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项链,精致,美丽。
由三个字母组成,上面镶嵌着细碎的华丽钻石。
只不过,字母很奇怪。
s,x,c,这仿佛并不是冯暖心的名字首字母,难道是另有含义?
一时之间,慕以瞳并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温成林怒气滔滔的咬牙吼出来:“温望舒,你想做什么!”
他尽量低声,就是怕引起周围人的注目,从而使事情往不可预估的方向发展。
而慕以瞳也从他的怒火,冯暖心的心有戚戚中,蓦然察觉到项链背后的含义。
温望舒真是,够狠。
“望舒,你拿错了吧?”上前一步,她将项链从温望舒手中拿回,换了自己准备的礼物。
然后故意稍稍提高了声音:“纪念日快乐!”
她话落,在场宾客投来视线,看见这样“和乐”一幕,具都羡慕的微笑祝福。
冯暖心大大松了一口气,只是脸到底还白着。
她就知道,温望舒不会这样轻易的为她庆祝结婚纪念日这种事。
叮嘱温嘉志看着,慕以瞳将温望舒拉到一边僻静地方。
“啪啪啪。”温望舒依靠在墙上,抚掌而笑,“你的反应倒是快。”
这句话,一听就不是真心夸赞而是讽刺。
讽刺什么?
她出面坏了他的好事吗?
只是慕以瞳想不到,他会在这种公开场合就……
他并不是这样沉不住气的人,不是吗?
到底是什么让他变了?
“温望舒,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慕以瞳厉声质问。
温望舒勾唇一笑,凑近她,淡漠反问:“我做了什么?你说说。”
“你!”
“纪念日么,我送礼物,还有不对?”
“你!”
无法,质问他送的那是什么东西!
因为,结果只会将他彻底惹怒。
那是他心中的永远不可侵犯。
这一点,慕以瞳深深明白。
摊开手掌,她将项链递到他跟前,“收好吧。”
温望舒面色沉冷,夺下项链握在掌心,“慕以瞳,你不会懂!你不会懂!”
“那你就告诉我!”慕以瞳也受不了了,踮起脚,她双手揪住温望舒的衣襟,“不要口口声声说着我不懂,告诉我,你有什么
事瞒着我?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你告诉我啊!”
“呵!”自嘲一笑,温望舒推开她,“算了。”
“温望舒!”
擦过她身边,他迈步走开。
慕以瞳低咒一声,一脚狠狠踢翻面前垃圾桶。
听到声音,张妈赶来,看见她气呼呼样子,急忙拉住她手臂,“这是怎么了?”
挤出一抹苍白的笑,慕以瞳轻声说:“没事,我先进去了。”
到最后切蛋糕的环节,温望舒不见踪影。
其实对冯暖心和温成林来说,这更好。
他在,还不知道又会出什么样的状况。
终于,party结束,除却中间温望舒的小插曲,还算圆满。
温嘉志跟着慕以瞳送走最后一位宾客,累的靠在慕以瞳肩上,“以瞳姐,幸好有你。”
私底下,两个人的时候,他还是喜欢叫慕以瞳做以瞳姐,觉得比叫嫂子顺口。
慕以瞳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柔声说:“累坏了吧,早点去休息吧。”
“你比我更累。”
本来是他要负责的事情,要不是以瞳姐出面,他还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子,肯定不会像今天一样顺利。
“好了,去休息吧。”
“以瞳姐,你也早点休息。哦,对了,我大哥呢?怎么没看见他?”
“他,他不舒服,在楼上。”
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此时温嘉志也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单纯的就相信了。
这种时候,善意的谎言总是有它自己的作用。
点点头,他听话的进屋去了。
慕以瞳自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主要是想呼吸一下外面清冽的空气。
同时也将凝结在自己胸腔的郁结之气散出去。
深呼吸几口,够了,她关了大门上楼。
推开卧室门,迎面扑来一股儿浓烈的酒味。
吧台前,温望舒坐在高脚椅上,修长指尖晃着一只高脚杯。
猩红色的液体刺眼夺目。
在他身前,已经歪倒了几只空瓶子。
看来,他喝了不少。
慕以瞳可以理解,这个所谓的结婚纪念日必定对他产生了不小的打击。
但他是温望舒,不是吗?
