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姐。”男孩见吴雅抬头看自己便连忙开口。
“你是谁?”吴雅放下手中的茶杯,这孩子不过十三四岁,这身上穿的……好像是夏府仆役的衣服。
“丫头姐,我是夏府的小厮啊,我在老夫人那当差。”男孩报了自己的身份。
“哦,有什么事么?”吴雅语气中带着惯有的懒散。
“是这样的,老夫人有个很喜欢的玉簪,但是昨天不知怎的,上面的纹饰竟被擦花了,所以想拿去给卖这玉簪的首饰店去休整一下。”
“所以呢?”吴雅一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耷拉着眼睑,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呃……老夫人说您知道那家首饰店。”小男孩站得笔直,与他对面的吴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所以呢?”吴雅动作没变,连眼皮都没往抬一下。
男孩没想到吴雅会是这样的态度,稍愣了一会儿,才开口,“就是,呃……丫头姐能不能帮我把这簪子拿去首饰店一下?”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裹着的长条的东西。
“可是我不知道哪家店在哪?你没听说过我失忆的事吗?”吴雅一脸漠然的看着眼前的男孩。
“啊?我……我……”男孩看着吴雅竟开始有些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你现在回府上去,然后去问问伺候老夫人的那些个姐姐,说不定会有人知道。”
“我……是,那,那我先走了。”话音还未落,男孩已经跑出了茶棚。
吴雅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男孩的背影,然后付钱离开了茶棚。
“丫头,你可认识我手中的东西?”一位年过花甲,满身贵气的妇人端坐在厅堂的红木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白玉簪子,对着跪在面前,穿着绿衣的丫环,语气不善的问道。
吴雅抬头看了看老夫人手上的东西,平静的回道,“回老夫人,小……奴婢未曾见过此物。”
“没见过?你当年可是在老妇人身旁伺候过的。”老妇人身旁一个身穿缃色衣边的白色曲裾的女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位姐姐,我之前生了大病,以前的事都忘了。这事,我想府上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的。若是觉得我是在撒谎,姐姐可以去问问三小姐,”吴雅抬头直直的看着那位女子,面露笑容,悠悠的回道。
不知为何,尽管吴雅的语气还算和善,但那女子被她这样看着,总觉得有股莫名的压力,便不再开口,只是狠狠的瞪了吴雅一眼。
老夫人瞥了白衣女子一眼,没用的丫头,又继续问吴雅,“丫头,我再问你一遍,你是否见过这支簪子?”
“回老夫人,奴婢确实不曾见过。”吴雅话音未落,便见老夫人摆了摆手,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几个身体健壮的护院架着手臂就要往外拖,吴雅挣扎着,连忙对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奴婢做错了什么?”
“单是你撒谎这条,打你这些个板子就不冤你,至于偷盗这罪,你今晚好好在柴房想清楚了,我明天再处置你,带下去。”老夫人一脸厌恶的看着满脸惊愕的吴雅被拖走,这个丫头果然如芝洛所言,失忆后就和变了个人一样,而且一点礼数也不懂。而其他的下人则大多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吴雅被老夫人命人打了30板子后就被护院架着扔到了柴房内,柴房内是没有床的,四处都是成堆成堆的柴,地面上还有些细碎的柴屑,吴雅这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她整个人面朝地趴在冰冷的地上,头枕在双臂间,嘴里小声的嘀咕,“老子不要在这鬼地方了,什么破朝代,什么破夏府,一群白痴,莫名其妙的就打人,混蛋混蛋混蛋,什么破簪子,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一群野蛮人,有权了不起啊……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不知道是因为被打伤的地方疼,还是隐忍了许久的思乡之情终于到达了极限而爆发的原因,吴雅的眼泪止不住的大颗大颗滴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哭累了,眼泪也哭干了,吴雅无意识的小声抽泣着。默默升起的月亮,轻柔的把月光从小木窗倾泻入柴房内,松花绿的布料上,点点血迹被皎洁的月光映得越发明显。过了些许时间,一抹黑影遮住了月光的入口。
“丫头姐,丫头姐,丫头姐……”窗外的人左右看了下,确定没人才小心翼翼的对着窗内唤道。
吴雅有些迷糊的抬起头,只见木窗那有个黑色的人影,因为是背光,没办法看清那人的脸,但是总觉得声音有些熟悉,声音嘶哑的问了声,“谁?”
大概是声音太小,那人没听到,还是一直在小声唤着,只是愈显得焦急,吴雅加大了些声音又重复了一句。
那声音停了下来,顿了顿才带着些哭腔的回道,:“丫……丫头姐,我……我是兰儿。”
“兰儿?”吴雅有些迷糊的脑子现在才清醒过来,“你怎么在这?”
“张婶,张管事和我们都很担心你,可是我们向老夫人院里的人问情况,他们都闭口不言。”兰儿微微歪了下身子,月光透过缝隙照到了吴雅的身上,兰儿看到吴雅衣服上那点点血迹和冻得微颤的身体后,眼泪就更不听使唤的往下掉。
“我……”想说我没事,但看到偷溜进来的月光,和听到兰儿小声的抽泣声时,吴雅就知道这话说了也没用,就没说下去而是直接跳到后一句,“你们不用担心,帮我转告张婶,我没做什么错事,不会有事的。”这话说出来,吴雅自己都不信,确实自己没做什么错事,但是祸事强行到头,那老夫人也明摆着要收拾自己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偏偏这种时候董烨还不在府上,简直是糟糕至极。
“丫头姐……”兰儿还想说什么,但是被吴雅直接打断了,“兰儿,你快回去吧,若是被别人看到你在这,会连累到你的。”
“丫头姐,我去拿些药来,你等等。”
“不行!若是我上了药,不就等于告诉别人,有人偷偷给我送药了么?”吴雅叹了口气,这个小丫头,关心则乱。
“可是……”兰儿抓着木栏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心里很矛盾,她知道吴雅说的有道理,但是她没办法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兰儿,不用了,会没事的。”吴雅温声安慰着兰儿,同时也是在自我安慰,“不过,兰儿,我要你帮我一个忙,我能不能安全逃过这劫就赌这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