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军、王凯、杨海鸥和班上另外七八个同学歪着脑袋在游小花的课桌前整齐的站成一排,每个人都大张着嘴,表情就像是看见一头活生生的霸王龙一般不可思议。
不仅如此,今天的高一一班就像是具有某种神奇的魔法,任何从门前经过的人只要往里面看上一眼,瞬间就会被定住迈不开腿,表情变得同李建军等人一模一样。
“这墨镜不错,好像史泰龙就戴过一款差不多的,这是什么牌子?”游小花的表情像极了迈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这个吗,这是rayban,美国的一个时尚品牌。”陈晓曦笑容可掬的回答道。
“什么碰?”游小花眉头微皱。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晓曦就像日本的家庭主妇伺候丈夫一样温恭贤良,一边给游小花按摩肩膀一边继续说道:“翻译过来就是雷朋,你喜欢我让朋友帮你带一副。”
游小花举起杂志左右看了看,“带一副,贵不贵多少钱?”
“不贵不贵,加上关税也就三千块左右。”
“三——千?”游小花眼珠子差点蹦到地上。
“怎么啦,我说错话了吗?”陈晓曦惶恐不安的问道。
“美帝就是这么这么剥削社会主义劳苦大众的吗?”
“这款眼镜其实——其实不在国内销售”陈晓曦小心翼翼的说道。
“太不像话了,帝国主义的本质就是剥削,剥削谁都是剥削!”游小花余怒未消的翻开了下一页,立刻又被吸引住了眼球,举着杂志问身后的陈晓曦。
“这个,这个好,这个又是什么牌子的?”
“这个是——路易威登,专门做皮具的一个牌子。”陈晓曦这次直接说出了中文品牌。
“专门做皮具的,怪不得这么洋气,专业!你说买这样一个皮包至少也要千儿八百的吧?”
“一千块买上边的一个铜扣都买不到,不算关税这款包折合人民币两万多呢。”陈晓曦硬着头皮据实相告。
“这个万恶的美帝简直吃人不吐骨头!”游小花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
“这这是法国的牌子”
“蛇鼠一家,都是资本主义的顽固分子。还有你,你整天带着这些资本主义花花绿绿的东西是何居心?是给帝国主义纸醉金迷的生活摇旗呐喊歌功颂德还是想腐蚀祖国的花骨朵?”游小花突然把矛头指向了陈晓曦。
“我说,你这帽子也扣得太大了吧,大不了我以后上学不带了总行了吧?”陈晓曦不无委屈的说道。
“你敢?”游小花怒目圆睁的瞪了陈晓曦一眼,接着又涎着脸笑道:“对付糖衣炮弹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历经炮火的洗礼,你家还有多少炮弹,全都拿来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嗯,你喜欢就行。马上要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这些杂志都留给你,明天我再给你带新的来。”
望着陈晓曦欢快离去的身影,王凯问李建军和杨海鸥:“你们对此有啥子感想?”
“我不敢想!”李建军答得很爽快。
杨海鸥嘴唇抖了半天,“我想喊他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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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小花一时冲动对陈晓曦读心,被她穷追不舍的缠问不知该如何收场,于是对她百般的刁难以为她会勃然大怒,自己趁机脱身。谁知这个陈晓曦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他各种欺凌也不急不火,游小花暗暗叫苦,遇到真正难缠的高人了。
“大哥!”陈晓曦用敬语称呼游小花,“我给你带了最新的一期《elle》和《vogue》,另外还给你带了一件礼物,保证你喜欢。”
游小花把手抄在胸前,看着她没有说话。
“拿着,”陈晓曦从包里拿出一条用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递过来,见游小花没反应捅了捅他,“拿着呀,死不了人!”
游小花干笑着接到手里竖到眼皮下一瞅,一行红底白字的英文字母印入眼帘。无需逐个字母去核对,仅凭这熟悉的色彩和首字母的“m”,游小花喉头一缩吞了口口水,问道:“万宝路?”
陈晓曦神秘的点点头,“我朋友从美国一共带了两条回来,我给抢了一条过来。红万,软盒短支的,听说这样的规格是最紧俏的,是吗?”
