了,还是给赶出来了〉
戚靓〈我是离家出走,不过,有家还不如没家呢〉
小草〈那姐姐就跟我们过吧,像我们一样,我们就是一家人,除了没有爸妈〉
最大的,也算是这里的家长级人物,大亮说话了。大亮在这里年纪最大,有十八、九了,走过来:〈我们没有家,无家可归,没的去。你不一样,你家在哪,明天我送你回去吧!你没在外面漂泊流浪过,不清楚其中的苦涩,只要有家,谁又不想回呢〉
戚靓〈就算不跟你们在一起,我也不会回去,我的家人是不会担心我的〉
大亮看到戚靓的眼神如此坚定,〈好吧,你暂时跟我们在一起吧!但是,如果你的家人找你的话,你再回去吧〉
戚靓没说话,面无表情。
一天过去了,几个孩子又该为了温饱出动了。小草说话了〈姐姐,你是跟我们去讨饭还是跟大亮哥和凉皮哥去干大事,他们比我们可厉害多了,挣的钱也多〉
〈大事,什么大事〉戚靓道。
大亮〈你还是跟妙妙他们去讨饭吧,晚上早点回来,我跟凉皮晚上给你们带好吃的回来〉
阳光灼热的晒在了戚靓和小草的脸上。今天情况不是太好,只讨了1块多钱。有那么多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却很少留意他们。就这样被晒着,晒着晒着,太阳就落山了,妙妙也从另一个地方跑了过来。一起回家了。
果然,大亮和凉皮带了许多好吃的回来。他们很高兴,尤其是小草,在孩子们的眼里,大概没有比吃的饱吃到好东西更让人幸福的事了。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不顺,也没什么特别的盼头。转眼就半年了,又是一天,戚今天跟妙妙一起讨饭,她发现这样生活也挺好的,没有什么不自在,也没有什么难为情。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了,她有这么多小伙伴在身边,多好啊!唯一让她感到郁闷的是似乎不是那么有尊严,毕竟是靠别人施舍生活着。一天,路过一个报滩,戚靓分明看见了,上面登了一通寻人启事。戚靓,女,13岁,离家出走,至今未归,如有知情者,或本人看到,速归,父很担心挂念。
戚靓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本以为就这样过了,没有人会再找她。她也不知道她该不该回去,想了想,她觉的该去找大亮哥商量一下。她问了问小草凉皮他们大概的位置,她感觉大亮和凉皮他们已经近乎于她的亲人了。没多远,她就看见凉皮了,她喊了凉皮一声,凉皮正要干些什么回头看了一眼,一愣〈你怎么来了,小草、还是妙妙出事了〉
戚靓〈没有,都没事,有事想找大亮哥商量,也找你商量〉
凉皮〈好吧,中午也快到了,先吃饭,咱俩一块等他,估计中午就过来了〉
冲着路边滩的老板喊了一声〈来两碗云吞〉
路边等公交车的人真多,一辆一辆都是挤。车一来便蜂拥而上,她注意到每一辆车到站后,总有一个人挤到一半就下来了。又是一辆,她看到了,那个人的手伸进一个女士的包里,原来竟是贼。戚靓第一次在生活中看见真正的贼,只知道上学的时候老师教导过,要学雷锋、做好事、要见义勇为。她不知道该不该喊,凉皮发现了她的举动,没有说话。戚靓最后还是没有胆量喊出来,当她看到那个贼回头转身的时候,她发现了,那个人就是——大亮。凉皮没有说话,似乎早料到这一切,继续吃着他的云吞。回家的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路过一家凉皮店,凉皮说话了,〈给小草他们买份凉皮吧,不止我爱吃,他们也爱吃,戚靓,你呢〉
戚靓没说话,她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凉皮继续〈你会瞧不起我们吗?不管你怎么想,我们还是会继续,不然我们吃什么,妙妙会饿死,小草会饿死。本来世上已没有人在乎我们死活,我们也只能靠这个活着〉
戚靓还是没有说话。
大亮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目向戚靓〈你为什么来找我们,有事么〉
戚靓反应了一会〈恩,我在报纸上看到父亲找我的消息了〉
大亮〈行吧,我明天让凉皮送你回去,你毕竟是有家的人,你有亲人,就不要跟我们混在一起了,我们是垃圾桶里的蟑螂,地道里的老鼠,没人管也死不了。你以后要好好的生活,体面的、有尊严的活着。总之,不要像我们〉大概,这就是大亮内心向往的生活,体面的、有尊严的活着。他的要求真的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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