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勇先一枪在手,左手背在身后,在路灯下昂然站立,似笑非笑地低头俯视徐山,高手风范显露无疑。
徐山面无表情,脑内再次对刚才对方的出手和枪头轨迹进行运算,要重新布置进攻计划。
他口中森然嘿地一声,起身微微弓腰面对秦勇先,脚步开始移走,黝黑的眼睛熠熠发光,仿佛一只准备噬人的野兽。
徐山正反围绕秦勇先走了半圈,目光如炬,观察到对方持枪角度的调整,陡然再次向里突进。
秦勇先的枪尖如影随形,已然堵住去路,直刺胸间。
徐山早已算好这个角度,略微侧身,左手肘向里一夹,如愿夹住枪身。
秦勇先一声冷笑,也向前踏进一步,口中喝道:“蛇拔草!”
他家传烈日枪法原本就是战场杀敌之术,徐山这种应对不知多少人曾经用过,然而都死在这招之下,因为要用力夹枪,必然被蛇拔草挑离地面,人在空中无法发力,就如活靶子,等待下一招“斩蛇头”。
这招蛇拔草有杠杆原理在里面,何况秦勇先还修通了暗劲,发力更甚,徐山果然被挑离地面。
秦勇先手中一荡,震动从枪杆传向枪尖,徐山夹枪的手不由自主地被弹开,秦勇先由此缩枪二十公分,嘴角一丝得意嘲笑,枪尖扎出要斩立枪下。.
徐山已躲无可躲,只听噗呲一声,枪尖传出穿透肉体的声音,秦勇先却眼光陡地猛缩。
原来徐山早就制定了用身体制衡对方武器的计划,夹枪失手后,他左手被荡开,却顺势划个圆弧回来,正面挡在再次突进的枪尖。
那枪尖直接穿透手背,卷起比刚才还大的剧痛浪潮,他的灵台仿佛如扼潮而立的礁石,岿然不动!
他被洞穿了的手往上举,身体借机落地,猛地再次向前冲,手掌的血**口在枪杆上滑出一杆血迹。
这杆枪长不到两米,秦勇先从未见过甚至想到过,有人以这种方式控制住自己枪的震荡,心里第一次发慌,暗叹这是哪里横空出世的凶人。
瞬间徐山就逼到他眼前,只见对方粗眉如刀,眼光冷若寒冰,没有一丝波动,仿佛被洞穿的手不是自己之物。
秦勇先只得弃枪踢腿,无枪在手,他的功夫去了大半,但现在还是一个暗劲高手。
徐山左手穿过整杆长枪,手心形成一个空洞。
他怡然不顾,顺势扣向秦勇先的脖子,对方如料用右手格挡,徐山的右拳跟随其后击向他的耳门,二人已是近身格斗。
秦勇先头部右仰躲过这一击,左手向前冲拳,暗劲勃发,如果击实胸部,劲力入心脉,彻底可以解决徐山。
二人身在咫尺,秦勇先以为必中一击再次落空,原来徐山左手被格挡之后,顺势抓住对方的胳膊,脚趾抓地猛蹬,人已临空而起,额头轰地撞在秦勇先右偏的头上。
剧震之下,徐山与秦勇先如常人一样,都眼冒金光。
但徐山这个自己琢磨的修行之法,就如植入程序的机器,视力守困,其他身体和四肢的攻击仍然毫不停止,右手肘如同先前攻击林二娘一样,发力下轰,秦勇先再次被击中下颚,牙龈根咔擦一声,估计已被击落几颗牙齿。
秦勇先虽然是来自习武世家,但从未有过真正的生死决战,也从未面临过如此危险的境地,心中完全慌乱,倒地后只知道需要翻滚,才扭身微动,腹部再次受到重击,原来徐山也落地在身旁,脚下丝毫不停,踢在他的腹部。
紧接着徐山如疯魔一般,欺身俯近,肘部连续两击在秦勇先的耳根,秦勇先眼瞳涣散,眼角和耳朵流出血迹。
从徐山出手到现在不过五分钟,刘白玄自开始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完全没想到先前忽略的一个平凡少年有如此身手和刚烈的性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趟在地上,看着逐步走近的徐山,由于角度的原因,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徐山身体似乎也变成了铁塔,掌心的洞口恰有一束灯光穿过,是那样耀眼,像太阳,整个人像一尊来自未知世界的魔神。
这一刻刘大师已完全被震撼被征服,谦卑地仰头问道:“请问您是道门四生的哪一位?”
