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老大不小了,还是叫一叫,才知道动一动,像根四方木是的,不叫,连动也不动一下,”董胡声一见到董正出现在眼前,就开始数落起来。不知怎的,今日董胡声见到董正特烦,尤其害他四处找寻了好一会功夫!当着众人的面被当父亲的责骂,对董正来说不是第一次。老头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在上上村,谁都会是他的发泄对象。给董高办酒席,本是件喜事,发脾气也是不应,董胡声也知道个中的道理。董胡声只是因一时找不到董正,而要发一发他那令外人受不了脾气。
“没有别的事了吧?”董正不理会董胡声的数落,问道。
“……”董胡声看着董正,一时想不起应叫他做些什么的来了。
“到底是什么?”董正又追问了一句。
“你就不能看一看,有什么该做的,有什么要帮一帮手的?就知道游手好闲!”董胡声想不起事来,听到董正这么问,不禁又要骂起来。
“骂……,你就知道骂人。——除了骂人,你还会什么?”董正有点不满的看了一眼董胡声,转身走了。
“你……”董胡声被董正抢白了一句,一时答不上话来,想转口时,董正已经走开。
董正来到陆东方洗碗的地方站着,看她们洗碗。
“叫你干什么呢?”陆东方看了一眼董正,又转头望了望还站在那里的董胡声。
“上政治呗!”董正说着,用鞋尖踢了踢地面。
“谁叫你……,该!”陆东方低着头,脸一红,说道。
“什么该不该?我又继续……”董正说着,又要上楼而去。
“等,等……,等一等!”陆东方手拿着洗碗用的水瓜娄,水淋淋的追上,扯着董正。
“什么?又是什么事?”董正有点不耐烦的停了下来,“放开你的手,你看你一手的水,都把我的衣衫弄湿了!”董正挣脱陆东方捷着自己衣衫的手,回过头来,看着陆东方,用手拂了拂扯皱了的衣裳。
“你就不能到别的地方去看一看,就是走一走也好。犯不着又要找骂,”陆东方说着,脸一红,“——要看,以后有的是时间。”
“你不是说,你是不看的么?”董正听到陆东方这么说,展了展眉头,说道。
“先不与你说这些,你还是听我的,到别的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吧。”陆东方用另一只没有拿水瓜娄的手推了推董正。
“好啦,好啦!”董正被她推拽得不过,“我去就是了。这也值得你这样的拽我,衣服都快被你扯烂了。”
“不拽你,你不听我的,”陆东方看着董正被她拽着样子,笑了笑,“去吧,听我的,没错!”
“好,好!听你的!”董正说着,调转脚步往别处走去。可乱哄哄的家,人来人往的场地,董正看着就是懒动手。董正走了一圈,都不知往那里走,忽然的想起这次董胡声为了打点他的人客,特地请了贾旺来作礼房的,专管人情客往的事。
“不如去看一看,”董正对自己说道。说着拐进了设在横屋处,楼梯边,挨着厨房的一间房。在门口贴了用全年红写了“礼房”二字的房子里,摆了一张久已没有人睡过的旧床,床前放着一张同样上了年代的旧书台。戴了眼镜的贾旺以床作椅,手握毛笔,板着腰,正在一本贴了红纸的大作文薄上登记着人们的贺礼封包。他每登记一封,就把登记过了的封包放进挂在胸前的黑挎包里。
“够忙的呢?”董正走进房间,翻了翻放在桌面上叠成一叠的贺礼,说道。
“一般……,坐,坐,来坐一坐!”贾旺从眼镜框上方看了看董正,从床边上侧了侧身,说道。说着,又忙他的去了。
这些年来,董家除了董正结婚时办的那场热闹非凡的百席宴,就很久没有摆过酒席了。所以,这次,董胡声虽然伤痛还不是很好,但为了办好这次宴席,还是大张旗鼓,遍请亲朋好友,做到宁滥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