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双在书房之中挑灯夜读,身后虽书卷无数,但手中却独爱一本。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吴双一面摇头朗读,一面悠然其中。心中感叹,这世间有谁能写出这般天真直率、词精言美之绝句?唯有诗仙李白一人,也只有如李太白般洒脱豪放、不群于俗才能如此。诗词意境虽美,但是更让自己在意的是这山中幽人究竟为谁呢?
两个守夜的门人路过,见吴双的房间灯还亮着,不觉停步下来,只见窗上吴双的身影摇头晃脑、踱步来回,二人对视而笑:
“吴公子最爱挑灯夜读,而且每次都会读到很晚……”
“今夜又有耳福了。”
“是啊,吴公子每次读到夜半之时都会上得屋顶吹笛,那笛声婉转悠扬,着实好听的不得了……”
二人言罢,继续巡逻不觉间又巡视到方舟门外,方舟房中的灯也亮着。
“不知道这方先生一天到晚在搞些什么?”
“但眼下知道的是,方先生明天正午之前是一定起不来的,嘿嘿嘿嘿……”
“你们不好好巡夜,在我门口笑什么说来听听,莫非我在房间搞些什么你们两个很感兴趣吗?”方舟突然开门说道。
二人一惊,忘了方舟有一双“顺风耳”了:
“不,方先生。”说罢,匆忙离去。
夜幕中笛声响起,虽悠扬清脆,却又饱含婉转惆怅,究竟为何?是那吹笛之人有志难舒,还是有情难诉……
“是三哥的笛声?或许我该来抚琴应和……”方舟笑叹,不觉竖起了耳朵倾听,却发现在婉转的笛声之中,夹杂着一个不和谐的音调,是脚步声,而且这脚步声绝非巡夜的门人,是何人会在深夜中蹑足快步而行呢?
吴双的笛声也戛然而止,原本疾行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吴双起身利于屋顶月下,清风拂过,飘然带动着吴双的袖摆。
半圆皎月之下,吴双锐眼扫向阁楼的阴影之中。
“什么人,竟敢夜闯五虎堂!”
“不速之客!”阴影中走出一个黑衣蒙面人。
“不速之客?”黑衣人的这一句话,让吴双颇感意外,不过吴双旋即笑言:“那不知有何贵干?”
“哈哈哈哈,吴公子温文儒雅,在下佩服,不过……”黑衣人顿了顿,接着说道:“在下深夜前来,却为有事相告!”
黑衣人说罢,右手亮出一把飞镖为皎月所照亮,吴双看得分明,那飞镖之上绑有一张字条;就见黑衣人猛然发劲一抖手腕,飞镖呼啸而出,让吴双轻易地随手接住。飞箭留书?吴双本能性地打开纸条一看,上书四字:纸上有毒!
吴双见之色变,当下是慌忙丢下“箭书”,查看自己双手,手掌触碰到纸张的部分已然变色,渐呈黑紫。
“哈哈哈哈……”黑衣人仰天大笑,拱手作揖道:“后会无期了,告辞!”
“哪里逃!”
吴双惊怒,当即飞身一跃,踏空而行。
黑衣人见之是心下一惊,好厉害的轻功,腿法苍劲有力,仿佛连皎月都能踏在脚下,难怪会叫做“麒麟踏月”!
黑衣人惊叹之余,吴双已然杀到近前,凌空一脚踢出,黑衣人只得出手招架,但是被这一脚的力道震得倒退数步。身形还未站稳,吴双又一脚直抵面门而到,黑衣人矮身闪过,反手就打。二人缠身连拆十二招这才拉开。
黑衣人双臂抖麻不停,额头冷汗直冒,心道:好厉害的一双铁腿,方才一番缠斗就已经震得我双臂发麻,飞天虎确然不是浪得虚名。
吴双掌上剧毒已经发作,双手开始失去了知觉,但大敌当前不容半点犹豫,根本无暇去顾及许多。
就在这时,四周火光突然亮起,人声不断。方舟、宋忠、百里红玉领人杀到:不过宋忠衣衫凌乱不整,鞋子也只穿了一只,正跳着脚一边穿鞋一边指挥,然后“扑通”一声就栽进了庭院里的荷塘之中;但是所有人全都无视而过,直奔吴双和黑衣人这边赶来,百里红玉一步跃起,噌楞楞流云软剑凌空出鞘。
黑衣人见状立时原地掷出迷烟弹,见得火光一闪,顷刻间烟雾弥漫四起,百里红玉扑在迷烟之中,完全见不到黑衣人的鬼影儿。
“可恶,人呢?”宋忠一身荷叶挂水地冲到几人面前。
“快拿刀来!”吴双亮出双手,众人见之无一不是心惊。
“双哥,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呀?”百里红玉吓得花容失色而道。
“一时大意,被黑衣人算计了,趁着毒还只在双手……”吴双看向身旁的门人,皱眉道:“快一点,赶紧把我的双手砍断!”
