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寥寥几语的替她构筑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没有怀疑,没有猜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陪她一起瞒天过海。
这就是她喜欢的人。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一个人踽踽独行了许久,终于有一个人拍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没有关系,我们一起扛。
泪水不受控制的决堤而下。
许春秋哭得一塌糊涂,也哭得如释重负。
陆修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背,像是在哄一个啼哭的孩子,也像是在安抚一只啼哭的小奶猫。
许春秋哭够了,捂着红肿的眼睛挺起脊背来,却听到陆修说道:“现在,你可以把你的兔子发圈还给我了吗?”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明明是她的发圈,为什么叫做还给他。
可是手却先一步行动了。
许春秋摘下头上的发圈,把那根细细的黑色皮筋轻轻的放在他的掌心。
陆修摘下左腕上的手表,第二次将那根兔子发圈戴在手腕上:“拿了你的发圈,是不是就算是你的人了?”
许春秋的脸倏地通红,她低头接下安全带,拎起包来落荒而逃。
……
许春秋刷卡进了房间,刚刚挂上防盗锁就背靠着酒店房门,心跳的声音锣鼓喧天的,躁动个不停。
她对着镜子卸了妆,洗完澡往酒店的大床上倒的时候都觉得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好像都不是真的,她心里好像混杂了许多种情绪,可是就那么往床上一倒,就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很快就沉沉的陷入了梦乡。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一下子变得很轻很轻,压在肩上的分量一点一点的蒸发掉了。
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就好了,她想,就让时间停留在今天晚上十二点吧。
天亮的时候,许春秋雷打不动的生物钟好像第一次失灵了,清晨五点半,她没有起来练功,难得偷懒的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早晨的戏排在九点半,八点的时候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许春秋这才有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把手机从床头柜的充电线上扯下来,连同手臂一起塞回被窝里。
手机正在振铃,她眯起眼睛看上面的来电人备注。
陆修。
许春秋一下子就清醒了,所有的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轻触屏幕,陆修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起了吗?”
原来都是真的,拍卖会也好,赤金玛瑙戒指也好,所有的所有,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早上好,距离今天的拍摄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陆修的声音带着笑意,“我在你楼下。”
“什么?”
“我来接你上班。”
许春秋拉了拉滑落到肩头的睡衣,翻身下床去踩拖鞋,她太着急了,踩了三下都没有踩中,于是干脆就不穿拖鞋了,直接赤着脚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窗户边上,“哗啦”的一下拉开窗帘。
牛奶似的晨光一下子泼洒下来,许春秋眯着眼睛适应着明亮的光线,酒店楼下停了一辆黑色的宾利,陆修推门从车上下来,朝着她房间的方向招了招手。
许春秋不知道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陆修能不能看得到酒店窗户里的自己,可是她还是第一时间捂住了自己的脸。
天哪,刚睡醒,没有洗漱也没有化妆。
许春秋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这所酒店的玻璃是防窥视的那种单面玻璃。
“我还要洗漱化妆换衣服,”她飞快的说道,“还要大概半个小时才能下来。”
陆修的声音安定而和煦。
“嗯。”
她挂掉电话,飞快的冲进洗手间里,一边含着牙刷泡沫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许春秋,现在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许春秋,你最最最喜欢的那个人,他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了。
她看着白色泡沫浮在水上打着旋的消失在洗手台上的排水口,“啪嗒”的一下关掉了水龙头。
再接着她拉开衣柜,又是一阵艰难的抉择。
带到剧组这边来的衣服并不算多,反正过去了以后也要穿戏服,私服之类的便也不大讲究,可是今天她却从带着衣物芳香剂味道的酒店衣柜里带着一架拎出三两件裙子,挨个的在身上比划了起来。
不行不行,说好了三十分钟就下楼的。
许春秋最终选择了一条紫色的碎花裙,露肩的款式,在发尾扎上了浅紫色的缎带,整个人看上去柔和又甜美。
她在镜子里看自己,臭显摆似的提起裙摆转成一只花蝴蝶,然后对镜子里的自己点点头。
嗯,完美。
早饭是真的来不及吃了,她踩上高跟鞋下了电梯就往酒店大门口的方向小跑着径直奔去,隔得远远的就看到了陆修的车。
他把车子又开得近了一些,修长笔直的半倚在车旁,一如既往的显眼。
许春秋一步一步的朝他走来,纤细漂亮的站在他的面前,有点腼腆的叫了一声:“陆总。”
偏偏是这个时候,手机上来了个电话。
许春秋按了手机没有管,可是对方很快就不屈不挠的又打来了第二遍、第三遍,大有一副她不接就不停下来的架势。
“先接电话吧。”陆修说。
许春秋这才低头接起来:“喂?”
“小许老师,你出来了吗,我马上就要到了。”
是助理小白。
许春秋红着脸吞吞吐吐道:“没事,今天有人接我上班了。”
“没到的话你就直接自己去剧组吧。”
小白不放心的说:“那怎么行,我拐个角就能看到酒店门了,你不用我接至少也得让我知道具体是谁送你,要不唐总又该……”
电话的那一头说着说着,没有声了。
许春秋抬头望向街角,果不其然,她的保姆车正停靠在路边,小白从驾驶座的车窗探出了个头,紧接着看到了靠在车门上的陆总。
“……你怎么不早说来接你的是陆总。”
许春秋:你也没给我机会说啊。
她还没有来得及插上话,小白就立刻又加了一句:“那我就先往剧组去了,你记得别迟到啊。”
电话只剩下一阵“嘟嘟嘟”的忙音,许春秋放下电话,看到街角的保姆车向后倒了几米,接着火速撤离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