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推荐: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打断,蒋震先是一愣,目光扫向来人,虽然身上穿着还算得体的西装,但是无论他周身散发的不善气场还是他脸上一脸泼皮相尖嘴猴腮的样貌,都让蒋震心里有些不安。
果然,男人见在场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拨开人群,大摇大摆的挤到最前面,看向袁一扬的目光里满是轻视和不屑:“哟,还真是咱们袁老大啊,我还以为距离太远我看错了呢,瞧瞧,这一身打扮的人模狗样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曾经穿着大裤衩子和破洞背心时候的邋遢样呢。”
此话一出,蒋震脸色骤变,站在蒋震身边的唐潇潇面上也是一白,唯有隐在角落的蒋琦好心情的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很快恢复正常,换上了一脸的担忧。而江游呢,早在尖嘴猴腮男人出现的瞬间,江游脸上就换上了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像是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这个人一样。
这人名叫陈川,贫民窟那一亩三分地,总共势力划分为两块,城北那一块为江游的老大风哥管,城西那一块则由一个被称为赦哥的人负责,陈川就是赦哥手下的得力小弟大舌头的手下,由于城北和城西中间有一条街的归属权问题,两个势力平日里经常会产生摩擦,这也导致了两个势力的人互看不顺眼,约架套麻袋那都是常有的事儿,管都管不住。
而袁一扬之所以会和陈川结仇,也是因为一次发生冲突的时候,陈川被袁一扬给揍了。按理说,打群架嘛,毕竟拳脚无眼,群架又一向混乱没什么秩序,谁都可能受伤可能挨打,除非是断胳膊断腿致残的,不然真不会闹成什么生死大仇,更何况,由于现在□□非常严重,两边都非常默契的不带武器,赤手空拳这样打,顶多算是个聚众斗殴,看守所里蹲个两三天也就放出来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更是很难发生流血事件,缺胳膊断腿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寻仇什么的已经很少发生了,可坏就坏在,陈川这个立功心切的倒霉玩意儿打架的时候偷偷摸摸藏了一把□□在手里,专挑落单的下手,很不幸,袁一扬就是那个落单的,一刀下去,划破了点皮,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却也是见血了的。
刚好那天袁一扬上午刚替袁刚平了三千块钱赌债,气正不顺呢,见血之后整个人便是直接打红了眼,硬生生用拳脚将陈川打成了重伤,最要命的是,也不知是不是袁一扬出手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踢到了哪里,反正打那之后陈川下面那玩意就废了。
陈川和袁一扬之间的血海深仇也就这么结下了,只不过论单挑陈川打不过袁一扬,论群殴,他又没那个本事让整个势力为他出气收拾袁一扬,要知道,当时袁一扬在那片儿已经混成了个小头头,更是被风哥亲口夸过,在风哥面前挂过号的人,他根本得罪不起啊。
可眼下,看着袁一扬脸上的惊慌失措,陈川简直要乐疯了,他故作姿态的拍了拍自己那身不怎么合体的西装,看向袁一扬的目光像是猝了毒的刀子一般,语气十分轻:“怎么着,咱们贫民窟混混小王子居然摇身一变变成了真王子?”
说到这里,像是再也憋不住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还不忘边伸手去扯袁一扬的胳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面向在场的宾客,清了清嗓子:“大家怕是还不知道这个穿的人模狗样的人是谁吧?哈哈哈哈,这是我们贫民窟出来的鼎鼎有名的南丰街扛把子,袁一扬,扬哥!”
