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升华从地上拿起火药，从屋里另找了一张旧报纸包好，掖在掖窝里，就要往屋外走。
“唉，”蒙才生叫住了蒙升华，“等一下。”
“什么？”蒙升华把纸包转到手里，拿着，在门口停了停，转过身来看着蒙才生。
“可不要乱来啊！”
“知道。”
“我可是说真的，本来不想用你们的，只是想练一练你。——凡事可要有个分寸。——知道不！”
“知道，知道……”
“那就把那些铁砂交出来吧！”
“没了它们，这鸟枪还有啥用？”
“没用就没用，这个是一定要交出来的。”
“留一部分吧？”
“不行。给你枪也不错了。要是别人，摸也不能摸。你还不知足？”
“知足，当然知足了。——可没了铁砂，还不如水枪哩。”
“那你就用水枪去。我叫仁忠把火统拿回来。”
“……算了，算了。给你不就成了。——这可是我的私藏耶。”
“什么私藏？要不是我，早就上交去了。要不，牢也得你坐。”
“得啦。别老说什么牢呀牢的了。——给你就是了。给你办事，真麻烦！”
“麻烦？还不是你小子扯出来的祸！这会再不好好的经营给我看，以后，你的事，我可管不了。管得了，我也不管了。可是说真的啊！”
说到底，蒙升华还是不得不交出了匿在火药当中的铁砂。
“没铁砂，用钢珠更好，”蒙升华嘟嚷着出了门。
“回来，”蒙才生把才走了两步的蒙升华又叫住了。
“又有什么事？”蒙才生以为他刚才说的话，给蒙才生听到了。心想：倒霉，不会连火药也要回去吧？
”刚才的话可要入耳啊？”蒙才生挨着门边，手一招，说道。
“知道了。”蒙升华一听，原来是这事，不由得松了口气，抛下一句，挟着纸包，一溜烟的往圩场里跑去。
他想：还是早早离开的妙，再等多一会儿，都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事来！
“吁，回来了！”球桌室里，阿金和他的帮众。以他们特有的欢迎方式迎接华少的归来。
“来了！”蒙升华说着，把挟着的纸包往桌上一放。一包甸甸的黑的家伙静静的摆在众人面前。
“好了，好了！有了这家伙，我们还怕谁来着！”阿金走近，摸了摸。以前他看别人玩过，那还是小时候的事，长大之后，他还真不曾摸过。
“听说这家伙可以自制的哩。”有人说道。
“好家伙！自制？那不见你自制的制些出来！”阿金有点不满的对那个躲在人群背后说话的人说道。
“怎么不可能？这个世上，有真的，就有假的。——什么都有山寨货！”蒙升华用手盖在纸包上，从阿金手中接过火统，坐在桌上，慢慢的打开纸包，露出里面的黑黝黝的火药，拿个纸卷成筒，轻轻的勺了一点，再把枪筒托到地上，插上纸筒，然后，往里倒火药。这个工作，要是在以前，倒是没什么，很多人都见过。可现在是禁枪的年代，一些人连火统也没见过哩。所以人们都伸着颈，围着看蒙升华表演般的装枪。
“唷，忘了……”蒙升华才上了一点点，停了下手来，一时想什么似的。他托着枪管，看了看一旁，“你们谁去捡些钢珠回来？”
“钢珠？”
“对！”
“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没用要它干什么！”
“你们谁去看看去？”阿金回头看了看一旁的马仔，“——阿八，你去！”
阿八转身出了门。不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手拿了一颗手指大小的钢珠，那是从一旁的修车店里拿的。
“来了，来了！”阿八一边举着手中的钢珠，一边从人群中挤了进来。
蒙升华一看，这钢珠比枪筒还大哩。
“你以为用来吃的吗？”蒙升华有点不好气的说道，“这可是放进枪筒里面去了！”蒙升华拍了拍火统，“没用，没用！再去，再去！——笨，那些小的，小小的，就像绿豆大小的……知道不？”蒙升华说着，摁着他的小手指头比划着。
“知道，知道……”阿八扔了手中的钢珠，又兴兴头的走了出去。一会儿，他就把修理店的废旧箱都搬进来了。箱子里积了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各种废铜烂铁，哪有什么钢珠？
“钢珠呢？”蒙升华看了一箱子，问道。
“这里不是！”阿八一边说着，一边动手把箱子里面的东西搬出来。在还未翻到箱底时，阿八一双脏手从底下掏出一把沾了油污的钢珠托在手掌中心，向着蒙升华手一摊，“你看看，这不是？有大有小，你看着要吧！”
“咦，都是些什么东西？”蒙升华皱着眉，在阿八手掌中看了看，又拿了几颗比拟比拟。最后，蒙升华只拣出一二颗绿豆大小的钢珠，放进火统的钢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