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五内如焚,着急万分,却无可奈何,只心中祈盼着虞舜无恙。
虞舜身子被打飞出去,眼看就要撞到地上的松柏,忽见他身子猛的倒拔而起,往后方划过一个弧形线条,强大的气流压得下方树木断折贴地,而虞舜已飞在空中。
虞舜挨了这一翅膀,心中委实恼怒,提起迅风剑,化作银芒,与那远古血雕正面交锋起来。
迅风剑掣电逐风,引得那一团朝霞普降大地,合着迅风剑滔滔剑浪席卷而去,更添威势。
此剑法乃是苏皓亲传的“引霞”,以自身真气引动天上云霞,倍增平剑劈斩的威力。
远古血雕身体变化后,羽毛筋骨强化了不少,本身妖力大涨,虽屡受迅风剑重创,却是凶性不减,嘶叫着,身上红光万道,离体来袭。
云霞剑浪,红光厉鬼,互相冲撞,在空中蚕食吞卷,一时间气浪四处飙卷,宛如成百上千的利刃刀枪胡乱爆射。
虞舜身躯稍稍震动了一下,越斗越勇,眼中斗志更盛,执迅风剑,飞到血雕胸口出,一剑挥出,剑芒如涛,“咔嚓”一连串脆响,血雕胸骨断了不少,血喷八方,虞舜却早已不在此处。
血雕利爪乱蹬乱抓,却哪里勾得到虞舜半点衣袖。
虞舜身随意动,瞬间腾挪,神出鬼没,出现在血雕头部。
血雕那巨大铁喙足有虞舜两个大小,血红的眼睛更是倒映出了虞舜的身影。
虞舜看在眼中,不觉遍体生寒。
血雕突然看见虞舜在自己眼前,惊吓不已,振翅上飞,但哪里来得及,伴着凄厉的惨叫,血雕左眼被虞舜一脚踢得浆液四溅,血水不止。
虞舜这一脚力道奇大,血雕硕大的身躯被他一脚踢飞,而虞舜自己的脚趾也被反震得生疼酥麻,眼看血雕就要撞到下方的顽石上面,难免筋断骨折。出人意料的是,远古血雕求生欲望十分顽强,竟离地数丈时,双翅拍在地面上,拍的下方大石碎裂,血雕自身则借着反冲的力道飞了起来。
这时的血雕再不敢与虞舜交锋,掉头往来处飞去,在空中一摇一晃,十分古怪好笑。
虞舜见血雕确实飞走,才放下心来,接了白天,转到金翅凤凰处,为其查看伤势,刚一落地,虞舜忽的咳嗽了一声,口中喷出几滴淤血,却是被血雕击中时,淤积在体内的血块。
这时,虞舜背对白天,白天也不得见到,只问道:“重华,你没事吧!”
虞舜将手掌在内里的衣衫上擦了擦,笑道:“没事,一只大雕而已,只是不知道这凤凰如何了?”
听虞舜言语无碍,白天也就不在意,蹲在金翅凤凰受伤的翅膀边,看得地上血污一片,血水似乎还在增多,而金翅凤凰身躯向下,压着不少断枝树干,气息奄奄,连动一动都困难,更莫说翻身。
白天眉头紧皱,拨开一些断枝,探头到树干间的缝隙中,看到金翅凤凰左翼上有一个长三尺,宽数寸的伤口,旁边羽毛掉落殆尽,更有几根断骨戳穿皮肉,露在外面。
白天不禁打了个寒颤,不仅为其伤势所惊,更想到先前金翅凤凰忍受重伤还能在空中飞翔许久,更奋不顾身支援虞舜,遂连忙抽出身来,道:“重华,凤凰伤势很重,骨头断折刺出皮外,你把它翻过来,我为他接骨?”
虞舜面容一阵抽搐,眼中有黑气一闪而逝,道:“会一些,你站开一点,我将它翻过来。凤凰大哥,忍着点疼。”
金翅凤凰轻微的鸣叫了一声,算是回应了。
白天走开几丈,虞舜双手平伸,放出两股强大而柔和的真气,把金翅凤凰缓缓托起,然后左脚踢出,将下方断木残枝尽数踢飞,连同地面石头落叶一扫干净,双手绕转,将金翅凤凰翻了个身,放到地上,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也是不禁心寒。
白天走上前,撕烂衣服,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液,道:“重华,点了它这三个地方!”说着,手指在凤凰左翼根部三个地方点了点。
虞舜照做后,凤凰哀鸣之声顿止,却是三处麻穴,又道:“冰玉丸也没了,我去林中看看有什么药草,找来敷上。”
白天点了点头,道:“小心些!先给我一把刀。”
虞舜一笑,乾坤玄灵戒金芒幻化,变作一把精致的匕首交给白天,自己飞如山林之中,不多时捏着一把野草回来,笑道:“这生长边界瑶草琪花到是多,连双珠草、土灵花这些罕见之物都长得满山遍野。”
再看金翅凤凰翅膀,伤口被白天扩大了许多,断骨处也被充分暴露出来,一共有五根断骨,两根折断刺出体外,一根扭曲碎断,一根三处错位相连,一根断端互相嵌入,十分复杂棘手。
白天晓得这两种花草十分珍惜,疗伤药效显著,尤其对断骨愈合更有奇用,道:“重华,先把花草捣烂吧!”