徐山没有脱离灵觉高坐的以静制动状态,否则腹部和手上的伤的疼痛可能忍受不住。
他并不理会刘白玄的问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解开刘白玄的绳索,顺手将其中一根缠绕在左手腕部,以期能够阻止伤口流血的速度,然后冷冷地说道:“这几个人你看着解决!抓紧时间,我有话问你。”
刘白玄已经认定徐山是哪个道门的高徒,居然跪下磕头感谢救命之恩,听得徐山吩咐,看一地的昏迷之人,略微思索,道:“恩公稍等片刻,此处不能久留,我进去收拾点东西出来,马上另去一个地方,给您治疗伤势要紧。到时候您有什么话,我一定知无不言。”
徐山深深看他一眼,点头同意。
片刻刘白玄就提一个行囊出来,抱拳道:“恩公请跟我走。”
说完就提那光头上了不远处的一辆吉普,徐山看他不管其他人,也不多事,开门坐上副驾。
已经是深夜,路上没有行人,车辆也少,大概十多分钟,就到九龙区动物园附近的一个院子。
下车后,刘白玄从光头身上掏出钥匙,先进大门,然后进入一间办公室,把光头随手丢在地上,请徐山在沙发上坐下。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箓来,略微忐忑地道:“不知恩人来自何门?要是你不嫌弃,你手上的伤我可以简单处理一下,只可惜我功力不够,用不了更高级的符箓。”
徐山自然希望亲自体会这符箓之妙,不过他现在仍然是冷静如机器的状态,平静地道:“时间长不长?不然待会再说!你不是要在这里躲一夜吧?那几人一会就清醒,听口气都是有后台的,不会找来这个地方?”
刘白玄老脸一红,道:“您教训的是,那请再稍等一会,我处理一下。”
他走到里墙,移开墙上挂的一副山水画,露出一个保险箱的外门,然后旋转几圈,应当是熟悉密码,保险箱就开了。
徐山自然地看一眼,里面装满了现金和金条。
刘白玄将其全部装入旅行袋,用衣袖拭去指纹,回到光头身边,脸上神色复杂地低头看他半饷,然后出掌斩在他的颈上,咔擦声中,光头彻底失去呼吸。
加上当年自己动手杀张文兵,这是徐山第二次清醒地面对杀人,依然没有恐慌和害怕的情绪,只是冷眼旁观,高坐的灵觉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天然是一个冷血之人。
刘白玄扫视一番,看没有留下其他痕迹,与徐山对视点头,二人再次驾车离去。
车上无话,半小时后来到歌乐山一个民宅,周围没有人烟。
进去之后,刘白玄就端出来一个木箱,里面有急救用品。
徐山安然坐定,刘白玄先用棉球粘上酒精给洗伤口,徐山现在的身体体质异常,伤口处血肉模糊一片,已经不是最初的洞口创伤样子。
酒精带来的疼痛远比第一次强烈,徐山脸色并未变一下,只是偶尔牙齿抽搐似地咬紧几次,刘白玄忍不住看他几眼,眼内充满佩服。
清洗完成后,他拿出两张符箓,口中依旧那两句台词,分别引燃融入两杯水中,一杯倒在纱布上,将徐山伤口裹缠起来,一杯示意徐山喝掉。
徐山一口饮下,闭目体会,果然伤口处和腹内瞬间热流滚动,向四周传开,有一点像自己修炼的丹田之气流转。
冥冥之中,仿佛有某种神秘物质侵入血液和神经,徐山的丹田之气居然就此被引动,在中宫处往左臂延伸,热流从腋窝之下,左臂内侧一直行往指尖,徐山明白,这应该是手少阴心经。
热流在掌心处盘旋,疼痛感就此缓解,麻痒中仿佛就要恢复,徐山不得不暗叹奇妙,本我灵觉跃下,退出以静制动状态。
刘白玄一直有些紧张地观察徐山,见对方缓缓伸眼,眼里有欣喜,知道有效,松了一口气,端正坐待徐山这个恩人的问话。
刘白玄想得很多,面前年轻人极有可能是道门四生之一,他也只是听说过,不知对方人品如何,万一也起徐二娘那样的心思,自己估计难逃。
徐山也不知如何开口,当年蒋麻子将自己引上修行之路就跑了,如今面前之人应该是自己寻找的道法世界关键人物,朝思暮想多年,这一刻也有点患得患失。
刘白玄看对方半饷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自己,忐忑地道:“恩公?”
徐山不禁一笑,琢磨开口道:“你也别叫我恩公,吃饭时你应当知道我名字,徐山,喊我小山也行。我呢,幼时有个机缘,修炼了几年,一直在偏僻的乡村待着,没有见过同道中人。今天看到你施展符箓之术,想或许你可以解答我的很多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