那人愣了一下,就要动手,但被方舟拦住。
“万万不可!”方舟眉头紧锁,手中亮出银针,喝到:“马上准备十盆清水,我要刺破三哥的手指来放毒血,宋忠、红玉你们二人辅助三哥运功逼毒!”
……
吴双面色苍白如纸,静卧在床榻之上,手上黑紫之色已然褪去,呼吸平稳均匀。所幸中毒不深、救治及时,吴双命保住了,手也是保住了。方舟松了口气,心道:竟然乘人“不防备”利用箭书(暗箭留书)投毒,这下毒手法不可谓是不巧妙,这心机也不可谓不歹毒至极。这个黑衣人究竟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这销魂蚀骨散乃是暗影门独有,会是暗影门的后人吗?可是当年暗影门一战应该没留下活口才对……
方舟与宋忠走到水塘边。
“真的是暗影门来寻仇吗?”宋忠疑问道。
“我不敢肯定。”方舟摇了摇头。
“会不会是白不凡那个杀千刀的吊眼老贼,当日他不也是用这个迷烟弹才逃走的吗?”宋忠学起白不凡的腔调说道:“今日之辱,他日必然让你们加倍奉还!”
宋忠模仿得颇为传神,让方舟不觉好笑,将手中扇子合上,说道:“你忘了半年前我们还从霹雳堂买了十颗迷烟弹吗?”
宋忠闻言恍然大悟,拳掌一拍,道:“对啊,我差点忘了,你还给了我一颗呢,只是上次‘借光’的时候一不小心给……嘿嘿嘿嘿……”
几个月前的某一日,小五爷莫名对女人有了兴趣,究竟男女有什么不同呢,为什么方舟那么喜欢女人呢?百思不得其解,问吧,方舟又是笑而不语。干脆直接去女汤池借光一探究竟,结果由于水雾太大看不清楚,小五爷只得多掀开了两片瓦,然后房顶就塌了,所幸小五爷急中生智就在屋顶瓦片坍塌的瞬间直接丢出了迷烟弹,才能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脱身,否则的话……
这是小五爷心中永远的秘密,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过,适才差点说漏嘴,不过方舟心思全在黑衣人的阴谋之上并未在意。
“不过是白不凡的可能性不大,白不凡的武功当在三哥之上,但也不能完全否认这个可能……”方舟不自觉的开始用扇子敲起了头。
“那怎么办?梁子都结下了,就是那吊眼老贼不来找我们,小爷也不打算放过他。”
方舟转向宋忠,轻轻地拍了拍宋忠的肩膀,道:“堂中暂时交给你了,你多加小心。”
“什么,堂中暂时交给我,你打算偷跑吗?不不不,我不行啊!”宋忠闻言一惊,头马上摇得和拨浪鼓一般。
方舟微笑道:“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在此之前,你多加派人手巡逻,保证堂内无恙就是了;至于堂务,就和平常一样交给福伯吧(五虎堂中的老管家)。”
宋忠点头,堂务交给福伯是自然的,那么麻烦的事儿小爷才不管呢。但是方舟又突然拉近宋忠,低语道:“然后最重要的,一定要保证红玉的安全,看好她,千万不要让她任性胡来!”
说罢,二人交汇了一个眼神,彼此点了点头,心领神会。
“那一切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小爷一定做到……”
说完方舟转身便走,宋忠沉思了片刻,才猛然抬头。
“那你呢,一个人外出没问题吗?”
方舟回眸一笑,道:“能有什么问题?不用担心,我只是去看望一下二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