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了,我们走吧!”赵迪看了看外面的雨势后说。
我急忙起身,心说:“再不走非冻死不可。”
出门时,也不知道是谁,居然在台阶上蹭了不少泥。
“小心。”我提醒赵迪。
赵迪小心地迈过那一层台阶。“我去停车场把车开过来。”赵迪说完后转身冒雨去了停车场。
我在迈那层台阶时都吓死了,这可是大理石台阶,跌倒的后果惨不忍睹。所幸我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吱——”车没有停在我身边。我出门庭向车子跑去。豆大的雨点砸我头上、脸上、身上。“靠!”雨势一点也不小。
我迈上车坐到副驾。一个毛巾递了过来。
“把头发擦擦。”赵迪看了我一眼,皱了下眉。
“我帮你擦。”我揪着毛巾把手探到他头上,赵迪的头发被雨水打湿,一缕一缕的黑发俏皮地乱贴在头上,脸上被雨水润湿,冰凉水润。眼睛又大又圆很是漂亮,睫毛上还被雨水浸湿,显得更黑更亮。鼻子高挺,嘴唇有一点发白显然是冻的。我不敢再看他,我的心都陷进去了。
匆匆帮他擦过头发,他启动了汽车。我揪着那个毛巾缓慢地擦自己的头发。
路上的树木被暴雨冲洗的非常干净,绿色叶片在野外所呈现的鲜亮感在这里也能看到。
汽车都快进村了,赵迪还要往里开。
“赵迪,村里的路不好走,你把我放村口得了。”我急了,要是梁雾他们还在我家叫他碰上,我该怎么办?!
“我好久没来,你不让我去你家看看?”赵迪冲我一笑。
“我是巴不得你来找我,只是我现在哪有家了?”我心里哀嚎。
“你是不是像李宇一样懒,不洗衣服,不叠被子,怕被人撞见家里跟猪窝一样啊!”赵迪笑着说。
“李宇有他妈经常给他收拾,没看到他屋子像猪窝啊!”我知道李宇不爱干活,也没赵迪说得那么夸张。
“算了,以后再去你家看看。”我正想辞说服他不要去我家里,不知道为甚,赵迪自己放弃了。
车停在村口,我下车后看着他的车驶离,我才往村里走去。我忘记把手里的毛巾还他,还下着雨就顶着那条毛巾回去。
才进我家门,三双眼睛都死盯着我。他们没法搬东西,可有办法吃饭了,一人端着一大碗面条在我家的房檐下,或蹲着,或坐着。
他们刚刚顾不上吃,这会儿才开灶。又走近几步,才明白这些家伙真能省,本来我以为他们是买着压好的面条,在我家电炉子上煮的。现在一瞅小跟屁虫的碗,好家伙!竟然是我家面粉和的,他们自己做的切面。也不知道是那个王八蛋做的,面皮擀得很薄,刀功这么好切得又细又窄。
小跟屁虫在我寻摸着看他碗的时候,把他那不大不小的眼,活瞪大了一圈,眼中显出很明显的警惕性。我裤腰上还别着出去时揣的水果刀,装了这么长时间,怪硌得慌,伸手一拔,把刀从裤腰上抽了出来。
小跟屁虫忙把碗一扔,躲避到弯眉细眼的小子身后。那小子也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扔得盛满面条的碗砸成五六瓣,面瘫成一坨,调味酱汁漓撒在青砖上,顺着砖缝流成一个L形状的脉络。
“你要干甚?”梁雾坐着我奶奶的大蒲团,小板凳当桌子,上面放着一碗面。他也不吃了直盯着我。
“你去给你老板带个话,就说我也要干保安,包吃包住还有钱拿的那种!”说着我逼近小跟屁虫,把刀刃往我家的青砖墙上磨蹭。小跟屁虫是想再躲,不过那边是梁雾在坐着,这边有我堵着,他只能选择推开弯眉细眼的小子朝前跑,可这时他还没行动,也算够有忍耐力的人了。
我这还等着他的回话,可梁雾半晌没有吭气。
“只是带个话而已,有这么为难么?”我把刀磨得“哧啦!哧啦!”地响。
“你逼小雾哥也没用,他也是刚刚才当的保安。”小跟屁虫看着梁雾冲我说了一句。
“你说的,我办不到。”梁雾站起来说。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甚?”梁雾走出几步冲两个小子喊。
两个小子像两股交叠成麻花状的烟似的,争先恐后地跑出我家大门。
这个当保安的条件也是我刚刚才想到,我失了房子住梁雾家,那根本不行。没厨房、没厕所、没下水管就算了,关键还问我要钱。要钱也可以,我家所有东西都放进去,别让雨淋湿就行,可又不能全放进去。迟早还要寻地方,还不如不去住,暂时光放东西。找到地方我也好再搬东西。
但这必须得有钱,我得先找一个能拿工资的地方才行。保安就不错起码有值班室,能落脚。
“梁雾肯定会把我的话带过去的。”我走到里屋,一看被子包还在,动手把它铺平歪倒在床上。
闭着眼,满脑子的杂乱。我家门里门外一片狼藉。赵迪好看的脸,和梁雾谈判似的对话,王与众那极有可能看穿我的眼神,以及王维、李宇和我各自要上的高中,在我的脑子里横竖翻转、冲撞,它们撞的我脑壳疼。
我的水果刀就撇在床头柜上,刀刃上的青砖碎屑整齐地在柜面上画了一个“一”。我伸手拿刀,用拇指试了试刀刃,不会磨刀的我竟然真的把刀刃磨锋利好多,我没用力刃子都拉我一小片薄皮,差点就流血了。青砖粉末也粘我一手。
“哎!你干甚了?”王与众从门外进来,一把夺走我的刀。
“夏衡!你活得不耐烦了?”王与众怒吼。
“我就活得不耐烦了。”我平静地看了下被他夺在手里的刀。
“事到如今,你要怎样?啊?你能怎样?”王与众气急败坏,脸憋得通红。
“你才一把小刀刀,就算你有炸药包,哼!也改变不了你拿房抵债,流离失所的处境!”王与众冷哼、狞笑地直指我的势单力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