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白天、虞舜一行人已是到了桃都仙树真正核心所在,站在一根粗干上,极目看去,前方尚有几根巨大的粗枝横着挡路,却不碍视线。
更让众人疑惑不解的是,这桃都仙树内部竟在枝干上横生了无数嫩竹细叶,只是现在已经干枯焦萎了。
只见前方几十丈外竟是一个极其宽阔的柱状区域,四周树枝规规矩矩而长,没有半根敢往里伸出一寸半尺,边缘竟十分整齐。顶部明朗朗,白灿灿仿若烈日悬空,看不真切,底部黑乎乎,阴森森犹似九幽黄泉,视不清晰。
沾了那烈日之光,白天、虞舜等人也沐浴在和煦的光芒之内,好不舒服。虞舜叹了口气道:“耗了两天连夜,终于是到了这仙树内部!”
白天面带笑意,道:“不管收场如何,也算不枉此行了!”
“等查清了仙树变故的所有原因,我们便返回族内,雪嫘族上下定感恩戴德,答谢诸位恩公!”碧霞对白天、虞舜谢道。
白天、虞舜受宠若惊,赶忙道:“不必如此!”
突然,虞舜抬头,立刻低声道:“都躲到树干后去!”
除了碧霞之外,其余人均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声令下,在场十一人眨眼间便消失无踪,纷纷贴在了就近的一根斜着的粗大树干后,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白天、虞舜、碧霞躲在一处,白天轻声道:“什么情况?”此刻,虞舜正探头往桃都仙树最中央处看去。
白天也往上露出半个头,极目而望,这一看之下,却是激起了白天满腔的愤怒,差点就冲了出去,却是被虞舜一把拉住,扯了回来,道:“不要冲动!一举偷袭歼灭之!”
听闻这句话,白天才稍稍稳下来一些。只见前方几十丈外飘着三个人,其中两人白天也认识,且均是刻骨铭心的人物,说不准就算自己哪一天死了也一定会拉上二人陪葬。
那三人为首一个脚踏一把奇形弓弩,整只弩闪着诡异妖艳的光芒。另外两人踩在一条通体黝黑的蜈蚣背上,一个比较年轻,脸色淡漠,眼神却无比的阴邪,另一个全身黑袍,裹得密不透风,就连眼睛也被蒙住了大部分,只留得一丝细小缝隙,透出的眼光却是迷离、涣散。
白天咬牙切齿,双目死死盯着蜈蚣背上的年轻男子,口中恨道:“佐宇!”先前两次见面都未能杀得了他,白天一直遗憾痛心,私下自责甚多,今日再见,自然是一腔愤怒都冲涌了出来,再也按捺不住。
那其中两人自是魑魅和佐宇。看他们来来回回的样子似乎在寻找什么,左右环顾,上下搜寻。
因相隔尚远,他们才没发现白天、虞舜一群人正伺机而作,准备出手杀灭。
白天几次欲出,都被虞舜死死拉住,制止着,道:“佐宇这混蛋,修为不济,却作恶多端,今日又怎会放过他,切勿操之过急,先静观其变!”
佐宇站在蜈蚣头上,一副十分厌烦的样子,怒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天鸡没见着,到遇到了一群群恶兽凶禽,惹得一身骚!”说完,竟是胡乱打出了几拳,强横的气劲横冲直撞,砸在就近的树干上,轰得木屑翻飞,竟是一拳一个大坑,还好这些树干都是万年之物,粗壮坚硬,否则也就断了。
更有一拳竟是歪打正着,迎着碧霞所在处冲了去,虞舜右手穿到碧霞身前,一掌拍在树干上,树干另一面冲出一道气芒,与佐宇拳劲撞在了一起。
魑魅左右看了看,道:“依我看,这天鸡却是不在此处,我们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佐宇冷哼了一声,不屑道:“无功而返?你到说得轻巧,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到了这,岂可徒劳而返,说什么我也要捞点好处,否则就搅烂这死树的树根!”
魑魅余光瞟了一眼佐宇,道:“桃都仙树乃是万年神物,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定不乏少数,我们细细寻找,说不得也能有些造化!”
佐宇听魑魅这么一说,怒意全消,眼睛一亮,笑道:“此话当真?”竟放声哈哈笑了起来,甚是得意,仿佛这整课桃都仙树都已被他装入囊中似的。
虞舜骂道:“蝼蚁之辈,也妄称只手遮天!”
