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视一笑,都能感受到对方眼中的欣赏,在某之一域,大家都已然绝世独立,一空依傍,点头致意下,进入屋内坐罢。
那室外董小姐自去收拾倒地茶壶,霍驰道心里石头落地,他是憨直汉子,不知也不会再上去示好,抱起地上二人到墙角安放,然后就在旁清理一地狼藉。
室内简朴,一床一桌,一灯一琴,一几一瓶,瓶上插着一只梅花,淡淡幽香。
香杀月看着徐山爆炸头发,想到对方每次用雷法伏蛊,都要将自己劈成这般模样,再次噗嗤一笑,笑靥如花,暗香浮动,人比花俏,盈盈道:“先生要不我帮你挽个道髻吧。”
徐山看着灯下突然绽放的风情,暗叹一声,古墓丽影,不过如此,道:“皮囊之物,宫主何必着相。”
他这句话另有所指,这香杀月一改先前拒人千里的伪装,亲近自己,未必没有别的心思,这却是要告诉对方,你那绝色容颜,于我,不过粉红骷髅罢了。
“哼,吃了就抹嘴就走?”
香杀月自然懂得他的意思,也不着恼,也不知想什么,反而脸上微红,大大方方地嗔怪道,似乎就这片刻变回了怀春少女。
徐山双眼一虚,气机就起,室内无风自动,灯光摇曳,一片花瓣似乎禁不住寒风,就此飘零空中。
“你摸遍我全身,从胸前拿走我本命之物,进过我灵魂深处,怎么还如此小气?!”香杀月俏脸瞬间变白,急急道。
“哦?”
徐山松了锁定的气机,哭笑不得之余并不在意,对方这是什么逻辑,不说大家刚才处在敌对位置,就算普通修行人,难道还在意那些虚妄名节!
“是杀月越礼了。”
香杀月眼光一暗,无论对方是剑神重生还是传人在世,显然都已斩断世情,铁血杀伐。
她收拾了容颜,重回端庄,伏身一礼,起来时眼光已经清澈如泉,道:“先生取走之蜃珠,是我宫传承之物,杀月一身大半修行,皆要靠此物激发,不知先生可否还我?”
“我二人受你伏蛊之恩,自该如此。”徐山看对方回到正常,点头从腰间拿出那颗珠子,放在桌面,道:“我之为人,只计因果,如有亏欠,必有返还。正如宫主先前所说,天下没有免费午餐,不知你原本替人伏蛊需要什么条件或报酬?”
那珠子徐山观察过,像一颗黑色珍珠,神识扫描不透,不过自己暂时没发现用途,现在计较之下,还要麻烦对方几日,也就去了杀人夺宝的心。
香杀月没想到如此容易取回宝物,欣喜万分,拿在手中,妙目看徐山一眼,一口吞下,不知想到什么,脸上又起红晕,重萌儿女之态,埋头片刻,才抬头道:“杀月替人解蛊,有两个条件可选,两百万的汉国货币,或者天材地宝之物兑换。”
“多少?”
徐山像是再受了一道雷霆霹雳,呆滞当场,尼玛,两百万?!那玉蟾门好像都没要价这么高吧!自己所谓有未来眼光,当年让石兰做药品生意,几年下来也不到此数!难怪当年刘白玄说,自己那点家当,未来到云梦大会上就会发现,什么都做不了!
香杀月如何不明白徐山表情变化,眼里已有了笑意,妙目一转,摊手在桌,道:“原本剑神当面,杀月不该如此大胆,可先生说这是您的处事原则,事关您的道心通透,杀月只有厚着脸皮笑纳了。”
徐山看着眼前那只白晃晃的玉手,简直就觉得是好大一个耳光,两世为人的脸皮也第一次红了起来,支吾道:“这次…出门得急了些,宫主可否宽限一段时间…”
“唉,劳力吃饭,概不赊欠!”
香杀月看到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剑神先生红脸,嘴角抽笑,幽幽叹道。
徐山知道对方是挤兑自己,可以他现在的修行境界,吐出的唾沫都是钉子,只恨当时装什么好人将几千万捐出去!
他看着香杀月悠然的样子,只觉刚才还比花俏的玉颜丑陋几分,脑里灵光一现,道:“宫主说的是解蛊才那般价格,现在不过是伏蛊而已,理当不值如此。”
“你…”香杀月惊呆了,她是西洋女子,嘴大唇厚,此刻怕塞得下两个鸡蛋,不敢相信地呐呐道:“我之伏蛊,数年不发,是解救性命之术!一代剑神,怎么好意思在文字上锱铢必较?”
