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睡了多久,恒,你来,是为叫醒我吗?我不想醒过来,没有了你的世界,好冷。
在你离开的那一天,我答应过你,哪怕你不在了,我会好好过好我的生活。
这两年来,我以为我可以做到的,看来,高估了自己,我没有自己想像那么坚强。好啦,你看,我笑得很甜,我努力地让我自己过好每一天,在没有你的日子喔,我笑得真的好甜,只是我不懂得,为什么眼泪不听我的话,它跑了出来……
呐,你说,如果当初我们没有遇见,会是什么样的世界,是不是,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你就可以生存在一个没有我的世界里,安静地弹着只属于你的钢琴,是不是如果当初没有遇见我,你和李炎会一直好好地活着,只过属于你们俩个才能懂得的世界。
李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好睡吧,小紫,醒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你从以前开始,总是没有好好听人家把话说完,就睡得死死的,小懒猫,可是,你不知道,我也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真的觉得,就那样,一生一世,陪着你恬然入睡就好,我想我们,一辈子像这样,就好,有人说,如果你的未来每一天,你都想这个人参与你的生活,那表示,你是爱她,所以,小紫,我是真的,爱你,那时,我觉得你不听话也可以,不懂事也可以,任性也可以,因为有我,宠着你就好,因为我的快乐便你的快乐的全部,现在,就这一次,你好好听我的话,好好睡一觉,相信我,就算上天不允许,我也要逆天而行,所以小紫答应我,相信我,好不好?我们还有很多愿望没有完成,我不会放手的喔。”
如迷般的旋律在音符键上跳跃,她瞳孔中倒映着梦中辗转反侧无法触摸到的温度,在这一瞬间,熟悉的琴声,她心安了……
上帝呀,我坚持得好累,我不想睡,如果你真的让我睡,那么请让我一直睡下去,永远不要醒来,我想着他,他害怕孤单,有我,他不会再孤单。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他,我不想放手,恒,可不可以不放开你的手,就让旋律一直继续下去,我只想这样靠在你的肩,直到永远,呐,恒,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想陪着去到天涯,去到海角,你听得到我的心跳声吗?那一声一声,有个很好听名字,叫李恒……
那些流散的星光慢慢地开始黯淡,一点点地散开来,躲在门后的上官阳,在琴声中早已沉沉睡去了,在琴声里,他觉得他与这个世界的起起落落,与他无关了……
从刚开始的震惊,迷茫,担心,恐惧的情绪在上官阳的心底翻滚着,那些星点开始包围着他,他慢慢地恢复了知觉……
对不起,上官阳,我知道我害了你,可是对不起,我没想到那份放不下的爱会牵连到你,所以,对不起。
他的指尖划过司徒紫的沉睡的脸庞,想哭却哭不出来,想笑却笑不出来,想心疼却不知道心疼。
他吻去在司徒紫眼角凝聚不散的泪,泪在他唇间流转,他舔了一下,好苦,好涩,他贴在司徒紫逐渐变冷的脸庞,泪流了出来,如泣血的杜鹃,如大地散落的雪花,晶莹而残缺的心伤,无声,沉重,泪敲击着大地,得不到世界的回应。
他要的爱,是爱么?爱让他们无法抽离,这就是爱吗?那怕是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吗?
一阵心疼在心脏左心房上传了出来,小炎,你的心也在疼吗?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小紫?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把所有的痛都背上了,你本可以释怀你心底的爱,忘记你心底的关于小紫的烙痕的,可是,你为了我,还是守护在她身边。
你也是爱她吗?
我们欠你的,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情债,我知道你只是不想说,你不屑去说你那卑微的爱,就好像你从来不屑去说你有多爱我一样,明明就是个小鬼,为什么呢?我身为哥哥,比不上你的一半的懂事呢?
你的爱并不比我少,只是你不小心迟到了,我先你一步在她心上住上了,你假装不在乎小紫跟我相恋了,你本认为,你可以假装得很像,你本以为,你和小紫就是两条平行线,再也找不到交汇点,你假装选择不难过,我能用怎样的心情来笑话你呢?
我曾天真地以为我把小紫让给你,我就可以好好过属于我一个人的生活,直到,她一巴掌打下来,撕心裂肺说:“你以为你很伟大吗?你以为一个人的感情可以转让吗?你以为一个人的心跳可以控制,如果可以,那你为什么眼中会有痛楚,若然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连看见我和李炎在一起,你要走开,如果不爱,那你坦坦然然不就好了吗?如果你真的放下我,遇到了我,你又何必要躲,我们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拼了命要伤害。”
如此的女子,我又怎可以舍弃呢?
小炎,你呢,你又怎么可以因我存在,放开你的手呢?我们三个这般,纠缠不清的宿命,你真的以为你放了手,我们就可以幸福么?
小炎呀,不是所有天下的有情人都可以终成眷属的呀!就好像有一些感情不是生命的结束,它便可以结束得了,如同你的相让,不是你相让,我就可以那么心安理得占有她的。
窗外阳光正好,外面早已蜂忙蝶舞,校园里早已草长莺飞,而此刻的自己却只能像一个困兽一般,活在黑暗的角落,再也看不到世间好风光了。
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你们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们明明有大好的风光,为什么都要活在过去,出不来呢?我明明是个死人,为什么我还要困在这世间呢?
天色太匆忙,就好像生命一样,变化匆忙,来不及告别了,人便已经分别,生命太怆惶,爱早已经拨乱了他们的心弦,只是今生有缘无份。
小紫,你快点醒过来,像以前一样,爽朗地笑着,好不好?
我们好不容易见了面,我多希望,我给你的痛,我可以为去你的一半,这样你就不用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
泪划过璀璨的黑暗,在他怀中的人,像是受到了泪光的指引般,手轻轻地颤抖了起来,她如梦喃般叫道:“恒,不要走,不要走……”
“小紫,我在,我一直都在……”声音就像那天再见他一般,像穿越过千万世纪来到她身边,她有种想流泪的冲动,自己是不是又再一次把他当成了恒了呢?
她的恍惚和不安,他明白,他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指间一连串的音符,在指缝间流泻而出……
司徒紫很虚弱,她不想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李炎的眼眸,有着说不出的忧伤,他到底还有多少东西瞒着她,为什么恒不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他为什么还能回来,为什么炎可以见到恒,感受到恒,而为什么自己却不可以?
李炎不带一丝任何的情感:“你想知道答案?对吗?”
这个表情,她很熟悉,她笑了,如脆弱的琉璃娃娃,得不到答案,对吗?
他又要说一个又一个不想让她清楚的谎言,李炎并不擅长谎言,却擅长掩饰,如果不是在最亲的人面前,他不会流露出别的表情。
这个世界上,读懂他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恒,李恒略略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想表达什么,而自己总是分清,他有着几分真,几分假。
她低低地说道:“炎,你知道吗,当你说出第一个谎言的时候,你就要说第二个谎言来弥补,当你说出第二个谎言的时候,你又得说第三个谎言,你不觉得累吗?你不觉得累,可我听得累,既然这样,你还是不要说的好,我明白,是恒叫你不说的,所以我不问。”
“小紫,不是我哥叫我这样的,是我坚持这样做的,不要生气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捉住了在琴键上乱弹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上,泪穿过她的掌心,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小紫,你不要怀疑我,好不好?”李炎苦笑,果然自己的好心会被她误解么?
他走到窗边,避开了司徒紫的质疑的视线,他不想去解释,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恕。
“小紫,你知道什么是金鱼的记忆吗?”他拉开了窗帘,却静止不动,司徒紫见他脸上有些异常,和他一起并肩站在窗前,她和他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