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蠢货,全都给本座听清楚了!本座再给你们一个月时间,倘若还是找不到人,本座便将你们全都拿来做尸肥!”
“掌门息怒……”
“嘭!”
不听手下回话,宋珈岚愤恨着捏碎传音符,头顶散发出汩汩黑气。
“谁?!”
察觉背后有道若隐若现的气息,宋珈岚猛然转身,眼锋凌厉的扫过去。待见到是谁,紧绷的脊背才稍稍松懈一分,“裴翊,你出关了,伤势如何?”
裴翊上前拱了拱手:“多谢师父,已无大碍。”
之前在融天洞内,裴翊化魔同魔魇一战过罢,已经受了伤,之后又强行破除程灵璧魂魄内的家族禁制,导致伤势恶化严重。从融天洞出来之后,因为无法控制魔气,并没有返回昆仑,一直躲在炼尸宗闭关养伤。
顺便突破了筑基圆满。
“没事就好……”
宋珈岚话一出口,便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脚下一个虚浮,险些栽倒在地。裴翊见状不妙,一个瞬移上前搀扶住她,并顺势扣住她的手腕。
灵气稍稍一探,裴翊微微凝眉:“您怎受了如此重的伤?”
借他之力,宋珈岚缓缓坐下:“在你闭关之时,宗门突然闯进一位妖修大能,修为深不可测,我根本无法与之匹敌。若非他出手一直畏畏缩缩,似是有所顾忌,你怕是见不到我了。”
裴翊闻言剑眉皱的更深:“十洲三岛,何时出现这么一号厉害妖修,好端端的,他闯我炼尸宗做什么?”
“不知,此妖疯疯癫癫,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口口声声要我将他儿子交出来。我炼尸宗上下除却活人就是尸体,连一只鸡都没有,上哪儿找个妖崽子给他?”
“可曾勘破此妖真身?”
“他的修为,高出我不是一点半点,绝对超越化神。”宋珈岚摇摇头,“不,恐怕连上界真仙也未必斗得过他,估摸着,是从高等修真界来的。”
十洲三岛修士顶多修炼至化神,身体便不能积蓄更多灵气、承受更多异变,必须准备飞升。或许身体条件远远跟不上,故而顺利飞升者寥寥无几,大都死于天劫之下。唯有在高等级的修真界,才会有化神以上的境界,有些修士飞升时,早已修成了半仙之体。
“他现下何处?”
“宗门上下被他掀个底朝天,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走了。”
“那您派出天绝长老,是去寻他?”
“此妖招惹不起,我岂会自寻死路?尽管我现在,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吃拆入腹!”宋珈岚银牙咬碎,一字一顿,尖长乌黑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抓的掌心鲜血淋漓,“不过,眼下我更想知道,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竟敢撺掇此妖来我炼尸宗捣乱!我耗费这几年心血,差点付诸东流,功亏于溃!”
裴翊听的似是而非,只由她发泄情绪,也不询问。
倒是宋珈岚突然想起什么,眼眸倏然一亮,抬头看他:“裴翊,我一直觉得,你年纪不大,却极有见地,对法门玄妙之事似乎领悟颇深。”
裴翊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但见她神情希冀,便点头:“略懂一二。”
“走!”
宋珈岚倏地起身,直奔后殿地牢而去。
裴翊跟在她身后,飞进地牢,破封印而入炼尸宗禁地——血池。
迎面一股极强悍的阴尸威压,冲的裴翊站立不稳,连连向后趔趄。强撑而立,他颇为惊讶的向血池中央望去。
只见一名男修背对自己,裸着上半身,垂着头,一动不动站在血池内。
下半身全部浸泡在浓稠的血液之中。
“滋滋。”
不时有血液流淌的声音传出。
一道道血红似脉络般的红线,在他周身肆逸飘散。
这是……
“师父,您竟炼成了元婴期尸魁?!”裴翊心中的震惊之情难以言说,上一世他修炼到元婴大圆满,也只炼出了金丹期尸灵!
元婴期尸魁,恐怕在炼尸这一脉的历史上,都只是传说中的存在!