虞舜找了一块大石,持迅风剑从中间削开,剜了个窝,在里樁捣。
半晌,二人蹲在伤翅旁,为金翅凤凰接骨,白天接了那根扭曲骨和折断刺出体外之骨,虞舜接上余下两骨。
两人或持或对,只要断端对合妥当,虞舜便催动乾坤玄灵戒,生出金线金棍,固定捆绑,大概一个时辰后,对合完毕,虞舜将药草汁液敷在伤处,又由白天穿针引线缝合了伤口。
虞舜在这空档,找来几片大叶子,重合在一起,放在伤口上,玄灵戒幻化处一条长长的金色丝带在凤凰翅膀上缠绕了几圈。
救治完毕后,虞舜倍感疲劳,只觉这帮凤凰接骨简直比与血雕大战还更累人,伸手抹掉额头汗水,喘着大气笑道:“这治伤接骨可不是轻活啊!有双珠草、土灵花,估计一两个时辰后,它应该能勉强飞行了。”
“这样再好不过了!”白天如释重负叹息道,也是发丝尽湿,贴在两颊。
稍作歇息后,虞舜看了看左边那座山峰,道:“你在这照看这金翅凤凰,我去那座山上看看!”
白天想到虞舜这些天大伤小伤无数,体力消耗甚巨,就算是铁打的也吃不消,心间难受,脱口道:“重华,不如我们……”
“回去吧”三个字还没说出,便被虞舜打断道:“没关系的,我去去就来,你自己小心些!”
白天胸腔如塞了大石,沉重难忍,道:“你也是!”
虞舜笑了笑,驾起迅风剑宛如狂风去了。
白天望着渐渐变小的光影,心中感激、悲楚、恨怒、愧疚……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回头看着地上的金翅凤凰,见其羽毛凌乱不堪,除了伤口处,其他地方也有轻重不一的伤痕,羽毛脱落很是严重。
遂弯腰替凤凰整体羽毛,为其梳理,金翅凤凰感受着白天手掌在背上、翅膀处抚摸,十分受用,不时轻轻鸣叫。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金翅凤凰有了力气,扑扇了两下翅膀,惊了白天一跳,忙闪到一边,还以为金翅凤凰已可以飞了,但看凤凰动了几下,还是无法高飞,生怕药效未曾全部发挥,凤凰这一动,撕裂了伤口,赶紧扑过去抱住凤凰颈部,道:“凤凰大哥,千万别动了,再等一会!”
金翅凤凰听懂白天的话,也就不再动了,干脆将头完全靠在地面上。
白天站起身,开始焦虑起来,看向左边那座山峰,心想:“为何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莫非遇到了什么事情?”这一想更让他愁眉锁眼,心头狂跳不止,来回踱步,只盼着虞舜快快回来。
白天虽来回走动,但眼睛仍然死死盯着那座巍巍山峰。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白天又等了大约一个时辰,虞舜仍旧未归,这时金翅凤凰已可站起,偶尔扑打着翅膀,只是动作阻滞,还不能飞翔。
金翅凤凰用翅膀碰了碰白天的肩膀,仰头叫了几声,似在安慰白天不要着急。
白天对着金翅凤凰笑了笑,正想为它检查一下伤口出血情况,天空传来一声锐啸,裂金碎铁般,白天大喜,循声看去,白光倏然而至,正是虞舜。
白天呼出体内浊气,奔上前去,问道:“重华,怎么样?发现什么了?”
虞舜嘴角抽搐了一下,左右两边脸颊同时游出两股黑气,左右交错游走,直至头发里被黑发遮住,不知又到了何处。
虞舜强颜笑道:“没……”还没说完,头脑昏沉,眼前一黑,往后倒去,白天早看出情况,连忙扶住虞舜。
只是,虞舜已昏迷不省人事。
白天惊骇万分,一时间六神无主,片刻才回转神识,心中猜测是中了毒,连忙使出大力气在虞舜胸部左侧点了六七下,又在双侧腋下,两股内侧分别拿捏了一下,这时候再看其面容,却已是乌黑如泥,黑气如云轻轻飘散、聚合。
这更让白天确信不疑,赶紧闻了闻虞舜身上气味,又为他检查了身上大小伤痕,忽然发现其右上臂衣服有一个极细的口子,三寸长短,若不是衣袖褶皱,露出切口,还看不出来。
白天心中生疑,将其衣袖退下,发现那口子对应的皮肤上有一个更细更小的伤口,伤口出渗出一点点血液,却是呈紫黑色,已经凝固封闭了伤口。
伤口周围淤青了一大片,边缘仿佛抽丝牵线,分散出数十条细小的黑纹,蜿蜒扩展。
白天头脑“嗡”的一声,想道自己修为尽失,连点穴封毒都力道不济,更谈何为虞舜逼出体内毒液,自己虽有些医术,然则是何毒液,为何物所伤皆不知晓,却怎么去解毒救人。
万般无奈之下,白天沮丧不已,双颊泪淌,仰天大吼,竟惊了林中野兽,只见一头状若猛虎、头如豺狼头、爪如龙爪、尾似马尾、身长白色毛发的奇兽奔出,乃名呼“独口”。
独口口涎滴落,满口利齿尖锐骇人,齿间腐肉可见,散发着一股恶臭,其毛发内似乎还有蚯蚓之物在蠕动,现在正低沉吼叫着向白天、虞舜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