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片场,场记老师“咔嚓”一下打板。
“有客人来了,怎么不叫我?”
许春秋娉娉婷婷的走出来,她涂红了嘴唇,只穿着内搭的白衫子,王昭君的那件戏服松松垮垮的披在外头。
她伸出手来,艳红的、染了红蔻丹的指甲长长的,轻描淡写的捻住了那张洒了金粉的请柬。
“咔!”
图子肃的脸色有点难看,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显示屏就把许春秋叫过来:“你今天的状态不对。”
许春秋自从进组以来在演技上很少让图子肃操心,她的表演一向有灵气,和这个角色又说不出的契合,总是给人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可是今天图子肃却皱起了眉头。
“你在想什么呢,你要去的这是场鸿门宴,刚刚演得跟年轻小姑娘惦记着要去约会似的。”
图子肃的用词相当犀利,许春秋听得一怔,不禁有点心虚。
昨天成衣店把裙子送过来了,今天是星期五,她是真的有约。
“五分钟,调整一下情绪。”图子肃拧着眉毛对她说,“今天下午你就这一场戏,早过了早完事。”
许春秋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图子肃举着一个扩音器:“各部门准备,第六十四场一镜二次——”
“ACTION!”
饰演本田的配角演员单手斜斜的夹着一张精致的请柬,学着外国人的模样把台词说得断断续续的:“如意楼、真是、不识好歹。”
许春秋从镜头外一步一步的走出来,她伸出手,艳红的、染了红蔻丹的指甲长长的,轻描淡写的捻住了那张洒了金粉的请柬,接着连看都不看一眼,低头微微福一福身:“锦瑟一定如期赴约。”
本田这下子满意了,披在肩上的军装外套一甩就要离开。
图大导演这下子也满意了,一挥手臂喊道:“咔!”
许春秋有些紧张的看他,像是个等待下课铃声的学生。
图子肃的脸上明显缓和,他凑到显示屏前反复的看了几遍,确认没有问题了以后,转头对她说:“没问题,这一镜过了。”
许春秋长舒了一口气,浑身轻松的卸掉了戏装,紧接着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落脚的酒店。
她换上那条酒红色的礼服裙,描了眉毛又涂红了唇,在平底和高跟之间犹豫了一阵,还是选择了那双细带的高跟鞋。
收拾好行头以后,她站在酒店的全身镜前看自己,牵起裙摆转一个圈。
完美。
明明只是陪同他出席一个拍卖会而已,怎么搞得跟约会似的,许春秋默默地腹诽。
晚上七点,陆修的车准时停在了酒店楼下,这一次不是上回的那辆尾灯周围带着剐蹭痕迹的白车,而是换成了一辆黑色的卡宴。
车上没有司机,陆修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绕到副驾驶的一侧替许春秋拉开了车门,又用手背垫着车顶框避免她上车的时候磕碰到头。
许春秋拉下安全带来系好,悄悄地偷眼去看陆修。
一路上他看上去有些紧张,像是在酝酿着什么要说似的,可是到头来谁也没说话,两个人保持着漫长的沉默,一直到车子停在拍卖场外面,谁也没有率先打破。
“到了。”
陆修停好了车,许春秋落后他半步的跟着。
拍卖场门口的四个礼仪分列两侧,双手搭在身前,齐齐的朝他们鞠躬,面上挂着职业性的八齿微笑,个头都是齐刷刷的,显然经过了相当严格的甄选和培训。
正式的拍卖要等到八点半才能开始,拍卖会之前是气氛相对轻松的酒会。主办方趁着酒会的机会把即将展出的拍卖品分列在陈列厅里,竞拍品被锁在玻璃展柜里供人欣赏。
许春秋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陈列厅里其他的宾客,几乎都是一男一女两两同行,拍卖会的保密性做得很好,有不少熟面孔,是她在演艺圈里见过的人,八成也是被带着出席的女艺人。
许春秋看着看着,拉了拉陆修的袖子,然后学着别人的样子挽住了他的手臂:“这样……对吗?”
陆修的瞳孔陡然放大,表面上强撑着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内心却已经波澜壮阔的起起伏伏个不停。
拍卖场选在一所规模可观的艺术中心里,一楼被清空了用作酒会。整个一楼的空间被分割为两个部分,一半是展示竞拍品的陈列厅,一半是备有酒水和糕点、明显更加倾向于社交场合的宴会厅。尚未对宾客开放的二楼才是真正的拍卖场。
从竞拍品来看,这场拍卖会的主题显然是珠宝,亮闪闪的鸽子蛋、切割漂亮的蓝宝石、色泽鲜艳的玛瑙和翡翠镶嵌在手链或者是项链之类的饰品上,在陈列厅的灯光下显得五光十色的,格外抢眼。
环厅一周摆了那么多饰品,叫人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的,可是陆修的视线却只在戒指上停留。
许春秋不解的看他。
“其实……”陆修深吸了一口气,“今天带你来是要给你买个戒指。”
他紧接着急促的说:“之前在《燃烧吧,团魂》的时候就这么想过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许春秋闻言,一时间有些愕然,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陆修当时说的话居然是认真的。
异性之间赠送戒指的意义实在是太过暧昧,许春秋有些拿不准他的意思,于是只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闷闷的说:“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你带我买衣服买鞋子,因为我的一句话就要带我里拍卖场买戒指,这简直就像是恋人一样。
再这样下去,我就要会错意的以为,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二位,请问是陆先生吗?”
这样的拍卖会的受众通常有个固定的圈子,陆修能被礼仪小姐精准的辨认出来这一点并不令人意外。
她客气的双手交叠在腹前:“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我带您去缴纳押金领取竞拍号码。”
陆修回头看许春秋。
“没关系,”她笑着说,“我自己在这里随便看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