宋珈岚脸上却半分欢喜也无:“不是我的能耐,是他的本事。如今这一切,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早在三年多前,他就在自己修炼……”
“他是谁?”
裴翊茫然不解,稍稍向右侧走了几步,通过侧面轮廓,终于描出此人容貌,不由又是一震:“萧师叔?!”
“他的肉身崩坏,三魂七魄俱损。”宋珈岚痴痴望着血池中的男人,“我想尽了所有方法,唯有将他炼成魂灵阴尸,才可保他一条性命。”
“怪不得您这些年灵气虚耗那般厉害。”
裴翊有些无语,他两辈子加起来,最看不懂的,就是女人这种生物。
上一世,宋珈岚被他从崖底放出来时,萧卿灼已经死去许多年,她一副恨不得要去掘坟鞭尸的癫狂模样,令裴翊印象深刻。
故而在这一世,他不惜耗费大量精力,提前救她离开,了却她不能手刃仇人的遗憾。她倒是好,人终于被她给逼死了,如今却又千辛万苦的想要救活他。
这是何等神奇的脑回路?
裴翊举目望向萧卿灼。
他同苏慕歌一样,在上一世对这个师叔的印象并不深,因为他深居简出,又死得早。真是料想不到,此人的意志力竟是如此强大,在被炼成阴尸的过程中,一举突破元婴大境界,成为十洲三岛第一个元婴鬼修。
裴翊收回心思:“师父不是说有事情问我?”
“对。”
宋珈岚被他一句话拉回现实,指着萧卿灼道,“我开始炼化萧郎之时,他已经处于深眠状态,可以说意识全无。然后在炼化的过程中,我发现他的意识开始复苏,不断反抗我的操控,排斥我注入他体内的灵气。”
“反抗难道不是正常的么?”裴翊反问一句,有些不明所以,“炼化活人不同于尸体,将活人炼成尸灵,势必要经历这一步。”
“我明白,所以我拼命压制。”宋珈岚点头,“他的意志力再强,总归是个废人,总强不过我的元婴境修为,后来他逐渐消沉下去,放弃抵抗,不再排斥,我总算安了心。可渐渐的,我每次炼化他时,总觉得自己的灵气不受控制,终于意识到,是他在反噬我的灵气……”
“反噬您的灵气?”裴翊重复一遍,眼眸微沉,“那您……”
裴翊没有问下去。
瞧她灵气虚耗的模样,就知道她非但没有制止,反而任由他吸食。
怪不得他能在短短几年内,突破元婴境。
“最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宋珈岚平时凌厉的眼眸,此刻仿佛蒙上一层浓雾,“就在三个月前,那天似乎有人在渡天劫,天际雷声不断。我察觉血池有异,立刻赶来,竟在血池内发现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孩子。”
“小孩子?”
“血池四面都是封闭的,根本不可能进来外人。”宋珈岚道,“我在萧郎身上寻找原因,发现他一直极为强盛的自我意识,突然衰弱下来。”
裴翊一开始没怎么听明白,稍一琢磨,瞳孔猛地一缩:“师父的意思,那个小孩子,是从萧师叔识海之内分离出去的?”
“我不知道,因为没能窥探几天,妖修大能便来闯宫。那小子趁乱跑了,我身受重伤,无法追捕,但我通过进入萧郎的意识,竟可以感知到他的大抵位置。”
“此事的确匪夷所思。”
“你可有头绪?”
“这或许,同萧师叔身世相关。”
裴翊低头沉吟,“我曾听金光提起过,萧师叔是在四五岁时,被空华太师父带回宗门的,阖宗上下没有人知道他的出身来历。师叔自小个性就十分孤僻古怪,空华太师父却对他宠爱有加,倾囊相授,若非后来萧师叔丹田损毁,断了仙途,必定是昆仑这一任的掌门。”
宋珈岚望向裴翊,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但裴翊对萧卿灼的了解,仅限于此。
“徒儿去将那个孩子抓回来。”
“不必。”宋珈岚摇头,“那小小子尤其狡猾,而且完全没有气息,来无影去无踪。我想,或许只有一个人,才能抓到他。“
言罢,宋珈岚解下背后的重棺,“哐当”一声砸在地面上。
“寂杀,醒来吧!”