理应不会因为这个,如此颓然。
除非,他心里还藏着别的事。
这件事,不过是个引子。
慕以瞳觉得,自己好像深处一片迷宫中间,明明很靠近真相,却又始终和真相隔着一道隐形的墙。
“你醉了。”扶住温望舒的手臂,她夺下他手里酒杯,“不许喝了。”
温望舒单手支着脑袋,侧目看着她,“你是谁?”
慕以瞳叹息一声,凑近他的脸,让他的眼底映出自己的影子,“你说我是谁?”
“你是……”他仿佛真的在思考,“瞳瞳?”
“嗯。”
“瞳瞳。”
“我在。”
“这里,”拉扯着慕以瞳的手贴在自己心口,温望舒苦笑,“有点疼。”
他不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她也该多心疼。
舔了下干涩的唇瓣,慕以瞳将唇贴在他唇上,诱哄:“望舒,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有什么事是我该知道的吗?”
“……没有。”
“你对我,忽近忽远,我都知道。”靠在他胸前,慕以瞳伸手抱住他精瘦的腰肢,“我想知道,是什么折磨着你,可以吗?告
诉我吧,不管是什么,我都能接受。”
“没有。”
剑眉拧紧,温望舒握住她的手臂,将她从怀里扯远,“我去洗把脸。”
“望舒!”
他摇摇晃晃的往浴室走,不多时,里面传出水流声。
慕以瞳站在原地,随手拿过刚才他没喝完的酒一饮而尽。
“不,不要,妈,不要……”
凌晨3点多,慕以瞳被身边人惊声呓语吵醒。
猛地坐起身,她开了床头灯。
温望舒紧紧皱着眉,额上冷汗涔涔,双手在半空中乱抓,嘴里喊着:“不要,妈……”
这不是她第一次遇见他这种情况了。
“望舒!望舒!”握住温望舒的手,慕以瞳叫他,“醒醒!望舒!”
倏然睁开眼睛。
他眼底,红血丝一片。
死死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好半天,才慢慢缓过神。
温热的手指落在他额上,和他额上温度的冰凉相激。
温望舒下意识的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那力道,不受控制的大。
慕以瞳腕上剧痛,却忍着没有第一时间出声。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轻柔婉转的女声起到了很好的安抚作用。
温望舒松开她的手,转脸埋进她怀中,闷闷的“嗯”了一声。
慕以瞳抚着他的头发,一直等到他的身体不再僵硬着,才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说:“等我一下,我去拧条毛巾给你擦擦脸
。”
起身去浴室很快回来,她手里多了一条温毛巾。
仔细的给他擦了脸和脖颈上的汗,她把毛巾放在床头柜上,滑进被子里抱住他。
“什么噩梦?要跟我说说吗?”
“……”
“你梦见你妈妈了,对吗?”
提到他母亲,他的身体马上又是一僵。
慕以瞳咬了下嘴唇,识趣的噤声。
她从已过世的舒晓蕾那里听说过一点,关于他母亲,舒晓晨的事情。
那是个可怜的女人。
被爱折磨,受伤很深。
甚至,为了留住丈夫而去整容。
那该需要多少勇气啊。
“后来的几年,她很少和我说话。”
忽然,温望舒沉沉沙哑,饱含苦涩的声音从怀中传出。
慕以瞳放轻呼吸,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
“她变得不再像她。”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慕以瞳知道,这是说舒晓晨整容的事情。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她病了,病的很严重,没有医生可以治好她。”
真的是生病了!