“不是我吹,我们扬哥那身手,啧啧啧……”陈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在宾客的一片哗然声中,江游收起脸上惊愕的神情,淡定的拍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目光紧紧地盯在陈川身上,声音有几分沙哑,却掷地有声:“我曾经确实是个小混混,甚至截止到大半个月前,都一直是个小混混。”
“我从未想过要否认我曾经的身份,就像我从不后悔当初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一样。”江游的话刚出口,就见陈川脸上的表情狰狞了起来。
但江游理都没理他,低声笑了一下:“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在那样的环境下,想要活下去,我必须那样做。打架,斗殴,看场子和收保护费,在没遇到蒋先生和唐女士之前,那就是我的生活啊,想要活下去,我别无选择。”
“我从小就在贫民窟长大,父母都是嗜赌如命的赌棍,挨打挨骂那是家常便饭,不是没想过改变命运,在我上学期间,我的成绩一向名列前茅,可我还是辍学了,就在初中。为什么?因为我的父亲还不起赌债把我卖到了本地的一个大哥手下当打手,从那天以后我明白了,现实之所以是现实,是因为它远比想象更残酷,所以我不再做梦,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只剩下一个,那就是活着。”
“原本以为我呀,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幸运的话浑浑噩噩过完这辈子,不幸的话因为斗殴而死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这就是我的命。可是,在我已经认命的时候,蒋先生和唐女士就这么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江游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站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唐潇潇和缓和了脸色的蒋震,那双眼睛在灯光的映射下亮的惊人。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提出收养一个我这么不堪的人作为养子,但是我真的由衷的感谢他们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记得,当唐女士第一次看见我身上的伤疤时,心疼的直掉眼泪的模样,记得刚被接到蒋家的时候,没什么见识,什么都不懂,蒋先生虽然总是不苟言笑,但却总会不厌其烦的为我纠正不当的言行举止,这才能让大家见到今天这样一个还算体面的我。”
“从他们身上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亲情,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爱’的奇妙。我不会弹钢琴,在我人生的前十八年更是连见都只在电视上见过这种昂贵的乐器,但在我第一次听到《星光》这首曲子,在这首曲子当中找到共鸣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它学会,完美的演绎出来,送给蒋先生和唐女士。”
说到这里,江游露出一个苦笑:“我不懂音律,甚至连最基础的五线谱都看不懂,只能用最笨的方法,请人将那首曲子的音符转换成数字,一遍一遍的听,一遍一遍的跟着练习,所幸,我今天没有搞砸?”
台下的宾客听到江游的自嘲,非常给面子的笑了出来,但笑过之后,也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掌声再次响彻整个会场,经久不息。
听着儿子的这番话,想起刚才那首让他震撼不已的《星光》,蒋震只觉得心中熨帖的厉害,被儿子这样放在心上,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受,这种感受甚至压过了他原本对袁一扬曾经生活的经历所产生的不满和淡淡的嫌弃,此刻,袁一扬不再是那个十八年素未谋面,刚刚被他从贫民窟带回来的袁一扬,而是他的儿子,他蒋震的亲生儿子。
至于唐潇潇,打从江游说起亲情那里,就再次泪崩,眼泪将她精致的妆容弄得有些糊了,哪里还有原本商场上雷厉风行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和蒋家雍容华贵的主母模样,可她却始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由泪水打湿整张脸。
掌声停歇后,江游深深地对着宾客们鞠了一躬,一字一顿,语气坚决的说:“虽然我不认为我的出身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但是,对于今天给大家造成的不好体验,还是深表歉意,这件事情是由我一人引起的,希望在场的诸位不要迁怒于蒋先生和唐女士,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才怪。
江游抬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原本,蒋先生和唐女士打算借今天的机会将我介绍给大家,但是现在,我想说,如果我的出身和以往那些不堪的经历会让蒋先生和唐女士这样的人成为别人指指点点嘲笑的对象,那么,我拒绝。”
蒋震和唐潇潇听到江游这句话,神色俱是一变,看着眼前如此为自己考虑的儿子,蒋震的心口像是梗着一团棉花,难受的厉害,他再也抖着声音问道:“扬扬,你说什么?”
江游坚定有力的声音再次响彻整个会场:“如果我的存在会成为你和唐女士的污点,那么,我拒绝成为你们的养子,对不起。”
一旁的唐潇潇看着站得笔直的青年,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江游,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传出:“扬扬,我是妈妈,是妈妈啊,你不要妈妈了吗?”
蒋震也回过神,这样一个对他们一片赤诚,孺慕万分的孩子,他们的亲生儿子,怎么可以随便给他一个养子的身份,他真是糊涂啊!糊涂!
