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具烧焦的尸体被抬下了天台,放在了草地上,用白布盖住。
此时,已是夜色渐深,艺术大厅里只剩下几个人,零零散散地在打扫着场地。
谁都没有发现,一个可怕的危机就在悄无声息当中化作了无形,也丝毫不知道,平静而安逸的生活背后那些人付出的艰辛。
Michelle自从凌飞死后,就神神叨叨的,她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即使是在静谧的灯光下,看着周围无害的人,可脑海里还是会时不时浮现了凌飞死时的一幕,心底根本静不下心来。
“Michelle,你没必要为了那个人的死负责任的。”
苏茜给她盖上一件外衣,Michelle却突然防备地抬头盯着她,看清是苏茜之后,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谢谢。”
她还是忘不了那个男人伸出的手,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是想让她跟着一起死,可她心底就是止不住地觉得害怕,甚至愧疚。
苏茜看她这模样,离她远了一些,给了她一个安全的距离,轻轻叹了口气。
身旁的座位突然有了人,苏茜不用转头都知道是谁,那股烧焦的气味根本无视不了啊!
“离我远点!臭死了!”
阎慎摸了摸鼻子,稍微离开了一个座位,像个被女朋友嫌弃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又时不时看着苏茜,那眼底的宠溺和温柔都快腻出了水。
见苏茜不理睬他,阎慎看了看雷恩手中拿着的信签纸,连忙去要了两张。
笔沙沙地刮在纸面上,苏茜偏过头看了一眼,却见男人竖起了纸张,上面两个大字:佳佳。
男人又放下了纸,继续写着:我不是他,我的心从来都向着光明。
苏茜冷哼了一声,抢过纸笔,在背面刷刷写下:你的黑暗只针对我!
男人看到这一排字,面色突然白了一分。
苏茜还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内心,这家伙在心虚呢,于是没有理会他,离开了座位区。
男人拿着手里女孩被烧的有些发黑的外套,却如获至宝,珍惜地摸了摸。
佳佳,你永远不知道,我是怎么爱你的,因为在你眼里,你只看到了我的黑暗,却不能看到我的光明。
周婧走了进来,拆了一堆炸弹,手都酸麻了,“这次多亏你,看来你记忆力还不错啊,记得每一个放的位置。”
凌伟摸了摸后脑勺,害羞地笑了笑,“我就这点长处了。”
凌潇凡走了进来,夸奖了一下凌伟,“干得不错,这次就当功过相抵,以后你可以在学校继续念书,不过你可不要以为还会像过去那样三天两头打渔晒网,还没人敢说你。”
凌伟点点头,眼神坚定,“我知道,我还想接我老娘来看病呢。”
凌潇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啊,孺子可教。”
苏茜给周婧揉了揉手腕,“还酸吗?”
周婧哼了一声,“无事献殷勤,到底想干嘛?”
“能教我拆炸弹不?”
周婧瞥了一眼阎慎,微微点了点头,“行啊,不过炸弹这门学问可是很高深的,而且一个出错就容易出大麻烦,实战才能出真知,光说不练假把式,我看,你还是算了。”
“哎,怎么就算了呢,万一以后再遇上这种事情,我也可以自救不是?”苏茜朝着她眨了眨眼,努力装作一脸可爱的样子。
周婧戳了戳她黑漆漆的脸,“快去洗洗吧,刚才青年楼上是不是起火灾了,草地上那个尸体是谁的?”
一个女声突然尖叫了起来,众人一看,Michelle恐慌地朝着四周不停地推搡着生命东西,双眼里已经看不到真实的色彩,整个人十分怪异。
“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凌飞那家伙……”
周婧话音未落,就被苏茜拦住了嘴,闻到那手上的焦味,皱了皱眉,“臭死了,快点去洗洗。”
苏茜看了一眼Michelle,还是走过去好生安慰,“Michelle,跟我们去宿舍洗一洗吧,换一身衣服,也许就会暖和一些,也会舒服好多的。”
Michelle看了一眼身上的这条红裙子,立马点了点头,“好。”
回宿舍的路上,苏茜问起了小丁咛,周婧说,小丁咛被老夫人接回去了。
“哎,外婆她亲自来接的?”
“是啊,她说我们两在学校只顾着玩,都不会想想孩子,还怪我把孩子一个人扔下了,唉,我这哪是玩啊,我可是一直忙呢。”
两人暗叹摇头,果然外婆(老夫人)还是更喜欢小孩子吧。
宿舍内开了暖气,Michelle洗了澡,换了衣服,整个人放松地瘫软在了床上,只可惜她一直睡不熟,眉头紧蹙,偶尔还会呓语。
苏茜听到她嘴里蹦出来的凌飞二字,吹头发的手微微一顿。
两人给了她一个安静安全的空间,出了卧室,到了客厅。
苏茜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和周婧一一讲明,周婧听完,心情颇有些沉重。
“你怎么想的?”
