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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演话未说完便被战寰猛然间打断，气氛着实尴尬。
“这一次，只有我和阿书两个人先行探路。”
战寰说话时语气的强硬，使得谈书润不得不怀疑，战寰又在打她什么主意？
其实，哪怕是随便谁来提出这般安排，谈书润都会觉得合理——毕竟她的确在上粤大学待过，对上粤大学中可能发生的所有情况，都能做到提前预警，无论如何，都比莽莽撞撞横冲直撞，造成不必要牺牲来得好。
然而如此安排的人是战寰，前科累累，难道她的命是块砖，哪儿需要往哪儿搬？
“高演，你负责机内的日常。”战寰用拇指比了从新界机场到上粤大学的距离，道：“来回最多三天，加上在学校里面的搜索，五天之内，若是我们没有回来，那么到时，你的任务便是带一小队前去支援。”
听见这话，战檬嚷嚷了起来，执拗地非要跟着去。
谈书润冷眼旁观战檬搂着战寰手臂娇俏撒娇的模样，含嗔带怪。
若不是心底明镜似的知道战寰不会同意，她还真的是挺想说，她愿意将此次出征的机会让给战檬的，毕竟在上粤大学无论发生什么，战檬都还有个超级外挂战寰，会为她殊死厮杀。
然而这时候，战寰拎着她一起出任务的决定，怕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了。
谈书润默下了决心，那就来吧，造作吧，谁怕谁？！
这一次，若是战寰还想着拿她的命利用，那就别怪她拉着他垫背。
“战檬，你哥说得对，你是他最看重的人，重要的东西一般是妥善保管，甚至放保险箱的，对不对？”话落，谈书润收回宽慰战檬的眼神，看向高演，感激道：“战寰和我认识很久了，我们之间配合默契的话，根本不会有问题，而且，战寰如此安排，定然是有他的用意……而且有战寰在，他会保护我，我不怕的。”
说这话时，谈书润将视线落到地图上，嘴角的笑意愈发扩大，仿佛极为信任战寰，连带着心情真的很好。
一时间，休息室内几人，神色各异，各有各的思索考量。
……
上粤城地处华国最南方，在谈书润的记忆中，是四季如春的代表，然而当第二天谈书润被叮叮铛铛的重物撞击声吵醒时，她不由得感叹，看来天气异常，并不止是建康城独一份。
更有可能的是，华国大陆的各处都开始有了天气的剧烈变化，如此一来，结果便是，幸存者的生活便会越来越难过，死人越来越多，丧尸军团的数量将会翻翻。
机舱四方小窗户上，漫布冰霜，谈书润站在窗前往外看去，漫天的冰雹，各个出落得如同小婴儿拳头大小，冰雹砸在窗上，几乎要将玻璃砸个稀碎，看得谈书润胆战心惊。
呵口气，小窗户便白茫茫的一片，雾气弥漫。
谈书润将手放在了玻璃窗户上，冷意侵染，几乎要渗透骨髓。
“这么冷的天气，阿越，你在哪儿，穿得够不够，暖不暖，会不会饿。”
谈书润用食指指尖，在窗户上写了两个字，阿越，你什么时候会再出现？我绝对不相信，前世记忆中的华国大陆上，唯一能够与战寰一战高下的人，会如此简单便丢了性命。
“我在等，等你归来。”
……
冰雹不见停下的迹象，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既然被吵醒，谈书润便没有继续回笼觉的打算，收拾了一番，出门直抵指挥室。
战寰不在，但高演在，正指挥着驾驶员检查军机的动力设备保暖。
谈书润站在门边，示意高演借一步说话，然而高演却似乎对谈书润很是防备，完全没有昨日在休息室内，开口说要和她一起前往上粤大学，调查兰宗棠下落的友好。
谈书润开门见山：“我听战檬说，你在庆城待过？”
高演先是愣住，而后似是极为不情愿见到她，不答反问道：“阿书姑娘问这话，是想？”
“好奇。我的好朋友住在庆城，丧尸爆发后原本打算去找她，然而阴差阳错，终究还是没能去成。”
谈书润深深敬佩于自己撒谎的功力见长，盯着高演，面色不改，颇为感伤道：“我只是很想知道，庆城那边的情况如何？对了，你知道庆城的陈家吗，我的朋友在那里当佣人。”
“阿书姑娘你来问我，便说明一件事，要么阿书姑娘不曾问过大小姐和寰少；要么问了，大小姐和寰少却是没有给阿书姑娘你想要的答案。”高演眉目间俱是度疑，直将谈书润上下左右审视了个遍后，才道：“阿书姑娘，无论哪种情况，我这边的答案，都是我不清楚。”
明明昨天还看不下去战寰将她安排到上粤大学那么危险的地方，仅仅隔了个晚上，却恍若换了个人似的，高演的变脸速度，她反手便想要给颁座奥斯卡。
思及此，谈书润浅浅地笑开来，善解人意道：“好吧，那我自己再另外找办法吧。原先，只是觉得，这么多人里，或许只有你，能帮我呢。没事，那我先走了，再见。”
高演眉头紧锁，谈书润却没有再继续闲聊下去的念头，转身离开。
昨天晚上临睡前，她曾见过战檬与高演在聊天，因她听力极佳，隐约间听了个大概。
——
“那个女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疤痕，跟个怪物似的，我哥疯了，才把她留下来，而且这次我哥在建康城的任务失败，便是因为听了她的计划！”
说话的是战檬，甚是气愤。
“否则，怎么会让那个高蔚来得了建康城基地的军长位置，她怕是在高蔚来面前早就露馅了，自己还傻乎乎地以为多聪明！”
