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蹙了蹙眉,往后退了两步。
黄公子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现在又是冬天,寒风可谓刺骨,毕竟是自己娇宠着长大的儿子,黄夫人最终还是没辙,请他们几个进了屋内。
进屋后,黄公子总算是答应了去穿件厚实些的衣服,姜芜则和宁律一起,去讯问黄夫人了,到了这时候黄夫人也不装了,她淡定的坐在那里,大约是因为现代和古代总是不一样的,对他们来说,官府的人也并不可怕,就算是被戳穿了,也并不会怎么样。
黄夫人抿了一口茶水后,语气还带着些嘲讽:“二位今日前来,我本以为真是我那儿子曾经的桃花债,原来是官府中人,那又何必采用这样极端的方法。”
姜芜心道,若是直接摆明身份前来,还不知道要跟你绕多久的弯子呢,宁律这法子虽说是偏门了点,但好歹有效。
众所周知,只要有效的,那就是好法子。
姜芜好歹还只是在心里想想,宁律就比她直接多了,只见他把折扇一撂,“那还不是因为您不肯说实话吗?据我所知,我们同僚已经上门好几次了,是黄夫人您每次都隐瞒了实情呢。”
“今日若不是我们二人打了你一个措手不及,恐怕黄夫人今日对待我们的态度,也会是之前那样的。”
姜芜心里很明白,哪怕是如今实情真相大白了,或许也并不会怎么样,顶多就是会把红袖放出来,但是黄家有钱,这种事情扯出来对红袖也全无好处,毕竟一开始的确是她骗了黄公子。
只是……黄公子居然知道红袖是个男人。
没错,姜芜看红袖第一眼的时候,便一眼认出,这是个男人——当然,大部分人都看不出来,毕竟红袖只有身量上比其他女人高出去一大截,其他的性别特征并没有那么明显,再加上如今衣服穿得又比较厚,所以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只是青楼里那些客人为什么看不出来,这就比较令人费解了……
姜芜看人不是看脸,是看骨骼,刨除掉身体,从脸部特征上来看的话,男性的眉弓骨较为凸出,甚至可以看到有一个很明显的海鸥形状,所以眼窝会更深一些,而女性的眉弓骨则较为平缓,当然,这一点可以用化妆来改变,除此之外,还有的就是男性下颌骨较宽,下颌角突出,棱角分明,而女性的下颌骨角度较为柔和。
所以,哪怕红袖已经特意调整过自己的嗓音,甚至在体态形貌上也特意向女性学习了,但若是多加观察,还是会发现奇怪的地方。
姜芜推测,这可能是因为年纪,平康坊里的姑娘们都是从小培养起来,像清倌这种,也是从小需要练舞学琴的,而红袖作为一个男孩子,小时候性别特征还不明显,后来慢慢长大了,男性十五岁之后性别特征会越来越明显,包括变声之类一系列的成长。
她本来以为黄公子是不知道的,但是看刚才那个态度……居然是知道的。
“既然事情的真相已经大白,那我们二位也就不打扰黄夫人了,红袖被释放之后,是会回到你们府上还是另寻出路,这个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宁律公事公办道。
黄夫人余怒未消,小声道:“狐狸精……”
两人权当没听见,直接走了,到快要出府的时候,被黄公子叫住了,“这位姑娘可否留步?”
姜芜顿了顿,下意识先看了宁律一眼。
宁律挑了挑眉,想到这段时间在北镇抚司内部的传言,只见他折扇一开,挡在姜芜面前:“黄公子有什么话想说的话,和我说是一样的,不必和她单独说吧。”
黄公子舔了舔唇,估计是误会了两人的关系,他诚恳道:“大人不要误会,是关于红袖的事,我和这位姑娘说两句,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以开着门回马车上去等,我就说几句话。”
姜芜扯了扯宁律的衣袖:“你先回去吧。”
宁律瞧着还是一副不太放心的样子,三步一回头的上了马车。
黄公子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他将黄家的大门敞开着,宁律就坐在马车上,他和姜芜在门口说话。
“这位姑娘方才问我,知不知道红袖是个男人,其实……我知道。”
姜芜震惊了。
黄公子看姜芜表情似乎不太对劲,又急急忙忙解释道:“姑娘莫要多想,我既然知道红袖是个男人,便不会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是怜惜他的遭遇,想助他脱离苦海罢了,只是没料想到我母亲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平白令红袖糟了牢狱之灾。”
姜芜挑了挑眉,忍不住道:“可是你知道的,红袖他骗了你,所谓英雄救美,只是平康坊用来抬价的手段。”
黄公子点点头:“我的确知道,但是后来我想了想,红袖是个好人,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一样的,我曾倾慕她,后来知晓了他的身份,就从倾慕转为了佩服,平心而论,若我是他,恐怕都活不到这个时候。”
他这么说倒是让姜芜忍不住好奇了,红袖到底遭遇了什么?
那次在牢房里,她觉得红袖的确貌美,但平心而论,并不如绿研,知道了她的男人身份之后,倒是有些好奇罢了,而姜雪兰之前一直在城外庄子上,事说事无意中救了红袖一次,他以前到底遭遇过什么?
“瞧我,一说起他就忘了时间,我今日和姑娘这番话,主要还是因为,红袖出狱以后估计也不会和我相认了,我这里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你且交给她,在通宝钱庄可以取出来,往后天高地远,望他前路顺遂了。”
姜芜呆呆的眨了眨眼,她望着眼前的银票,发出了灵魂质问,“你就真的不怕我把你的银票吞了吗?”
结果黄公子也呆了片刻,“姑娘应该不缺钱吧……你这身衣服就几十两银子了。”
姜芜:……
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