听到温望舒这样说,慕以瞳纠结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
她还以为,她还猜测,幸好,幸好。
她知道,她不该这样,可是她真的想说,幸好。
与冯暖心无关就好。
“最后的一个月,我发现她会伤害自己。”声音变得更加痛苦,良久,温望舒才挤出两个字:“自残。”
“不要说了,望舒。”
这无异于,让他把已经结痂的伤口重新撕扯开,再去面对一次。
她不想知道,不想追问。
与冯暖心无关?
可笑。
怎么会无关?
“对不起。”
慕以瞳抱住温望舒的头,下巴抵在他发顶,“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人的呼吸渐渐放轻,放缓,变绵长。
她轻轻动了一下,伸手关了床头灯。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一双眼睛睁开,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沉静姣好的睡颜。
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
四九城。
机场。
一辆黑色的车子低调停稳,车门打开,银色高跟鞋率先落地,紧接着,一双修长笔直的美腿,包裹在修身西裤下。
来人下了车,手里捏着一只手机,恭敬汇报:“是,总裁,我已经到机场了,是。”
这谄媚的语气,完全和她的形象成反比啊。
挂了手机,吴若小跑着进了机场。
路上堵车,她已经迟到半小时了。
在哪儿呢?
人在哪儿呢?
正四处寻找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你是吴若吗?”
吴若回头,就见面前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高,长相清秀,打扮,嗯,新潮的女孩子。
女孩子嘴里含着棒棒糖,见吴若打量自己不说话,不耐烦的露出手腕上的腕表,“你迟到了39分钟,你造嘛?”
“啊,抱歉,抱歉。”回过神,吴若不好意思的问,“你就是文靖,文小姐吧?我们总裁的妹妹?”
“嗯哼,叫我文靖就好,文小姐神马的,听着别扭。”文靖耸耸肩,把行李箱留给吴若,抬步就往机场外走去。
吴若朝她背影撇撇嘴,拉着行李箱跟上。
还说不让叫文小姐,脾气,态度什么的,倒都是大小姐的风格呀。
boss的家人,不同凡响是必然。
出了机场,坐上车子,吴若对文靖说,“已经给您安排好了住处,总裁说您不习惯住酒店,所以就临时安排了一处公寓。如
果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告诉我。”
“嗯,只要不是酒店,住哪里都行。”文靖“咔嚓咔嚓”将棒棒糖咬碎,转头看着窗外,“四九城变化真大啊。”
“是啊,您很久没回来了吗?”
“很久了。”
开车到公寓,吴若拖着她的行李箱,把人一路送到公寓里头,沙发上。
服务绝对到位。
文靖里里外外转悠了一圈,很满意,“这里不错,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的电话。”递上名片,吴若微笑说:“您休息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吴若就要走。
文靖把名片扔在茶几上,叫住她,“等下。”
“文小姐有事吗?”
“不是说了,别叫我文小姐,叫我文靖。”
“好,您有事吗?”
已经懒得去纠正吴若一口一个“您”,文靖问道:“慕以瞳,她公司在哪儿?”
“慕小姐?”
怎么上来就打听她呢?
吴若轻咳一声,“不知道您为什么问她?”
耸耸肩,文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她不是我哥的女人吗?”
“呃……这个……”
其实,不是女人这么简单,她现在,是你哥的老婆。
但这话,除非吴若想死,不然是不可能跟文靖说的。
要说,也是她家boss自己去说了。
而听文靖这样问,就是还不了解内情的。
“你支支吾吾什么玩意?”文靖皱眉看着她,“这问题没那么难吧?”
“这个吧,就是呢……”
“啧!我又不是我哥的正宫娘娘什么的,你怕告诉我,我去找她麻烦。我是我哥妹妹,你怕我知道干嘛?”
“话是这样说,但是……”
“行了!”再听吴若磨叽下去,文靖觉得自己会疯。
就她这个脾气,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个医生来着。
哪有动不动,点火就着的医生呢?
不过,一旦文靖面对病人,就会即刻变身了。
“你不乐意说就算了,我自己去查。慕以瞳在四九城那么有名,随便查查不就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
“赶紧走。”
“……”
吴若现在确定了,她是boss妹妹,没错的!
