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四季回到寮棚时,厉有成已经换了一件灰色的风衣坐在淡路的床边。淡看到公路的正中央,刚才他和厉有成摆设的那块石头旁边,多码了几块,散落成了一个小石头堆。
“哟,看来是动真格的了。”淡路说着一边走进寮,一边脱去雨衣,把它凉在单车上。
“不这么做,怕他死!”
“阻不了的。”
“最起码也要拦他一下。”
淡路摸出他的怀表,打开一看,已经是三点多了。
“又一天耶……”淡路说道。
“无惊无觉又一年!”厉有成缩着颈,叹道。
“说什么来呢?”
这时一个身披雨衣,头戴竹叶帽的人说着从路上走过来。听音辨人,二人知是柳天忠。只见柳天忠还未进寮,就把竹叶帽脱下来,拿着来回的使劲甩。竹叶帽里的水随着他的甩动,飞洒出来。甩了一会,柳天忠把竹叶帽放在工具堆上,随后解下齐膝雨衣,抖两下,拢作一团,捂在竹叶帽底下。然后转过身向着厉有成与淡路二人,问厉有成:
“到了多久?”
“早就到了。”厉有成说着向一边挪了挪,示意柳天忠坐在他的旁边,“坐吧,——就等你哩。”
“不对吧?我看你出来,我随后就跟着出来了。怎么是早就到了呢?”
“骗你干啥?你以为我骗你要米煮吗?”
“那又不是。但是我就是跟在你后面出来的。真的。”
“我这是第二次出来。你看到我的时候,那是我回去换衣服。不信,你问问兵佬。”
“真的?”柳天忠脸向着淡贵哦。
“真的。你看,路上的石头就是他搬上来的。”
柳天忠从床上下来,走出两步,探头往路上看了看,看到堆在路上的石头,很是咋异。
“咦!搬那几块顽石干啥?我还以为是从过往的车上掉下来的哩。东一块,西一块的,是不是想吓吓人,还是干什么的?”
“就是吓吓人。”厉有成说道。
“有这吓人的吗?”柳天忠笑着说,“这又可能吓到了谁?真是的,甩得七零八落的!”
“是这样……”淡路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哦……”柳天忠听了,“要真是那样,也放得太散,太少了。要是我,就堆他一大堆,连手扶也过不来。”柳天忠说着伸出一只手,比划着,“这么一大堆,远远的就能看得到。我要他们远远的看见,就远远的刹车。哼!除非不怕死。——就这样,你们信我,没错。真的,包管有用。”
“一大堆,你这个一大堆,到底要多少才是一大堆呢?”厉有成问,“怎么整来?”
“也不是一定要很多,就你现有的那几块也能堆得出来。”
“吹大炮!”
“什么吹大炮?”柳天忠瞪着他的大眼,手一挥,“把你的那几块石头围在旁边,中间铲些沙土进去堆在一起,不就成一堆了?要大也行!从路边锄几锄泥加在一起,你多大,还不是随着你的注意?”
“说的也是。看不出,连这个胡须佬你也想得出来,——行!咱们说干就干。你们不知道,一想起开得飙起来的车,我就后怕不已!来,来……大家都出出手,趁着雨不大,把这个干了。”厉有成说干就干,下了床,穿起鞋,拖过一把铲出得寮来,也不顾雨路泥泞,脱了外套,放手就开工。
柳天忠天看着厉有成认真的样子,不禁挠着头,看着淡路笑道:“真干?”
“你看那个老家伙的干劲就知道啦,”淡路说道。说着,淡路也拖过一把锄,跟在厉有成后面,堆泥堆去。在公路上堆堆,本不是淡路本意。但淡路一想起天晴之日,他的床上蒙在泥尘,以及每天泼水的艰辛,淡路就媾和了。淡路想:才几天哩,我在这里吃的尘烟,比过去的日子加在一起,也没有在这的几天多。
柳天忠看着二人都正经八儿的干活去了,想了想,也空着手跟着出了来。柳天忠背着手去在后面,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叫道:“喂,喂。你们这样干,恐怕没用耶。”
“怎么会没用?”厉有成扫了骆天一眼,继续干他的。
“天一放晴,人家道班就过来修路了。难道你不怕他们把这些都铲走?”柳天忠天说着走上前,一脚踏在石头上,倾着身体,看着厉有成。
“过来就过来,到时再说。”厉有成头也不抬的忙乎着。这时,一辆中巴远远就看到了路上的他们,一路鸣着喇叭通过。司机看见路上的泥堆和正在忙乎的几个人,不由得从车窗探着头,惊讶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啥?”三人不睬他,冷眼的避让在一旁,看车辆怎么通过。只见中巴鸣了两声喇叭,稍微减了减速,方向一摆,就从泥堆旁拐过去了。“作用不大,作用还是不大……”厉有成看着车辆远去,把铲一巴拍在沙土上,说道。
“管他呢。总是有些用的。”淡路说着用手中锄把本来围着的石头勾向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