“大小姐，老爷子对此次寰少在建康城所得到的结果，极为不满意。”高演接话：“高蔚来上位，建康城内的那些燃料和稀有矿产，怕是以后都不会为我们所用，到时候，在联盟会议上，我们筹码只会更少。而且，您不觉得，那位阿书姑娘，和一个人长得很相似吗？”
战檬反问：“谁？”
“谈书润。”
——
当天晚上，便是那句犹如鬼魅般，阴冷森然的‘谈书润’，吓得她连连一晚上都在做梦。
梦里，她在路边遇见了只流浪猫，看它可怜便带回了家，然而谁知，将猫养好后，那只猫却突然口吐人言，笑着说它是来报仇的，猫爪上满是又粗又尖的指甲，剖肚穿肠，杀了她。
因而，她今天一大早来找高演，便是为了打探，试探高演私底下对她的态度，结果不尽如人意。
看来高演是真的恨她，那么为什么呢？
谈书润从头回想起来，她与高演的交集仅仅在渝城和庆城这两个地方。
前者，在渝城时，高演或许会将她当成是杀害他好兄弟的凶手；而后者，庆城的铜雀阁上，她做最可能惹怒高演的事情，怕就是假扮了战寰的女朋友，以及前面不肯假扮女朋友时，导致唐雪夕献身陈启河。
回休息室的路上，谈书润不由得感叹，人生真是纠结，假扮与否，都会惹来麻烦和仇恨。
然而，谈书润死了，多谢战寰，她现在是阿书。
一个容貌上丑陋无比，却在某些地方，与谈书润神似的乡下姑娘。
——
九点多时，冰雹结束，万里无云，蔚蓝的天空，看得谈书润以为刚才的寒冬是她的错觉。
与众人道别后，谈书润全副武装，跟着战寰坐进吉普车里，驶向上粤大学的方向。
车上极为安静，就连周遭亦是静谧，按道理来说，没有丧尸对他们来说是好事，然而别说丧尸爆发时拥挤至机场逃难的百姓，便是平时，新界机场作为南方几个省市最重要的航空枢纽，来往飞机上承载的旅客便有上万。
“人都去哪儿了？”
谈书润趴在车窗玻璃上，望着外头空无一人的跑道，机组人员休息区，航机维修区，一路直到出了新界机场，左拐上高速路，全部没有人——没有丧尸、没有幸存者。
满目所见，除了满地的暗红血迹斑驳和残肢碎肉外，再无其他。
这里宛若一座死城，且这座城市，像极了被人事先清洗过。
车胎碾过一只手，颠得谈书润晃了晃，她回想着战寰给她的那份红漆文件中对上粤城在丧尸爆发后的描述，突然想起了件被她完全忽略的事实。
在建康城入海口处，亦是冬海海面之上，她见过文家的豪华游轮——蓝豚，上面还插着文家的标志，兰穗旗帜。谈书润至今不知文家的人开着游轮在海面上晃悠是为了什么，而今日抵达上粤城，她突然有个极为大胆的念头。
上粤城向来将经.济.发.展放在首位，因而上粤基地的军事综合实力，在整个华国的七大军事基地中，排名最末端。正是因此，在听战寰说上粤基地被不明人士袭击时，她几乎只是礼貌性的惊讶了下，便只剩下意料之中。
那么，上粤城的各大黑帮，其实武力实力，相比较上粤基地而言，是高了无数个level的，他们手中有人有枪，甚至文家在半山腰的别墅内，武器库都能与上粤基地媲美。
或许，那群不明人士，便是黑帮人士？
思及此，谈书润秉承着‘互利共赢’的交易基本原则，道：“战寰，你对文综这个人了解多少，三和帮呢，你知道三和帮吗？”
战寰手把着方向盘，微微侧过脸看了谈书润一眼，道：“既然你问了，那你必然知道些什么，说吧，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又想要告诉我什么？”
“文综，三和帮的坐馆，上粤城的黑道教父和商界大鳄，其手下的三和帮在上粤城可以说是另外一种维系社会各界人士平稳生存的力量。”谈书润抬手，双手在空中握成了拳头，继而道：“虽然在上粤城，因为某些原因，官方对三和帮的态度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太阳之下，黑总是四处窜逃的，躲藏了这么多年，既然老天爷给了机会，你说……”
谈书润顿住，看向战寰，她知道战寰明白她想要说什么。
“三和帮作为南方地界上最大的黑帮，武力绝对不容小觑，为了帮中成员夺取更好的生存空间，袭击上粤基地，也是有可能。”
战寰眸底闪过冷色，他亦是想到了在冬海检测台附近见到的蓝豚游轮，还有那般凑巧出现在检测台海底石柱内的男人，他曾自我介绍过，叫做安刑，上粤城人士，而他出现在那里，竟然是与他争夺那串檀木珠链。
思索间，吉普车已然上了临川大桥。
谈书润手肘搭着车门，手撑着侧脸，远眺大桥下，碧蓝沉静的海面。
那天夜里，若是那冬海像是今天的这片海域那般便好了，乖巧听话。
若是那般，越越便还在。
搜肠刮肚，绞尽脑汁。
谈书润期盼着，她能够再更多地想起来关于这次幸存者与丧尸大战的详细信息，无论如何，她与战寰有仇，但其他人无辜，她并不铁石心肠，总是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谈笑风生间，便没了命。
突然间，有什么东西极快地从远方游过来，长长的类似于鱼尾的样子，那东西体型颇为强大，速度极快游过水面时，搅起了巨大的海水波澜。然而，极为可惜的是战寰车速极快，待她试图仔细看个清楚时，却是只能远远地瞧见被吉普车甩在尾巴后面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