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董阳的手电筒在张芳的屋里照了几下。良久，屋里才传出张芳那似是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声音。
“唔……”
屋里张芳轻轻地应了一下。淡路本已出到厅门口，看到董阳也跟着回去。所以停了一停，等她一等。
“你觉得怎样？”董阳倚着门口说道，“要是没什么，我可要回去了。”
“……没什么，”张芳在黑暗的房间里回应着董阳，“阿凤呢？”
“她睡了。”
“关了门吧？”
“关了。——你的我也给关了啊？”
“好……”随着董阳吱吱呀呀的关门声，张芳沉默了一阵子，在概是在听董阳的脚步声吧。
“刚才和你说话的是谁？——我好像听到你在和着人说话似的。”董阳关好张芳的房门后，张芳在房间里问正要退出去，计划关厅门的董阳。
“对面河的淡路，来看阿凤的。”董阳朝着屋里说着话，退出到了厅门口。
“噢，……有心了。”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走了。”董阳把厅门关好，点着电筒，走下地坪。人在室外，寒气见重，淡路步出张芳家，董阳随后出来。淡路跺了跺脚，夜旷声远，虽然是跺几下，远山的回音却是非同凡响。第一时间就引起了狗吠声，先是一串子的狂叫，接着是彼起彼伏的，这边几声，那边几声。把个乡村搅得仿佛成了狗的世界。狗吠下，有些警醒的人家，睡的开了灯；不睡的推了门，启了窗。探探头，清清喉。
“作什么呢，弄得一村子的狗都嚎起来。”董阳关了张芳家的大门，举起电筒朝着淡路的脸部照了照。
“脚有点麻，松松骨，谁知会引起这些多狗的愤慨。”
狗吠声中，一辆赶夜路的载重货车，喘着大气从公路上开过。车灯的光把路两旁的景物在黑暗中瞬然间的拉近，变大，然后又消失在黑暗中。淡路和董阳的身影也随着灯光，在墙壁上，屋旁的空地上，池塘边，投下两个跟着灯光走动的影子。看着这两个变动的影子，淡路忽然的觉得这夜并不是太冷了。酷是酷了点，但还不至于无色无味，淡路想道。
淡路正在想着，董家的围墙里传来了开门声，跟着响起了董胡声的声音。
“谁！——谁在那边说话？”
“我！”董阳抬起电筒往自家的三楼晃了晃。
“都夜了，还在那边干什么？”董胡声有点质疑的问道。
“能干得了什么。还不是过这边来看一看……，睡你的吧！”
要不是董胡声打开的门，从里面照出灯光来。汽车开过后的夜，黑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董胡声在门口嘟嚷了两句，关了门。围墙外，又恢复了先前的光景。从董胡声房间中飘出来的灯光，淡淡的透过气窗，照到室外。那时不时就变动一下色彩的光，是屋里电视场景转换的光。电视剧里打斗的声音，也穿过门隙，溢了出来。
“这是一场很激烈的打斗片……”淡路听着电视的声音，想道。
“几点了？”董阳熄了电筒，问道。
“几点？……”淡路摸了摸口袋。他的怀表没在身上哩。——丢在寮里了。
“——不知道……”
“很夜了吗？”董阳又问。
“谁知呢？我觉得我才来了一阵子。”淡路拍了拍口袋，说道。
夜沉沉的，黑压压的夜空，没有风，也一样冻。淡路可感到有点与以往不同，这夜冷得有点暖意。
“一个人困在寮棚里，真不是味道！”淡路听着夜空中远去的汽车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