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天花上吊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吊扇,就在董胡声的头顶,伤痛顺畅的时候,董胡声就定着眼望,心想这个吊扇用的也太久了吧,也不给擦一下,锈迹斑驳的。那一块已经弹开,翘出来的油漆会不会掉下来呢。又想这种风扇转动起来,不知有有多脏,蛛丝网结的,说不定会满屋尘烟。哎,医院只顾着赚钱,都不知道这风扇还转不转,也不换一换,擦一擦。天热要是躺在这里,又没有风扇,该是很热。这种风扇我家亦曾有过,不过早就换了啰。——转起来咯咯响的,厌死人!听说还耗电。要是在我家,董胡声想道,早就不用了。董胡声叹了口气,家多好,呆在这种地方,凉凉清清,少人影。董胡声想到家,也就想到了今日的头痛事。
“阿凤这件事,我处理得对不对呢?”董胡声的眼睛从天花顶,转移到吊瓶的输液管上,“管他呢。单凭我与张芳多年来的关系,就不能在一起。这人伦之事,岂可乱来?阿高这小子。算我是白养他了,口水都讲干了,还是不听。阿正还好一点,可是他惧内哩,分家的事,一定是东方的主意。阿正这个小子,不会想得出来。——树大要分杈哩,这个道理我懂,可他们也不能严词相逼的哎,就分就要分的样子。全不用我这个作为父亲的留有想一想,缓一缓的空间,真是的!好像做老子的无任何权利似的,这是那家律法?……张芳这婆娘,越来越不像话了,……”董胡声想到张芳这个骨节上,忽然的想起张芳还给他关在地下室里,“就该关她一关,谁叫她不听话!等到天亮了,我再回去放了她,看她以后还与我过不去不……,阿凤是我的,一定是我的,不是我的,还会是谁的!……这孩子,也就难为她一下了,等过了这件事,花点钱,……,哎,为了子女的未来,做父母的真是苦煞心计的了,个中苦楚,只有天知道……”
董胡声正在想着心事,忽然,看见一个人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大刀,身上还捆了一个点着火的炸药包,导火索在一旁嗞嗞的喷着火,快要爆炸的样子。
“董胡声,来吧,今日不是你就是我!”
说话间,那人就窜到面前,手起刀落!
“呀,救命!……”
董胡声躲无可躲,退无可退,只好引颈就戮……
“爸,爸!”
正在无计可施之际,董胡声又觉得有人在掌掴自己的脸。急的睁开眼看时,原来是董正站在床前看着他哩。
“你怎么啦?”董正半蹲的俯在董胡声前面。
董正送了杨喜凤回家,顺便带了点吃的给董胡声,刚入门口,就见到董胡声在喊救命,忙的走快两步。原来是董胡声在闭着眼,摇着头在大叫大喊的,一头是汗。
“哎……”
董胡声睁开迷茫眼,看了一下站在床前的董正,转了转头,让自己彻底相信这是个梦,才长长的叹了口气。
“没事吧?”董正又问了一次。
“没事……”
董胡声看了一眼输液管。输液瓶里不知几时已经没了药水,输液导管里正在倒流着血液。董胡声看着红色的血液,心里就急了。
“没了,没了!……”董胡声叫道,“快叫护士,——护士,护士!”
“我去叫。”
董正说着,走了出去。好一阵子,护士才拿了药水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