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的灵堂内,宗景帝带着三品以上的官员来吊丧,三品下在都城的官员也几乎全部到场,都城外的官员也有许多赶来。戌初一刻时,前来的人已经渐少,到戌正一刻时,只剩有几名从外地赶来的官员和李宇的亲属亲友。
因为全天都有来往的人,所以将军府的大门没关,不过为了安全着想,门口由几名李宇军中的士兵守卫,快到戌正二刻时,将军府大门出来了一些骚动,老管家听到后,连忙带着几个小厮从灵堂出来,往大门走去。
“怎么了?”老管家还没到大门就隐约看到守卫大门的士兵围着什么人。
士兵甲见是将军府的李管家,便说道,“李管家,这来了个疯姑娘,说是要去见李将军。”
明明长得挺漂亮的一姑娘,居然是疯的,可惜,可惜,不过很可能是受不了李将军殉难的消息才疯的,这得多迷恋啊,果然李将军的魅力很大,可惜,可惜,可惜。
老管家一听士兵的话,便加快了步子,有些气喘的走出门外,门外站着一名女子,梳着两博鬓,上插着七树做工精美的花钗,饰着大小花钿七个,额上贴着红色花形花佃,脸上擦了白色妆粉,修了眉,画了眉黛,抹了薄薄一层淡粉红色胭脂,唇上施了水润的红色唇脂呈展翅蝴蝶状,身穿青罗花钗翟衣。
老管家眼中一热,这从头上的花钗到足下的舄,无一他不熟悉,因为这是少爷出征前让他去布庄定做的,吴雅姑娘装扮起来果然很漂亮,“姑娘……”
“李管家。”吴雅看着老管家微微一笑,她和李管家见过几次了,虽然没怎么打过交道,但也能感觉出李管家是个很好的人。
“姑娘,请进来吧。”李管家的眼神中带着慈爱。他是从李府跟着少爷搬来将军府的,他在李府做了三十年,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对于少爷,除了主仆之情以外,更多的是一种没血缘的亲情,他看着少爷一点点的改变,一步步变成名震北方的将军,看着那个曾经躲在自己身后哭的孩子,变成连他也看不懂的大人,但有件事,他能看得出,少爷是真的喜欢这个姑娘。
吴雅跟着李管家来到灵堂,还在灵堂的人们,视线全部移到了吴雅身上。
李尚书先缓过神,不悦的看着李管家,“子厚,这姑娘是谁?”
“老爷,这姑娘是……少爷的友人。”
“友人?是哪家的小姐?我怎么没见过?为何穿着婚服?”李尚书心中虽不满,但也没表现得太明显。
“这……”李管家不知道如何回答,老爷如果知道吴雅姑娘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而这婚服还是少爷送的,估计会把吴雅姑娘直接赶出去。
“我不是哪家的小姐,我今天是来赴约。”吴雅直直的看着李尚书,她没见过李尚书,不过看他的语气和年龄,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李宇的父亲。
“赴约?赴什么约?你一个女孩子家,自己穿着婚服到处乱跑,难道不知道点廉耻吗?”李尚书大概猜出吴雅的身份了,他之前就听说李宇和夏府的丫环交往甚密,敢穿着婚服来这,除了那种没教养的丫环,估计也没谁了。
“我是来赴和李宇的约的。”吴雅语气淡淡,没什么波动。
“这里可不欢迎你。子厚,送她出去。”一想起李宇是因为她坏了和刘家的婚事,李尚书就更没好脸色了。
“老爷,这……恐怕……”李管家面露难色。
“恐怕什么?来了这将军府,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李尚书狠狠瞪了李管家一眼,然后叫跟着自己来的侍从,“你们几个,快去把她请出去。别让她再在这丢人。”
那几个侍从听主子这么吩咐,也没犹豫,就要上前来拉吴雅。
“李伯父,这样恐怕不好吧。”尹玦笑着几步上前挡道吴雅身前,不善的看了那几个侍从一眼,那几个侍从身子一抖,只得又退回去,看着自家主子。
“尹侄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留着这不知耻的丫头继续在这留下去,丢李宇的脸?你也是李宇好友,难道不为他想想?”如果按往日,李尚书是不会用这种语气和尹玦说话的,毕竟李宇备受太后和皇上喜爱,而且品级也在他之上。但现在不同,这里是他的地盘,而且他正在气头上。
“李伯父这话可就有些……”尹玦依旧笑着,但这笑容怎么看也带着些冷意,“就因为我是李宇的好友,所以我更应该让他喜欢的人留下。”
最后几个还没来得及走的外地官员一听这话,一脸震惊的看着吴雅,李将军因为喜欢的人悔婚,导致和刘尚书关系闹僵的事情他们可都有听说过。一旁几个穿着铠甲的年轻男子也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将军喜欢的人。
“你!尹侄儿,这话可不能乱说。李宇决不可能喜欢这样一个丫头?”李尚书急了,要不是因为尹玦的身份他得罪不起,他早让人把他们俩都赶出去了。
“李伯父,这话可不能说这么绝对,事实如何,你我心里都有数。”尹玦看着李尚书,眼里已经没有了对长辈的尊敬,倒是全身散发出一股威压。
李尚书被震住了,知道有尹玦护着,他是赶不走这个丫头,他也不想留在这丢脸,谁知道这丫头等会儿说出什么。转头交代了李管家一声后,便带着李府的人心中不忿的回府了。
尹玦转头便见吴雅痴痴的看着祭桌前的那具金丝楠木棺材,压下心中泛起的苦涩,轻声道,“虽然棺木已经封口,但声音可以传达到,他肯定还在等着你。”
吴雅眼神有些呆滞,慢慢走向棺木。此时李管家走向还在灵堂的其他人,婉言请他们离开,堂内的人虽然都很好奇,但也很识相,不用李管事多说就一个个离开,下人们也都全撤了,李管事和尹玦最后离开,犹豫了一下,李管事还是把门轻轻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