终于想通了的蒋震不再犹豫,走上前去将唐潇潇和江游一起揽进怀里,神色决绝的对着众人宣布道:“一扬根本不是什么养子,他是我和我夫人的亲生……”
“爸——”蒋震的话再次被打断了,一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大儿子蒋琦,此时蒋琦脸色苍白,身形有些摇晃,脆弱的宛如风一吹就会倒下的样子。
那副虚弱的模样,令蒋震原本想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生出了几分犹豫。如果他真的将一扬的身份公之于众,那么琦琦这个被他一手养大,而且救过他性命的儿子,该如何自处?
感受到了蒋震的犹豫,江游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真是讽刺啊。
蒋琦看到蒋震没有继续往下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蒋震真的将袁一扬的身份公之于众,他几乎不敢想象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蒋琦始终想不明白,他的重生难道不是为了对付章家吗?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袁一扬这个在前世这个无足轻重的炮灰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反常举动威胁到他的地位?
然而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了唐潇潇激动到有些颤抖的声音炸开在他耳边,将他整个人炸成了渣。
唐潇潇看了眼视线在蒋琦和袁一扬身上游移不定的丈夫,索性一把挥开蒋震的手,颤声说道:“一扬是我和蒋震的亲生骨肉,从头到尾都不是什么养子,而是我们的亲生儿子!”
被这个重磅□□炸到的人显然不止蒋琦一个,所有在场的宾客都被这个消息炸的不轻,唐潇潇和蒋震,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亲生儿子?像蒋震夫妻这种级别的商界大佬,实际上和明星有点异曲同工之处,那就是毫无**可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在媒体的记录下如实的放映给观众,平时演讲甚至是生个病都会被追着拍很久,更别说是要二胎这种事情了。
如果说唐潇潇真的再次怀孕了,是不可能能够瞒的这么密不透风的,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唐潇潇和蒋震有第二个孩子啊。难不成……这个袁一扬是蒋震的私生子?可是看唐潇潇刚才护犊子的样子,也不像啊。
就在大家全都被这个重磅□□炸的一头雾水的时候,江游状似不经意的轻轻用大拇指在食指上摩挲了一下。
就在蒋琦还在绞尽脑汁的试图想要给江游编出一个合适又不会影响到他地位的办法时,宴会厅靠近大门的位置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像是有人在争吵着什么。
没一会儿,两个安保人员抓着一男一女两人走了过来,随着这一男一女的靠近,可以看到他们挣扎的幅度变得更大,有好几次都快要挣脱安保的钳制,幸好安保眼疾手快再次抓了回来。
那一男一女眼看挣脱不了,索性放弃挣扎,但是身体安静了下来嘴巴却又闲不住了,两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
蒋琦在看到这一男一女的容貌的瞬间,险些没一口气喘不上来昏死过去,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蒋琦的亲生父母,袁刚和裴小琴。他们会出现在这里,江游一点都不意外,这正是他特意为蒋琦准备的大礼。
在看到这对夫妻俩身后杵着的人高马大的安保的长相时,倒是让江游稍稍意外了一把,原本以他现在的能力只能弄到两张邀请函把兄弟俩塞进会场里,可让他们冒充安保,他目前还是做不到的,毕竟寒江会所背后的老板,可是连蒋震都轻易不敢得罪的人。
就在江游思索着会是谁在帮他的时候,一旁的袁刚裴小琴已经原地闹了起来,裴小琴那种贫民窟女人特有的尖锐大嗓门,一瞬间就让江游被拉回了现实,只见裴小琴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干嚎:“你们放开我,我真是蒋家大少爷蒋琦的亲妈啊,我的儿啊!!放开我!!!”
袁刚此时也是一脸的愤愤,指着蒋琦一脸怒意的对拉着他的安保骂骂咧咧道:“你什么东西,知不知道老子什么身份?看到没,那是蒋家的大公子,是老子的亲生儿子,识相的话赶紧放开老子,不要打扰我们一家相认!”
原本井然有序的宴会厅中在有了袁刚和裴小琴夫妻俩的加入,整个乱成了一锅粥,加上两人口中巨大的信息量,让在场的宾客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这对疯子一样的夫妻是什么人?居然自称是蒋家大少爷蒋琦的亲生父母??
