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徒生登时黑了脸,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剧组里居然也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他的视线刀子似的在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剐了一道,接着开口道:“今天谁也别走,一会儿我们一个一个地谈。”
“我告诉你们,这事没完。”
……
另外一边,当陆修和唐泽急匆匆地赶到医院的时候,许春秋还没有醒过来。
她没有什么生气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抿成一条细细的线,大概是因为从水里捞出来的,她的额发湿成一绺一绺的,分不清额头上的究竟是水还是汗。
“她怎么样?”他压低声音问旁边披着白大褂的医生。
“没事,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外伤。”医生有点迟疑地继续道,“可是按理说应该也不会昏迷这么久啊……”
陆修喉结微微滑动,心头一颤。
眼看着医生正要闪身出病房,唐泽连忙叫住她问道:“刚刚给她验过血了吧,检测出毒品的成分了没?”
医生摇一摇头:“检测毒品要做专项检查,不是所有的检测都会做毒品检测的。”
她回身看一看病床上睡得安静的许春秋,又添了一句:“我实习的时候在专攻戒毒的医院待过一段时间,她真的不像是吸毒的人,反倒像是过度劳累造成的体力不支。”
“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单独进行毒品专项检测。”
“谢谢大夫。”唐泽连连说着,把医生送出了病房。
正要关门的时候,封徒生出现在了病房外,他看上去好像满腹心事。
“封导?”唐泽有些意外,“来看许春秋的吗,快请进快请进。”
封徒生顺着病房门往里面看了一眼,不光是许春秋,陆修也在。
他斟酌了一番,对陆修说:“如果方便的话,就请跟我出来一趟。”
“不方便。”
陆修半步都不肯离开许春秋的病房,语气中带了几分埋怨的意思。
他在埋怨封徒生,他把许春秋健健康康地送进去了,拍完了这部《择日疯》,她疯倒是没有疯,可是却折腾得遍体鳞伤,被网络上的那些别有用心的键盘侠泼了满身的脏水。
封导无奈,只是低头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摸了半天,取出来一个自封袋递给他。
“你看看这个。”
陆修接过那个透明的袋子,定睛一看。
一截齐根断开的威亚绳。
陆修脸上一黑,声音冷得像是要掉冰碴子:“许春秋就是因为这个落水的?”
封徒生无言地颔首。
“你守一会儿,”陆修扭头对唐泽说,“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
接着他便跟着封徒生离开了病房。
“我调了景区的监控,果然找到了割绳子的人。”
封徒生把一个短头发的工作人员推到陆修的面前:“就是她。”
女孩瑟瑟缩缩地抬眼看了陆修一眼,接着便只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为什么割绳子?”封徒生实在是想不明白了,“许春秋到底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
女孩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没有,小许老师很好,我对她没有什么意见。”
“我、我也不是想要害她……”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串接一串地抹眼泪,在场的两位男士却丝毫不为所动。
女孩哭了好一阵子,终于说到了点上。
“绳子是韩哥让我割的。”她像是生怕承担责任似的,连忙又接了一句,“那绳子我没有割断,只切断了一半。”
封徒生心说还不如直接切断了呢,这样至少他们在拍摄之前就能提前发现工具上出现了问题。
早知道他就应该多相信许春秋一点,如果自己没有执意让许春秋吊威压,她是不是就不会因此落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你就这么听他的话?”
女孩继续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我……我对他一直挺有好感的,当时他拜托了我以后,我心里也没有想太多,就直接照做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
她接着又是哭,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封徒生眉头一皱:“他不是已经跟着江曼离组了吗?”
他敏锐地意识到,陆修在听到“江曼”这两个字的时候,神色陡然一凛。
又是江曼。
女孩点一点头:“那个时候我们其实已经分手了,他突然找上我来让我给他弄个工作证,我还以为他是回来找我的,所以就什么都照着做了。”
“你们这是杀人未遂你知不知道?”封徒生让他气得咬牙切齿。
女孩讶异地睁大眼睛,茫然地说:“怎么会呢,她只是昏迷了呀。”
“韩哥没有想让她死的,只是……”她目光闪烁,一个急刹车哑然封住了自己的口。
“只是什么?”封徒生反问道。
女孩接着又是不吭声了。
封徒生耐着性子和她讲道理:“现在许春秋是摔在水里,要是摔在桥上呢?万一她的头磕在桥两侧的石狮子上呢?要是她没能被工作人员及时救起来呢?”
“她都已经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了,还不当回事呢?”
“非得要看她头破血流才肯罢休是不是?”
女孩的脸越来越白,她低头一遍又一遍地小声说服自己:“不会的,不会的……”
她猛地抬起头来看看封徒生,又扭头去看陆修:“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被他利用了而已啊!”
陆修皮笑肉不笑地对着她,扔下一句:“这两天好好抓紧时间享受生活吧,我们法庭上见。”
女孩失魂落魄地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陆修再一次消失在了许春秋的病房里。
封徒生随手掂一掂自封袋里的一截钢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唐泽一看到陆修进来,立刻把地方给他让出来,半侧过身来站在一旁,急切地问他道:“怎么样?”
陆修单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和上回一样,不是意外,是人为事故。”
唐泽心知肚明陆修说的上次是哪个上次,是《国民偶像》时期许春秋的鞋子被人割断的那一次。
他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又是江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