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丰乐市郊区异常安静,周围都是高耸的大树,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就会发现一座小平房,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小房,周围的阴暗气息为它蒙上一层诡异,风萧萧,树叶发出吱吱的声音,小房子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有点唐突,同时还能听见里面有男人的争吵声。
“靠,你不是去打酱油吗?酱油呢?”徐遇安戴着印有小熊维尼的围巾,手握着汤勺,向坐在沙发上的俊美男子走去。
男子肆意地坐着,完全无视徐遇安的小动作,性感的薄唇动了动,随意说道:“忘了。”
什么?忘了?他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忙碌一整天,终于能放松一下,在家里泡着泡泡浴,而这位大少爷一个电话就把他召唤过来,为的只是要他给他做酱油鸡。看在曾经一起住过同一个大院的份上,再加上自己家的老爷子也多次叮嘱要好好照顾这位大少爷,他也就忍了,现在呢,他只是要这位大少爷去打下酱油,这都能忘?那他出去这么久干了些什么?
“我说靳少爷,没有酱油,我怎么做酱油鸡?”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做不了他也没办法。
靳柏辰眼光斜了徐遇安一下,他知道徐遇安是怎么想的,他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这种说法,况且他只需要提出,并不需要自己动手去做。
靳柏辰撑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没错,那,你去买酱油吧。”
靳柏辰理所当然地指挥着徐遇安做事,徐遇安听后一副吃粑粑的样子,一脸震惊地说道:“你叫我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去打酱油?你没发烧吧。”他伸出手,想摸一下靳柏辰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在说昏话,手刚伸到一半,就被靳柏辰冰冷冷的视线冷到,他识时务地把手收回。他差点忘了靳柏辰有个怪癖,就是讨厌与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包括他的父母,所以徐遇安很多时候都会想,以后靳柏辰娶了老婆又不给人家碰,那他是要如何洞房呢?这个是他们圈内最大的悬念。
徐遇安老家在京都,他与靳柏辰都是在同一个政府大院长大,从小他的父母都要他向靳柏辰学习,说实话,他真没看出靳柏辰有什么是值得自己学习的,难道要学习他的傲慢毒舌?靳柏辰全身只有一点是值得敬畏的,那就是他190的智商,读书都是玩跳级的,可智商这点能怎么学?要学习也是他父母去学学人家怎么能生出个高智商的儿子好不好。
徐遇安是家族最受宠爱的幺子,凭家族的势力,在京都谋一个好职位并不是难事,悲催的他却被家族流放异地,先是分配到H市,几个月前又被调到丰乐市,美其名是调职升官,事实上为的却是照顾这个不按理出牌靳少爷,想他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怎就一副保姆命?
当他自怨自艾的时候,咱们的靳少爷开始不满地唠叨着:“酱油鸡呢?怎么还没做好,我饿。”
“催,你还好意思催,你不看看你住的是什么鬼地方,市区那么多好房子你不住,偏偏跑到这个山卡拉里住,去市区一趟都要一个小时,周围又是阴深深的树林,这个鬼地方都不是人住的。”
徐遇安见靳柏辰气定神闲地翻看着手上的资料,他心里就有一股闷死,等吃的人都这么拽,真把他当佣人使唤了,他真想闹脾气不做饭,可一对上靳柏辰那道期待的眼神,他的心就硬不起来,也许他天生就是保姆命吧,是他靳柏辰的保姆。
他拿起手机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司机林叔给他带一瓶酱油过来。他紧紧地握住手上的电话,他打了,他真的打了,刚才林叔不可置信地询问了他好几次,他的一世英明,他努力打造的严谨威肃的领导形象没了,他能想象到明天所有人都知道他带着围巾,手拿酱油在厨房做菜的样子了。
他怨恨的眼光往靳柏辰身上瞟,可靳柏辰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靳柏辰之所以没有反应,不是他感觉不到,徐遇安的视线确实让他有点不舒服,放在以前他也许会过去安慰徐遇安,可现在手上的资料更加重要。
徐遇安见自己的怨妇眼神失去往日的功效,不满地收回怨恨的眼神,他知道靳柏辰只有在工作上才会如此的认真。平时他可以尽情地闹,靳柏辰虽不满却也不会说什么,可是靳柏辰工作的时候他闹,那等待他的只有一整套的杯具。
徐遇安走到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按了按站累的双腿,领导不容易做啊,不是开会就是下乡视察,整天忙得不像人形。对比一下,徐遇安可羡慕靳柏辰了,靳柏辰也是最近调过来丰乐市,可这几个月都见他悠悠闲闲地度假,没干过什么正事,而自己却忙得没了半条命,果然人比人是会比死人的。
徐遇安一坐下沙发,软软的沙发陷了一个小坑,靳柏辰眉头微皱,见徐遇安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皱起的眉目才舒坦下来。徐遇安见靳柏辰手上拿的是丰乐市名企的资料,其中何氏集团的资料颇多,他的手轻轻搭在椅背上缓缓说道:“怎么?又有案子了?”
靳柏辰头都没抬,只是翻了一翻手中的资料,淡淡地回应一声嗯。
徐遇安瞅靳柏辰那么认真地翻看资料,修长白皙的指尖温柔地翻弄着字张,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眸聚精会神地凝视着,点点月光洒落在靳柏辰的身上,那子夜般的眼眸,高挺的鼻子,性感的薄唇如梦如幻,果然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么有魅力的男人竟然抛弃家族安排好的职务,跑去当人民公仆,还是从一个小公仆做起,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抛开自己身上的光环,从低做起呢?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最了解靳柏辰的人,后来他才发现自己是一厢情愿,唉,这使他备受打击,跟靳柏辰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最后才发现自己从来不曾了解过他,这真的很让人伤心。徐遇安眼里蒙上一丝丝的苦楚,很快他就把情绪理顺好,靳柏辰的世界,他们这些凡人怎么会了解呢。
“柏辰,你为何拒绝家里安排的职务,而选择当一名人民警察?”当他们知道靳柏辰考上警校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只是玩玩而已,警校是什么地方,他们这些含着金钥匙的高干子弟,怎么能熬得了,当时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包括靳柏辰的父母。最后,他不仅熬过了,还以警校里唯一获得“银哨子”的优秀毕业生进入警队,打靳伯父一个措手不及,那时候靳伯父才知道靳柏辰是认真的,他想给H市的公安局施压让他们不要收靳柏辰,最后也是无疾而终。靳伯父为何会退让,这只有靳柏辰跟靳伯父知道,靳伯母也不知道,靳伯母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时时刻刻遭受死神的窥视,她也哭过闹过,最后都被靳伯父压了下来,如此大的转变,也许是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吧,毕竟老狐狸跟小狐狸的思想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得知。这么多年来,靳柏辰曾徘徊在生死的边缘,他从没怯退。徐遇安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靳柏辰这么坚持,连生命都可以为之付出。
“我只是在做我自己。”向来他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任人摆布的事他可做不成。
徐遇安发现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靳少爷刚才的话就算回答他了?怎么他有种牛头不答马嘴的感觉呢。他还没再问,靳少爷破天荒的又说了一句。
“何况这里确实不错,很有意思。”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这句话他喜欢,他想起了那张倔强的小脸,红红的脸蛋,抿紧的红唇,坚毅的眼神,确实有点意思。
徐遇安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了,靳少爷刚才笑了,还笑得那么灿烂,这太不正常了,他恍惚闻到奸情的味道。
靳柏辰察觉到徐遇安奇异的视线,让他感觉非常的不舒服,就好像他是饿狼死死盯着的囊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