碧霞轻声笑了笑,道:“你们发现了没有,自始至终,那个黑衣人都没动过,好像木头一样,就连话都没说过!”
白天、虞舜也早就注意到了,不说其装扮奇特,就说那暗魂蜈蚣身躯扭动之下,黑衣人的身体竟也不动分毫,好像与暗魂蜈蚣融为了一体,端的奇怪之极。
旁边魑魅、佐宇也不放在心上,看也不看那黑衣人一眼,自顾自地讲着话,如何如何取宝夺药。
虞舜对白天、碧霞道:“兄弟,一会我们二人借着树干遮掩,趁机偷袭,争取重创魑魅、佐宇,接到我号令后,碧霞你再和诸位师弟一起冲出,倾尽全力击杀这二人,尤其要注意魑魅,此人穷凶极恶,极难对付,至于那黑衣人,我自会解决!”
说罢,御气传音,通知其余八位弟子。
虞舜遂和白天施展毕生修为,不动声色地向魑魅靠近。
正当双方相距只有十几丈时,此刻只要白天、虞舜突然发起攻击,无论如何魑魅、佐宇必要受伤,但正对面的粗干中却传来了一声鹤唳,高亢凄凉。
这一声鹤鸣不算太大,但周围安静,却是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白天心中一阵骚动,脱口而出道:“红顶鹤!”
这是一种比较常见的鹤,白天小时候曾和紫文养过一对,二人对它们的照料可说是无微不至,视为掌中宝,后来不幸被老鹰抓去了一只,另一只当日便殉情而亡。因此,两人伤心了一个月才渐渐好转。
果然,对面树干后飞出一只红顶鹤,全身雪白,唯有顶部一点红,红白相称,十分漂亮。红顶鹤竭力振翅,恐慌无比,忽的一道红影掠过,将红顶鹤吞噬,在空中兀的急转,朝着魑魅等人飞去。
魑魅、佐宇也被这动静把注意力吸引了去,而那黑衣人犹如未闻,一动不动。
红影从天而降,飘在半空,现出真身,脚下红光弥散,形如一根长棒,其手中则握着红顶鹤的脖颈。
红顶鹤尚未气绝,只呼吸不畅,叫不出声,振翅蹬脚,却无济于事。
魑魅、佐宇眉头齐皱,对此人到来甚为吃惊,而白天、虞舜对此人记忆犹深,一人恨之入骨,一人斗意大涨。
魑魅脸上忧虑一闪而逝,笑道:“今天是什么个日子,怎么初一老弟也来这穷恶之地?”
“魑魅兄此言差矣,桃都仙树乃不死神树,奇宝甚多,此次大乱,不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来走一遭,日后哪还占得了雪嫘族的便宜!”初一说罢,把红顶鹤扔向了暗魂。
红顶鹤一得自由,正想挥翅高飞,但这随手一掷,劲道不小,区区一只红顶鹤怎消受的了。暗魂蜈蚣也是饥肠辘辘,到口美味岂可让之溜走,口中喷出一股黑气,把红顶鹤缠住,收入了嘴中,竟是嚼也不嚼,直接吞下。
红顶鹤被暗魂吞入腹中,白天心中不忍,但在此刻又不便冲出手刃之,只得暗自愤怒忍耐。
隐隐中,白天对初一的怨恨已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佐宇向来高傲,不记人情,直接道:“初一师兄就一人前来?”
初一笑道:“自然不是!”转头看向右侧树干,喊道:“秋姬妹子,怎么还不出来?害羞了?”
一听这名,无论是魑魅,还是虞舜都是脸色一变,一丝忧虑再次升上虞舜心头。
魑魅心中很清楚,眼下其余两位长老门下弟子都来了,目的也定是桃都仙树内的天材异宝。当日九龙池一会,大家乃是去祭祀,双方也没什么冲突,但此刻却是不同,一旦有异宝出世,自是免不了一番大战。
魑魅头不动,目光却是把左右所及扫了个遍,心道:“刘云枫也来了么?”
白天看到虞舜身上的细微变化,心中不解,想道:“秋姬道行尚不及重华,为何他反应这么大?”于是问道:“重华,怎么了?”