“嗡嗡——”
“嗡嗡——”
血池由外向内,渐渐开始震荡,一个浅浅的漩涡在血海之中浮浮沉沉。
池中笔挺而立的鬼修,终于缓缓睁开他的眼眸……
裴翊望着眼前这一切,突然有些失去方向感。
牵一发而动全身,仿佛一夜之间,越来越多的事情,开始超出他的掌控。
这厢无涯岛上,苏慕歌听完炼尸修士同宋珈岚的对话,陷入沉思。
小男娃的身份她并不关心,可他对于宋珈岚来说,似乎颇为重要。否则,宋珈岚也不会派出一名金丹邪修和四名筑基邪修秘密来抓。
她如今也在逃亡,亏欠玄机真人的传送费,估摸着还得一个月才能还清。
此事,会不会殃及到自己头上?
方才听宋珈岚的声音,虽然强横,但底气明显不足。
想必身受重伤,暂时不便出门。
经过再三思量,苏慕歌一拍乾坤袋,祭出一道高阶隐身符箓,朝大腿一拍,便尾随一行炼尸邪修。直到漏夜更深,确定他们当真只有五个人,并没有其他后援,方才离开。
回到玄机真人洞府之后,她将经过草草一说。
并着重告诫他们,这几日不要轻易出门,不要落单,以免撞上炼尸宗邪修。
一听小贼是名稚龄男童,还正被炼尸宗通缉,两人大方表示不追究。
横竖是些吃食和几罐仙草汁液而已,有木曜在,寻找和采摘仙草并不困难,无非就是辛苦一下程天养,多耗费一晚上功夫。
但平静三日之后,第四日起又开始丢东西。
第五日、第六日……
越来越频繁。
雷婷前脚烤好的野兔,眨眼间就少了一条腿。
看来那几名炼尸邪修,还是没能抓到人。
“不行!必须将这个小贼抓出来教训一顿!”头一个坐不住的是银霄,身为隐身界的杰出代表妖物,竟让一个小屁孩儿在眼皮底子偷东西,这还得了?!
“你是嫌咱们还不够忙嘛。”程天养一面熟练的挤汁液,一面撇撇嘴,“同一个小孩儿较什么劲儿,没事儿少说话,多干点活,咱们才能早点儿离开这个鬼地方。”
“再忙也得计较!”
“算啦,不过一条兔子腿,被偷一条,还剩下三条呢,狼大爷消消气!”雷婷笑眯眯的扯下一条肥美后腿,递给银霄,“咱堂堂修士,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那小弟弟肯定是饿坏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偷咱们。”
“话不是这么说。”银霄美美咬上一口兔肉,肥油从牙缝中挤出,“外表不过臭皮囊,你看他是个小孩子,说不定咱们所有人的年龄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个人大。”
“夸张。”木曜从仙草丛中抬头,“单单咱俩的岁数,加起来也有几万岁了。”
“我就这么一说,干嘛非挑我语病。”
一伙儿争论许久,银霄转头望向苏慕歌:“你怎么看?”
岂料苏慕歌一直处在神游太虚的状态,压根儿没有听他们说话。
“慕歌?!”
