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此刻,杨周正在焦躁地在房内踱着步子——
“高人,你确定这法子真的可行?可那么多百姓的性命……这事要是被别人知道,本官脑袋上的乌纱帽可就悬了!”此时此刻的杨周正,完全不是之前傅珩看见的那个样子,他浑身都有种阴郁的感觉。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衣,明明是在室内,却戴着斗笠,使人看不清脸。
那人不耐烦道:“你若是不愿意,那我也能找别人做,你最好别忘了,仅仅只有一个醉仙楼,可是远远不够的。”
杨周正说:“可是为什么要上报朝廷说这是传染病?我这本来就解释不清,那个指挥使大人哪是那么好骗的?我都怀疑迟早会被发现的。”
被他称为高人的这时候站了起来,他看着杨周正说:“你到底是要取之不竭的银子,还是这虚无缥缈的官位?”
杨周正竟有一刹那犹豫。
如果要的是官位,他现在坐在了知府的位置上,说不定就能更进一步,但银子可是取之不竭的……醉仙楼如今的生意这么好,况且这个高人非同一般,居然可以帮他铲平大部分仇敌,甚至对他来说这些事情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高人负手而立,傲然道:“你可别忘了,你这个知府的位置是怎么坐上来的,若是没有我,你现在恐怕还是个县令。”
杨周正神色一僵。
高人继续说:“你真的以为这世上会有掉馅饼的好事吗?现在安王和傅珩都来了,这才是我最终的目的。”
剩下的话,杨周正没有全部听清楚,他只能知道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到了该回报的时候了。
高人正要离开,杨周正突然抖着嗓子问:“你到底是谁?你要对付的人……难道是……安王?”
那人没有说话,而是嗤笑一声离开了。
杨周正明白了,这个人极有可能和皇室有关,他最终的目的,就是对付安王。
他到底是卷进了怎样的一场斗争?
……
而在这一边,大夫已经离开了,她合上了门。
“这事可能和杨周正有关系。”姜芜道。
“本官知道。”傅珩淡淡道。
姜芜一惊:“所以这传染病也是?”她又疑惑了,如果这病根本就是杨周正搞出来的,他又为什么要上报朝廷请人来治理呢?难道真就是为了赚倒卖鹿幽草那点钱?就为了钱得罪傅珩和安王,这人脑子有毛病吗?
但最令人气愤的还是,他为了这么一点蝇头小利置所有百姓安危而不顾,这么多人的命在他眼里还远远不如钱财。
姜芜说:“那接下来怎么办?如果要救百姓,就只能去找杨周正要鹿幽草了。”
安王道:“我已将此事上报给朝廷,想来不日就会有结果,但是……”他顿了一下,当着姜芜的面,还是没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他如今在朝堂中处境其实十分尴尬,不管他有没有夺嫡的心,其他皇子也肯定会把他划入竞争对手行列,甚至于很难说这件事背后有没有京城的参与。可如果是京城的话,那又会是哪个皇子呢?
安王第一时间想到了平王,他的二哥。
平王此人,说是阴狠毒辣却也不尽然,虽然是二皇子,却比太子权势更甚,且平王的母家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势力,相比之下安王就有些不够看了。
姜芜心知肚明这背后的事就不是她一个小仵作能左右的了,她也聪明的没有多问,而是说:“那接下来殿下就应该去找杨周正将此事查清了,至于城中的传染病……没有鹿幽草的话,小的也没办法了。”
这事情其实是早就有了解法的,这个所谓的传染病本来就是杨周正搞出来的,所以姜芜其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要杨周正肯把鹿幽草交出来,那所有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只是可怜了那些百姓。
……
翌日,杨周正就死了。
这事发生的属实是有点突然,这导致姜芜看到他尸体的时候都懵了一瞬。
傅珩在她身侧淡淡道:“这次的验尸结果,只让我一个人知晓便可。”
姜芜心思回转,试探道:“大人的意思是这事要秘而不发?也对……杨周正毕竟是淮州城的知府,现在突然暴毙身亡,若是让城中百姓知道了难免诸多麻烦事。”
她知道了杨周正的所作所为之后实在很难对这个人生出什么别的同情心来,但现在他死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首先就是没有人知道鹿幽草在哪,锦衣卫那边已经暗中查探到,鹿幽草是被杨周正派人偷偷从井里挖出来了,但至于它存在在哪里,居然没有人知道。
姜芜决定不考虑那么多,先验尸。
杨周正生前想来日子过得很不错,皮肤养的是白白嫩嫩,除了有些肾亏之外基本没啥毛病,他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的子时,也就是晚饭后的约摸两到三个时辰。
姜芜剖开他的胃之后发现,他最后一顿饭应当是在某个酒楼吃的,胃里的食物分别是:牛肉、羊肉、猪肉、以及一些水果,再加上他们刚到淮州城的时候,杨周正本想给他们接风洗尘,但是被他们都拒绝了。
一般来说,只要知道了到底是谁在和他一起用饭,就能顺利推测出他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了。
至于死亡原因是胸口上中了一刀,刀长大约五公分,这一刀非常准,直接穿过了肋骨直捣心室,完全是一击毙命,甚至于杨周正死的时候可能都没受什么痛苦。
姜芜说:“这个人可能是个职业杀手,应该是一名男性,现场没留下其他血迹和脚印,以及当时这两个人的姿势应该是……”
她在脑海里模拟着当时的情景,按照这个穿刺角度的话,对方身高应该是一米八以上,而杨周正身高只有一米七左右,所以他这一刀角度是偏上的,也就从上方四十五度的位置穿刺。
所以当时两个人应该是面对面站着,然后对方突然从身后抽出刀,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