就在宾客被这一系列变故给砸的有些懵的时候,一直牢牢抓住夫妻俩的安保对视一眼,侯志远抓着袁刚上前一步,小声的对蒋震说道:“这两位没有邀请函,要硬闯,被我们给拦下了,可是他们一直说自己是蒋琦先生的亲生父母,而且还拿出了一份亲子鉴定,我们只能带来让蒋家主看看了。”
说着,把一份皱巴巴的鉴定报告递给蒋震,蒋震和唐潇潇都从未见过这两个帮他们养了十八年儿子的乡下土包子,但是看着两人身上那股子市井泼皮劲儿,又联想起来江游之前生活的环境,心下对两人说的话当即信了几分,但是也正是因为信了他们是蒋琦的亲生父母,蒋震才故意不去接那份亲子鉴定的。
蒋震只是冲着安保摆了摆手,低声道:“疯子罢了,叉出去就行了,赶紧的。”
这句话明明蒋震已经压低了嗓子,可还是传到了袁刚和裴小琴的耳朵里,袁刚气的猛地一用力,侯志远非常配合的装作没反应过来一样,轻轻松松就让袁刚逃脱了,袁刚飞快的从侯志远手里抢过那份亲自报告,对着在场的宾客挥了挥:“来来来,大家都看看了,蒋琦是我的亲生儿子,是我老袁家唯一的骨肉!”
说完,凶神恶煞的对着蒋震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威胁道:“蒋震是吧?老子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你特么的一声不吭就给老子带走了,现在居然连老子的亲生儿子都打算据为己有?你特么的是不是屎吃多了糊了脑子!想得还挺美,居然要把老子叉出去!”
在场的众人都是上流人士,他们的生活中几乎从没见过袁刚和裴小琴这种泼皮无赖,此时被这俩人撒泼打滚骂骂咧咧的样子有些吓到了,一时间整个会场里面除了袁刚不干不净的吵骂声,竟是一丁点杂音都没有。
哦,裴小琴歇斯底里的哭声除外。裴小琴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脸色惨白如纸的蒋琦,边哭边嚎:“儿子,儿子!我的儿子啊!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啊,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老子今天来也没别的意思,不跟你们扯别的,就两件事!第一,我来接我亲生儿子袁琦回家,袁琦今天必须跟着我们走,他是我们老袁家的血脉,不可能跟着你姓蒋!你个老瘪犊子成天光想着占便宜,老子白给你养了十八年的儿子,你特么到头来连个屁都不放一个,我也不多要,十八年来零零总总加起来,给我个二百万,算作是帮你养儿子的抚养费,只要这钱你给了,我立马带着儿子媳妇一起回家!”袁刚粗声粗气的对着蒋震吼道,由于距离太近,口水直接喷了蒋震个狗血淋头。
而裴小琴不知什么时候也一脚‘踹翻’了侯志刚,挣脱了他的钳制,飞快的向着蒋琦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拉着蒋琦的手就使劲往后扯,边扯嘴里还边叫着:“走走走,跟妈回家,等你爸要到了钱,咱们家也就有钱了,你是我们的亲生儿子,难不成我们还能亏待你不成?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啊,来,儿子,让妈看看!他们没打你吧,我的心肝哟!”
在一番拉扯中,前不久刚刚被蒋琦在散打课上故意撕裂的伤口好不容易养好了,这次却在和裴小琴的拉扯中再次被撕裂开来,一股钻心的疼痛让蒋琦两眼发黑,但偏偏也正是这股子疼痛让他连昏厥都做不到,反而清醒的厉害。
蒋琦的一口牙齿险些没被咬碎了,在与裴小琴的推搡中,一不小心将裴小琴推倒在地,裴小琴坐在地上,先是一愣,随后‘嗷’的一声就嚎了出来:“蒋琦你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认了别人当娘一认就是十几年,现在亲娘来接你回家,你居然就这么对待你老娘,你简直就是个畜生啊!!”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亲儿子,亲儿子居然还大逆不道的动手打他老娘啊!还有没有理了这!!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袁一扬不是我亲生的都没对我动过手啊!你可是我的亲儿子啊!你个没良心的!!”裴小琴撒泼似的坐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哭嚎。
整个会场都被裴小琴的撒泼的样子给镇住了,除了袁刚对着蒋震骂骂咧咧的声音勉强能盖过她的大嗓门以外,一个能打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