这狗脾气,真特么气人啊!
受哥哥气不算完,如今连妹妹的气都要受着。
她还是辞职算了!
……
就跟自己一开始说的,慕以瞳在四九城太出名了。
远扬。
下了出租车,文靖直奔大楼里。
前台小姐礼貌的告知她,没有预约,无法见到她们慕总。
明着见不到,暗着还能见不到?
文靖耸耸肩,听话的离开。
没走远,就在外面守株待兔。
花坛前面,找了个长椅刚坐下,手机就响起。
“喂,哥。”
“在哪儿呢?”
文靖吐出棒棒糖,笑嘻嘻的说:“远扬门口呢。”
“文靖。”
听这两个字,再加上语气,就知道他哥生气呢。
她自作主张的跑回来,想来他已经很不高兴了。
但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他的情况,再拖着,只会越来越坏。
她可就他一个哥。
“你急什么啊?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美若天仙,把你迷成这样。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了。”
“文靖,马上离开那里,回来。”
“唔,来不及了,我看见她了。”文靖说完,把手机挂断。
在这之前,她只见过慕以瞳的照片。
可是几乎一眼,她就认出那是慕以瞳。
没办法,人群中最亮眼的存在嘛。
那种会发光发亮的那种。
怪不得,她哥痴迷。
她要是个男人,也非要这样的女人不可。
但,那个小东西是怎么回事?
慕以瞳手里怎么还牵着一个小东西呢?
“瞳瞳,我们晚上吃什么?”
“肉肉想吃什么?”
“我想想。”
“好,想吧。”
挎包里,手机响起。
慕以瞳掏出来一看,是温望舒的号码。
“喂。”
“下班了吗?”
“刚下,肉肉!”
手机落地,慕以瞳疾步朝前奔去。
“喂!瞳瞳!瞳瞳!”
温望舒的声音从地上屏幕碎掉的手机里传出,焦急到大吼。
文靖抱住怀里肉团子,疼的呲牙咧嘴。
“肉肉!”慕以瞳抱起肉肉,上下查看,“没事吧?哪里伤到了?”
肉团子吓坏了,怔愣的伸手搂住他最亲爱妈咪的脖颈。
刚才他想去花坛那里看花,可是一辆电动车突然冲出来,然后他就不知道了。
那是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走这里是因为送餐时间要到了,抄近路。
没想到一个孩子会突然冲出来,所以这才失去了控制。
“你没事吧?”
放开肉肉,慕以瞳扶起文靖,“谢谢你!真是谢谢你!”
要不是这个女孩子眼疾手快的抱住肉肉躲开车子,肉肉恐怕就要受伤了。
“没事。”文靖咬牙说了句,胳膊和腿都擦破了皮,疼死了。
“那个,你们没事吧?”
送外卖的男人快步过来,歉意的问道。
还没等慕以瞳开口,文靖就把人一顿臭骂。
男人听着不敢还嘴,因为都是他的错。
骂够了,口干舌燥,文靖吐出一口气,挥挥手,“行了,你走吧。”
能走?
男人一怔,本来已经做好了赔偿的打算。
“还不走?”文靖挑眉。
男人回过神,再次道歉,匆匆忙忙骑车走了。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慕以瞳看她捂着自己的胳膊,又看她的腿,提议道。
文靖耸耸肩,没心没肺的笑:“没事,不用去了。”
“今天的事真是谢谢你了,方便告知你的名字吗?我想好好谢谢你。”
“不用了,小事。”文靖弯身,摸着肉团子的脸,“以后可不许乱跑了,知道吗?”
“嗯。”肉团子很认真的点头,“谢谢姐姐。”
“哈哈,姐姐?我喜欢这个称呼,显得我很年轻啊。”
朝慕以瞳摆摆手,文靖转身往前走。
背对着他们,她的脸由晴转阴,闪过一丝莫测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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