“恩?”苏慕歌恍然回神。
“想什么想的出神?”银霄已将收拾小贼的心思放在一边,改为好奇苏慕歌的状态,相处这么久,能让她魂不守舍的事情,可真不多。
“我在想,那小娃娃究竟是何来历。”苏慕歌神色凝重,言语间颇为疑惑,“不只我们,竟连金丹邪修同样搜捕不到他的踪迹,这不正常。”
银霄嗤笑一声:“若没有一些本事,宋珈岚那个毒妇也不会抓他。”
“我总觉得,他似乎有些认得我。而我,似乎也该认识他。”
苏慕歌的思绪又有一些飘。
一回想起在林间同他对视的那一刻,心头就忍不住微微发毛。
实在难以想象,一双乍看之下清澈明亮的眼睛,眸底却蕴藏满满的冷漠与阴鸷。如同一块儿藏在雪山万丈深渊之下,终年不见阳光的幽冷寒冰。
一旦心头存了疑虑,就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苏慕歌同银霄一起,琢磨出了一个对策,既然神识窥探不出他的踪影,那就采用最原始的方法,依靠雷婷堪比窥灵犬的强大嗅觉。
木曜以灵草调配出较为怪异的汁液,雷婷则不断熟悉此种味道。
之后在她烧烤的食材上,反复涂抹这种汁液。
起初几天,全都跟丢了。
直到第十天,终于循着这股气味,寻出他的藏身之地。
峭壁下方,一个低矮如狗洞的小坑穴。
挑了一个夜晚,银霄在外围设下结界,以防万一。
苏慕歌没有亮法器,背着手正面对着那个小洞:“你已经暴露了,出来吧。”
小洞外面用来伪装的藤蔓微微颤动,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的声响。
“追捕你的炼尸宗邪修,已经被我的灵兽引去另一侧,”苏慕歌清清嗓子,放软一些声音,“所以你大可安心,我保证,只要你老实,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还是没有任何声响。
“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慕歌从来不是一个好性子的人,一来二去的便也烦了,直接甩出一道白光,将洞门给炸掉。冲击力之下,那小孩儿被甩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膝盖被尖锐的石头划破,鲜血直流。
小孩儿一吭也不吭,从地上爬起来,细细的眉毛微微一蹙:“小姑娘,你究竟想做什么?不就擅取你们一些吃食么,我只是肚子饿而已,真的至于你这般穷追不舍?”
小姑娘?
他称呼她小姑娘?
苏慕歌睨着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孩儿的声音奶声奶气,却又老成十足:“与你有关么?”
“你是不是认识我?”
“认识谈不上,但你的画像,贴的满大街都是。”
“画像?”
“莫非高居通缉令榜首的那个,不是你?”
经他一提,苏慕歌猛地一拍脑门!
在无涯岛上闲适太久,她竟将此事给忘记了,如此说来,一切一切,根本就是自己多心。
苏慕歌抱歉的拱了拱手:“叨扰了。”
说完,转身离开。
小孩儿却在背后叫住她:“怎么,你炸了我的洞府,害我流血,就这么走了?”
苏慕歌顿住脚步,掉脸回来,在乾坤袋里挑挑拣拣,终于找出一瓶活血化瘀的丹药,扬手扔过去:“如果你肚子再饿,就过来找我,不必偷偷摸摸。”
小孩儿接过丹药,抛了抛:“不够。”
苏慕歌皱起眉,看来自己是被讹上了。
不过说也奇怪,她对这孩子,真心讨厌不起来。
“你还想要什么?”
“小姑娘,你方才炸我洞府,用的哪一条胳膊?”
苏慕歌一愣:“右胳膊。”
他认真一想:“看在你认错态度尚算不错,我姑且只留下你一条右胳膊吧。”
苏慕歌危险的眯了眯眼眸:“你说什么?”
小孩儿却没有再说话,小小的手掌,从褴褛的衣衫下,摸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苏慕歌仔细一瞧,竟是一个破旧的粗布娃娃。
小孩儿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扭动布娃娃的右手臂。
扭了一阵儿,他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怪事儿,为何不起作用了?”
瞧他自顾自玩儿的愉快,苏慕歌啼笑皆非。
摇摇头,她准备再度转身。
震惊的发现,自己的四肢变得极为僵硬!
下一秒,右手臂竟然同布娃娃一模一样,随着他的摆弄而缓慢抬起。
有种身体在一瞬间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苏慕歌只惊诧了一瞬,立刻凝神祭出大镰刀,以意识操控镰刀,向那小孩儿猛劈。
并没有真的劈在他身上,但神器逸出的力量,足以将他击飞出去!
“咔——!”
手臂如冰层破碎,终于恢复如初。
苏慕歌飞身上前,握住镰刀柄部,勾住他的脖子,只需抬一抬手,便能割下他的头颅:“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你想要我的胳膊,得先将脑袋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次奥,平时卡文卡的蛋碎,一写师叔就像打了鸡血燃了!
……
ps:挂土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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