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听闻白不凡迎亲之日是下月初六,不觉笑出声来,搞得宋忠莫名其妙。
宋忠一把抓住方舟晃道:“我的舟哥,你该不是被白不凡打傻了吧?若仙妹子可马上就要落入白氏父子的魔爪,今后白石县“钱、权、势”三家之中,也会有白不凡一份,这分明就是芒刺在背啊,敌人的一把尖刀就要插在我们心脏之上了,你还笑得出来?”
“我这不好好的,又有什么笑不出来的呢?”方舟扬了扬双手,比划了下全身,示意我这不完好无损吗?
“……”宋忠眯起眼睛,两只手拍住方舟的脸颊,问道:“跟小爷说实话,你真的没发傻!”
“我发你个大头鬼啊,发傻?”方舟被宋忠按住双颊,嘴里发出的声音有些奇怪。
“那我就放心了,”宋忠松了一口气,但是转脸一变就是一脸坏笑,还扬起了眉毛,阴声道:“我怎么听你刚才好像说什么‘既然你如此的卑鄙无耻,那就别怪我阴险下流’什么的,呐,从实招来,你是想到什么坏主意了?”
“这个嘛,”方舟卖起了关子,伸出空掌。
“给您,这是四爷您的扇子?”宋忠与方舟“狼狈为奸”在一起太久了,几乎对方舟每一个动作都能心领神会。
方舟接过扇子,缓缓地展开,摇在腹前,翩然而道:“正所谓三人成虎,你可知道!”
宋忠闻言点了点头:“知道,然后呢?”
方舟微笑,继续道:“又有常言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可明白?”
宋忠忖度了一下,又点了点头:“明白。”
方舟合上扇子,一敲:“那就行了!”
“哦——,”宋忠又想了一下,才发觉,不对啊,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我说舟哥哥,你不能这样,这样太不够意思了,风里来云里去的,小弟不明白啊!”
方舟再度打开折扇,用手一节一节地抚摸扇骨,冷声道:“所谓三人成虎,说的就是谣言这种东西,一个人说、两个人说始终还是谣言,但是说的人多起来,那么就会变成一个既定‘事实’,能够颠倒黑白,阴阳掉转的‘事实’,再加上常言的空穴来风必有因,人们就会相信。”
“那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呢?”宋忠瞪圆了眼睛,一脸兴奋之色,还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这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么,你去把老丐头(这里特指白石县的乞丐头目)找来,让他把他的徒子徒孙们召集起来,平日里好吃好喝地“养着”他们,是时候让他们出一把力了。”(五虎堂布施的相当一部分就是给这白石县内的乞丐)
宋忠点了点头:“但是,我的舟哥哥,你最关键的还没说明啊?”
方舟闻言起身,不过站得有些不稳,宋忠急忙伸手扶住。
“最关键的那个……就是我的好兄弟你呀!”方舟拍了拍宋忠的肩膀。
“我——?”宋忠伸出手指指向自己,疑问。
“没错!”方舟言辞铿锵,坐在圆凳之上,合上手中纸扇,接道:“就是你,最关键的就是这谣言要有你来传起,大意就是白不凡名义上要诛灭黄昼,实际上却是与之暗中勾结,更为了图谋毛家家产,让黄昼掳走毛府千金,然后趁机逼迫毛员外就范,最后二人相约山神庙,由白不凡将毛若仙带回……”
“原来如此,小爷明白了。”宋忠面露奸笑,阴起了脸就如乌云行过一般:“好一个阴险下流的毒计啊!”
“明白了就好,要知道这事儿传得最后能有多真,全看你这谣言的始作俑者编怎么样了。”方舟扇指宋忠,“再之后,这帮老乞丐、小乞丐大街小巷的一走,街头巷尾的一说,不消七天,这事儿就能传遍整个江南!”
“哼哼哼哼……”宋忠低声阴笑着,看向方舟:“你忘了小爷是谁了吗?打架造谣这种事儿,小爷打从娘胎里就会,莫说是有既定事实在,就算是凭空的小爷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那最好不过,最关键的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
宋忠拍了拍胸脯,笑道:“你就放心在家睡大觉好了,小爷现在就去把这事儿分成八段,一十六个版本,三十二种展开说与众人!保证到时候让那白不凡连死上一百回的心都有。”
……
方舟傲视着白不凡,与白不凡目光相碰,一个简短的眼神交流后,方舟将摇在腹前的扇子挡住半个面门,双眸一笑,道:“白前辈,真想不到你竟然与那‘玉面飞狐’暗地勾结,先是让我们五虎堂鸡犬不宁,又是趁机阴谋掳走毛府千金,结果当日被我和二哥撞破,更想不到你竟暗下杀手要置我于死地,所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也亏我命大福大才能今日在此来揭破你那‘侠义无双’的伪善面具!!!”
“白不凡你还有何话所说!”张丞凛然大喝,身后一众衙役拔刀就要上,只等张丞一个命令。
有何话可说,我又能够说些什么?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些什么,数年苦心经营的名声,一朝尽毁于此。眼下我更是倾尽长江之水也难洗净身上之垢,只是我心有不甘啊,想不到竟是败在了那么一个白脸小子手里,竟是败在了这么一个阴险下流的手段之中,我恨,我恨呐!虽说心中无尽的怒恨犹如翻江倒海,但白不凡终究还是老江湖,长舒一口气,硬是冷静了下来,说道:“是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让白某无话可说,但是你让白某这样认罪,白某不服,敢问大人,你们口口声声说白某勾结黄昼却只是凭这一面之词,可有真凭实据?”
“这——?”张丞闻言一愣,转头看向方舟:“方先生,你说白不凡勾结黄昼一事可有实证?”
方舟手上依旧缓缓地摇着纸扇,丝毫不为所动,淡言:“何须实证?”
“这——,没有实证,方先生你让本官如何抓人?”张丞对方舟有些不满。
“不需要大人动手,因为接下来将会是我们江湖上的私人恩怨,大人只需在此做个见证,证明白家与毛家这门亲事无效,还毛家妹子一个自由之身、清白之名即可。”方舟仍旧故我,并没有扭头去看张丞。
张丞闻言思忖了一下,也罢,不用自己动手最好,反正目的已经达到,我也乐得看个热闹。便说:“那方先生认为白不凡会认吗?”
“由不得他不认!”方舟突然合上扇子,扇指白不凡冷声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