苏茜沉下脸,“我就觉得凌飞罪有应得,Michelle没有错。”
周婧敲了敲桌面,“你忘记了,他们两个人曾经是恋人,就算巴不得对方去死,可真到那种时刻,换做你,你会觉得舒服吗?”
苏茜恍然大悟,这不是对错的问题,而是那个人已经在生命里留下了痕迹,而且消失的是那么惨烈,无论是谁,心底都会觉得不舒服的,更何况还是枕边人。
“那,Michelle这样该怎么办?要不让凌潇凡给她放假吧,离开这个地方,也许就会好很多,毕竟她也是帮了我们,才会受到这种伤害的。”
周婧叹了口气,“但愿时间能治愈一切,我发觉啊,最近我周围的女孩子老遇人不淑。”
苏茜咳了咳,脸色有些窘迫,“你不是说我吧。”
周婧抿唇一笑,“当然不是说你,你家那个对你还是真心的,只是他背负了太多责任,却选择伤害了你。”
苏茜审视地看着她,“你这一副什么都了如指掌的模样,真的令人很不爽,快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周婧摊了摊手,送了她两个字,“没门。”
“友尽!”苏茜瞪着她,“今晚那间我霸占了,为了惩罚你隐瞒我,罚你睡客厅!”
苏茜高昂着头,进了卧室,就听到后面那个人吐出一句话,“不是友尽吗?还在我这睡呢?”
她转头哼了一声,“就在你这睡,睡完就绝交!”
周婧噗嗤笑出声来,见她还把被子枕头都拿了出来,如此贴心的模样可不像要友尽的架势。
不过她也明白钱佳佳就是在闹别扭呢,对于隐瞒这事,做出伤害的,何止是阎慎呢。
草地上,夜深露重,凌潇凡哆嗦了一下脚,抽起一根烟,撩起了白布,见到那被烧焦的狰狞面庞,心底有些发憷,连忙将人盖得严严实实的。
“哎,我看得给学校做一场法事。”
阎慎瞥了他一眼,“你高兴就好。”
虽然迷信这种东西要不得,但是有些东西冥冥之中好像是注定,也没办法用科学解释,至少徒个安宁和放心吧。
“他的人都还被关押着,但人数太多,保安队那肯定关不了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天亮之前我就得找人把他们带走,还有这具晦气的尸体,我可不想让媒体知道今天发生的这些事。”
“嗯,你找凌潇肃的人吧,那些人比较可靠,关于凌飞的事情,得暂时隐瞒,让那个范爷多不安两天,正好可以帮我个忙。”
只要顺着范爷,就能找到范副官的下落,也可以切实得到范副官作案的证据,甚至还能让赵甜儿出来蹦跶一把,现现原形。
凌潇凡见他笑的一脸奸诈,啧了一声,“果然啊,谁都斗不过你,我真为苏家小姐捏把汗呢。”
“我和她的事,不用你们管。”
凌潇凡撇了撇嘴,“我也不想管,只是再有一个星期就要过年了,我爸他能被治好吗?”
阎慎微微摇头,“你爸久病缠生,病源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只能尽量延缓他体内器官的衰竭,这世上可以治身体残缺,可以让人变得貌美如花,甚至可以让人精力旺盛,免疫力提高,却唯独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良药,这是一个生死循环的定律,陈若凡不会去打破,也不想打破。”
想要利用邪恶实验得到这种良药的,就藏在沉鱼地下交易所里,那里打破了一切常规,是最可怕也最没有人性的地方。
凌潇凡叹了口气,“也罢,只要能让他享受一点天伦之乐的时光也不错。”
“你这是准备定下了?”
凌潇凡点点头,“我们三兄弟,只有我先扛起来,给他们做榜样,他们才会安分地好好生活。”
阎慎嗯了一声,掏出突然响起的手机,却是一条陌生短信。
猜猜我今晚在哪里做客,答对了有奖哦!
这略带挑逗性的话语,令他面色一沉,回了一句:你是谁?
看来前次给你打电话,你没记我的电话号码啊,也行,等你明天带着那位‘苏小姐’回来,就会知道了。
苏小姐三字着重打了引号,阎慎一下就明了,这条短信是安可发来的。
他咬了咬牙,却是突然对安可的存在有些拿不定注意,因为这个女人抓到了他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