虞舜盯着初一所看之处,道:“秋姬这个妖女乃是奔水老祖唯一的爱徒,妖法极高,心肠狠毒,攻于心计,手段阴险,常常掩饰自己的修为,实则在邪魂派四大派阀年轻一辈中当数她道行最高,比刘云枫、初一等人都要高出一截!一会打起来,一定要小心了!”
白天心头一惊,刘云枫、初一的修为他多少也了解些,可说是十分了得,可秋姬那日在九龙池对付叶阳空相受伤最重,莫非她没有拿出全部实力来?正想着,目光也移到了那根树干上。
看到这一幕,白天更为吃惊。只见一女子仿佛树上侧枝一样从树干上慢慢长了出来,先是头,而后是脖颈、身体至脚,片刻间,整个人已经娇滴滴地站在树干上。
这女子一身鲜红色衣衫,整个人殷虹妖艳,彷如火女。
其面如桃瓣,眉似新月,目似清泉,鼻梁高挺,嘴唇微启,端的貌美妖邪,天下几无词以附加。
接下来,从其脚下又生出几根枝条,托着她悬到半空,于此同时,枝条上再生出几根绿枝,越长越繁茂,遮在她头顶,为其挡光。
这一簇绿叶在周边干枯的环境中显得生机盎然,增添了几分生机。阳光透过叶间隙射到秋姬身上,斑斑点点,衬得她又是妖艳了几分。
魑魅心里震惊归震惊,脸上却安之若素,面不改色笑道:“秋姬仙子道行又精进了不少,何不过来闲聊几句?”
秋姬与魑魅、初一几人相隔较远,独自坐在枝条见,两条纤细的腿悠然摇摆着,笑道:“让哥哥见笑了!小妹害怕那条大虫,就在这,自在些!”
虞舜对白天道:“这妖女修为果然又进了几分,一年前我与她在一片沼泽上交过手,也只勉强打了个平手,而且……”顿了顿,仿佛触及到什么危险的东西,虞舜接着道:“她有一套寓形奇术,只要能操控住土灵、水灵等无形灵气,便能隐入这些无生命的物体中,神出鬼没,现在看来,她已能自如地操控住木属灵气了!”
天地分金木水火土五行,五行生五灵,通五灵即可御五行,但不同的修行法门便会产生不同的修行效果,谓之也。
“他们那边又多了两人,相比之下,我们却是稍逊一些了!”白天愁道。
虞舜也觉得事情开始棘手起来,忽然旁边多了一人,却是碧霞,碧霞道:“不必多虑!他们之间互有猜忌,其心不齐,都有坐山观虎斗的心思!”
碧霞刚说完,便听秋姬在那边喊道:“树后的朋友,请出来一见!”声音温柔甜美,仿佛一泓清泉叮咚淌过。
魑魅、佐宇、初一齐皆变色,都以为秋姬不止一人前来,连忙回头看去,只盼着来人千万不要是秋姬的帮手才好。
尤其是初一,惊出一身冷汗,自己与秋姬伴行两个时辰,不见她有什么帮手,现在听其语气,人数还不知一个,莫非她要将自己几人一网打尽,所以才处身事外,隔这么远?眉头紧皱间,已在准备择路而逃。
虞舜没料到那秋姬如此敏锐,“哈哈”朗笑了几声,和白天、碧霞一起跃出,站在魑魅等人十几丈外,淡然笑道:“诸位魔头,拳脚可痒了?初一,认得我么?”一挥手,余下八名弟子也飞了出来,一时间人多势众,气势一边倒地倾压过去。
但仔细一较,自己这边人虽多,但也奈何不了魑魅、秋姬等邪魂派年轻一辈高手,反而有些处于劣势的趋向。
白天压住心中怒火,冷笑道:“佐宇,是否已忘了我?”目光盯着佐宇,几欲直接吞其肉,寝其皮。
初一松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下秋姬,示之一笑。这下轮到魑魅、佐宇背生芒刺,冷汗直流,魑魅想道:“虞舜和白天难道与秋姬合谋,欲害我等于此?”
佐宇想得却是更为极端,忖道:“难道桑林老头已臣服华夏,秋姬也归顺华夏?”眼光瞟出,看出最下方极为黑暗,若逃到那去,或可免此一劫,他日再报这奇耻大仇。
秋姬忽地站了起来,飘在空中,看着虞舜、白天,似乎没想到出来的竟是华夏的人,面色一肃,目光左右扫过,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又含笑看向虞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