“甭管剑不剑神!你既然用人间货币衡量,那就是人间合同,现在蛊虫仍然在我二人体内,如何算解?你这是合同根本未履行完全,我有权不支付报酬!你这么多年都是这样收别人钱的?我给你普法,香杀月,你是在搞合同欺诈,乘人之危,合同自始无效!”
徐山为了心念通达,已经将自己说服,抓住漏洞就不放,嘿嘿冷笑,像是回到前世与对手对簿法庭时刻。
“你…要不要脸!你这哪是剑神,是贱神吧!”
香杀月气得脸都白了,这么多年,那些救得性命之人,谁不称呼自己一声活菩萨!又如何有人敢这样评价自己,口里也没了尊敬。
“讲道理就讲道理,不要以为变成泼妇,就可以赢官司!”
徐山看对方胸前起伏,俏脸带煞,暗自好笑,现在占了上风,已经有暇欣赏另类的风景。
“泼妇?!你…你…”
香杀月怒目圆瞪,仿佛美人鱼变成了鼓眼金鱼,她已不知该如何评价,气不得出,就要失了理智,刷地手压琴弦,喝道:“既然你说合同无效,那我就恢复原状吧!还你二人一身活泼可爱的小蛊蛊!”
“且慢!”她起手徐山就知不妙,甭管女人修行多高,“理性”这个词语基本与她们绝缘,苦笑道:“宫主息怒,我也就是开玩笑地讲讲法律而已。”
“法律?”香杀月见徐山软了半步,心中一动,妙目一转,娇喝一声:“董芸!”
“宫主!”董芸,也就是霍驰道口中的董小姐推门而入,怒目看向徐山,手上还提了茶壶。
霍驰道也跟着门布后进来,他二人皆是武道大家,因表尊敬,不会故意偷听里面谈话,但也隐约听得个大概,有些莫名其妙,面面相觑,这两个神仙一般的人物,怎么还像市侩商贩,讨价还价,甚至骂上了:贱神?!泼妇?!
到了后来,董芸已听得自己宫主受辱,感同身受,看霍驰道一脸偷笑,还踢了他一脚。
“以你的功力,刚才你也该听清楚了吧?先生给我讲法律合同,你来回答他。”
香杀月似乎瞬间就信心百倍,云淡风轻,接过茶壶,径直翻起茶几上的杯子斟茶,还递给徐山一杯。
“哦,董小姐又有什么指教?”
徐山接过茶杯,失笑道,难道这董小姐还是自己家乡刘婶那个神级级别的吵架高手。
“是!先生,我们家是开航运公司的,一切事宜以海事法律为基。你等受蛊虫伤害,就如海上轮船事故,而我们竭尽所能,穷尽手段,救得你们现在出海,虽然你们轮船沉没了,但货物和人的性命毕竟救下来了,四海通用原则,你们得优先支付我方因为救援消耗的费用,如果还有不满,可上海牙法庭。”
董芸脸色一整,声音铿锵有力!
“噗!”
徐山茶刚进嘴,就喷了出去,牙巴掉地,这是玩到哪里了?国际律师?海牙法庭?
“好叫先生得知,董芸鹰国哈佛法学院毕业,我控股多家航运公司,海牙法庭里至少三位大法官是我们赞助出来的。”
可怜香杀月好整以暇的容颜全都是水珠,她掏出纱巾,轻轻擦过,想到里面全是徐山口水,脸色又红,幽幽道来。
“就算汉国法律,这也只是双务合同,我们已履行一部分,你方也该…”董芸神色不动,像进入了严谨的律师角色。
徐山面黑如夜,及时挥手,已经不能好好聊天了,前世那点法学知识与对方相比,就好像现在的古元泉与自己论道。
董芸与霍驰道退了出去,再次剩下二人相对,香杀月眼里全是笑意。
“这样,正如董小姐所说,合同双务,你也没有全解我们之患,再说你我二人,都在红尘之外,也不要细数阿堵之物掉了身份,我先支付你一笔费用,暂时打住,你也莫再挤兑我,否则…”徐山作茧自缚,第一次在一个女子面前落了下风。
“否则怎样?再次进入我的身体?大丈夫说话算话!”
二人一番言辞交锋,香杀月也从气头归来,暗自好笑之余,隐约明白了面前剑神的性子,只要不为敌,其实也好相处,再次展露自己西洋女子胆大的一面,调笑开来。
“你这婆娘真是不知死活!”徐山勃然大怒,道:“这么斤斤计较!没听过无毒不丈夫?惹恼我了,莫说进入你身体,老子还收你做道侣,拉你南海七十二岛下水去对付黄琼!”
“嘻嘻,好怕,真粗俗,来吧,你又不是没进来过。”
香杀月显然是调情老手,妙目里像升起了明月,溢光流彩,挺起盈盈的胸,道:“人家最多脱离南海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