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在家的究极VIP待遇止于第二天的晚上,当它跳上许春秋的床想要和她一起睡觉的时候。
它太喜欢许春秋了,几乎是她走到哪就跟到哪,就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例外。
许春秋倒是觉得没有什么,洗干净毛发的酥酥就像是一团糯糯的雪团子似的,抱起来软乎乎的,夜里也不会乱挠乱叫,四舍五入就跟个有温度的毛绒玩具一样。
可是陆修却在它跳上床的一瞬间就提着后脖颈把它给拎下来了。
酥酥眨着蓝眼睛看恋恋不舍地看她,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
许春秋心软道:“酥酥很乖的,睡在床上也没有什么的吧。”
陆修心说我早就看过了,这是只公猫!
没有异性可以和他的小姑娘一起同床共枕,猫也不行。
不过他当然没有把内心的想法表露出来,而是义正言辞地对许春秋说:“不行,猫咪上床不卫生。”
接着他面无表情地提着酥酥的后颈出了许春秋的房间。
酥酥朝着他不满地“喵”了一声,接着撒丫子跑了。
呵,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
天气回暖,他们从乍暖还寒的时候拍到了暮春四月,同一件戏服刚开机的时候往里头贴了一圈的暖宝宝都还冻得人打哆嗦,到了现在已经有点热了。
《梨园春秋》按部就班地拍着,担纲的两个主演一个有资历一个有灵气,图子肃拍电影从来没有这样顺利过。
“各部门准备,第一百二十一场三镜一次——”
摄像老师架好机位,场记板发出“咔嚓”一声。
“ACTION!”
陆长卿给了许流年名字,给她买旗袍洋装,他领着她去古玩行听骰子淘古董,耐心地教她作画写字,这一场戏拍的就是陆长卿教许春秋写字的场景。
宋沉舟捏着笔杆子一脸淡定地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反正后期会有手替重新补拍这一段的特写镜头,他写成什么样子其实并不重要。
“来,你也来试试。”
许春秋接过毛笔来,在砚台上掭一掭墨,挽起袖子来也跟着低头写起来。
“咔!”
图子肃喊道。
他对着许春秋说:“小许你太熟练了,怎么看上去比教你写字的陆长卿还要熟练?”
“这一镜再来一次吧。”
许春秋点一点头,宋沉舟第二次把毛笔递给她,许春秋故意不小心把墨水沾到了手上,有点笨拙地低头描摹着,写下一句话。
——花香共流年,情深许春秋。
“咔!”
“这一遍可以,手替老师辛苦一下,我们补一下近景。”
许春秋是不用替的,她本身就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只是宋沉舟从来都没有接触过毛笔字,这才需要替身老师帮忙。
替身老师在摄影组的指导下,有些拘谨地调整着角度和位置,宋沉舟拿着之前那张他们写坏了的宣纸在手上看。
准确的说这张纸上只有他自己写坏了,又是洇墨又是重心不稳的,还有好几个错别字。下面一行许春秋的小字却娟娟秀秀,一撇一捺字迹清隽,放在一起对比明显得惨不忍睹。
“你练过字?”
许春秋点点头:“有人教过我。”
宋沉舟看着看着,乐了:“你觉不觉得这句诗的最后三个字你写得特别好看,比前面所有字加在一起都漂亮。”
他指着宣纸上的“许春秋”感叹道。
许春秋怔愣地盯着那纸上陆少爷给她选的那个名字,思绪又不知道飘到哪个角落了。
宋沉舟耸耸肩,合情合理地推测道:“名字写得好看点也是正常,毕竟用得比其他字多……”
他很快揭过了这个话题,一旁几个年轻的场务叽叽喳喳地讲话的声音传入了他们的耳朵里。
“许流年和陆长卿呜呜呜,这一对也太好哭了,他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啊!”
“十个民国九个虐,还有一个特别虐,民国背景的电影电视剧真的鲨我!”
“那种时代背景下真的是,眼睁睁地看着悲剧发生又无能为力的感觉。”
“感觉这部《梨园春秋》也算是民国剧里的好结局了啊,陆长卿去香港避难,许流年留在北平戏园子,至少两个人都平平安安的。”
“民政局我都给他们搬来了,结果你告诉我他们分开了,我真的原地爆哭……”
“我的意难平啊,为什么陆长卿没有娶许流年啊?”
“……”
宋沉舟留意到,许春秋在听到“为什么陆长卿没有娶许流年”这半句话的瞬间,神色暗了暗,像是心有感慨的样子。
是太入戏了吗?
他莞尔一笑,出言说道:“你也和他们一样觉得意难平吗?”
许春秋愣了一下,慢半拍道:“什么?”
“陆长卿为她一掷千金,花钱如流水似的捧着她。他教她写字,给她买衣服,带她出去玩,可是他没有娶许流年。”
“你也觉得遗憾吗?”
许春秋不知道作何回答。
明明是同样的情节,她身在故事当中的时候不以为然,现在跳出故事之外重新演绎的时候,反倒是觉得感同身受了起来。
“你愿意听听我的理解吗?”宋沉舟道,“只是在看过了剧本的基础上,对这个角色的一点浅薄的理解。”
她无意识地点一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我觉得陆长卿恰恰是因为喜欢许流年,所以才不愿意娶她。”
许春秋渐渐地睁大了眼睛。
“在戏园子里的时候,许流年是玉华班的台柱子,一等一的角儿。”
“可是如果陆长卿把她娶回了家门,她又成了什么呢?”
宋沉舟顿了顿,接着说道。
“即便是陆长卿不畏流言,真的八抬大轿把她一介戏子娶了回来,你能想象许流年一个红遍九城的角儿卸下头面,褪去戏装,对着庭院深深的深宅大院相夫教子吗?”
许春秋愣住了,上辈子她只学会了如何去做一个角儿,从来没有学过如何去做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如果陆少爷和她的戏只能做二中取一的抉择,她又该怎么选呢?
“他不是不愿意,只是舍不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