游小花苦笑着点点头,鼻子凑近香烟狠命的嗅了嗅。“真香,真好闻不过算啦,这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陈晓曦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似乎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局面。“你,不要——为什么呢?”
“你分明就是在贿赂我嘛”
“是啊!”陈晓曦脆生生的回答道。
“啊?”游小花怎么可能想到她竟回答得如此干净利落,脸上表情和陈晓曦刚才一模一样。
“但也没必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国内求人办事不都得意思意思表示表示,所以我贿,不,表示表示有什么不对?”陈晓曦一脸的真诚。
游小花抠抠脑门,“其实我发觉你也不是太难相处,可为什么在学校你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陈晓曦摊开双臂耸耸肩,也很无奈的说道:“一开始是因为我听不懂重庆本地的方言,更听不懂你们重庆人说的普通话。加上我跟父母刚到重庆,我在这里谁也不认识能跟谁聊?而且我和周围的人感兴趣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聊也聊不到一块去。后来班上同学渐渐发现可能我的条件比他们要好一点,反而更加排斥我啦。他们排斥我我还不想理他们呢,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唉!”
游小花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甚至有些替她感到不平。原来并非人家陈晓曦有多傲慢,而是咱们在嫉贤妒能加仇富,于是有心安慰她几句。
“原来是这样啊,这也太不厚道了,回头我说说他们去。”
“别介,我谢谢您呐!”陈晓曦连连摆手说道:“我妈说啦,遭人嫉恨是天才的专利,我也挺喜欢他们不搭理我的,您可别剥夺我这一福利。”
“我还以为你真的楚楚可怜,就凭你这自命不凡的口气”
“我可没有自命不凡,”陈晓曦纠正道:“我本就不同凡响。”
“噗——”
“你先别笑,听我说完。”陈晓曦的表情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我从不以貌取人,也尊重身边的所有人,你什么时候见我恃强凌弱了?我只是平时不爱和他们说话而已,因为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游小花想想她说得真一点没错,她只是喜欢独来独往而已,仅此而已。
“我陈晓曦只佩服两种人:一是知我所不知,能我所不能,用智慧来折服我;二是为天下人之不敢为,用人格来折服我。否则凭什么呀,一帮土鳖加傻逼既无心胸又无气量做人猥琐做事苟且,让我去讨好这种人,我吃错药啦?”
陈晓曦话糙理不糙,说得游小花无言以对,只得使出他最擅长的厚脸皮招数,涎着脸笑问:“你说我是智慧折服了你还是人格折服了你?又或者你根本就是贪图我的美色?”
“呸!”陈晓曦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你顶多算个五官端正,和帅没一毛钱关系。而且我陈晓曦对帅哥无感,我认为相貌对于男人而言是最无足轻重的东西。如果有可能,我宁愿嫁给一个拥有爱因斯坦智慧的武大郎。”
游小花对她双手都竖起了大拇指,他发现陈晓曦不仅长得美艳无双,品格也同样高山仰止。在这种人面前游小花也不敢太过轻率,收起贱笑正色道:“失敬失敬,我都有点自惭形秽了。”
陈晓曦立刻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你也非常不错,能让我陈晓曦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你是开天辟地第一人,所以你有足够骄傲的本钱。只是,你什么时候能帮我解开一下我心中的困惑?你开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
游小花叫苦不迭,后悔死了自己的一时冲动。像陈晓曦这样的人,对信息的解读和分析能力强大到令人恐惧,想要蒙混过关无异白日做梦。可若具实相告难保她不会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天天死缠自己,这种女人较起真来足以让人闻之色变。夏青我都没说透先给她露底,让夏青知道了我怎么交代?
拖!眼下唯一的战术就是拖字诀,能拖一天是一天。游小花拿定主意后对着陈晓曦咧咧嘴,还她以邪邪的笑说道:“这个条件嘛——我要回家再好好想想。”
游小花说话时陈晓曦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眼睛看,看得游小花心头发慌。若非自己松果体被神奇激活能探知一些异象,像这等绝顶聪明的女人如何应付得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陈晓曦把椅子拉近了点,游小花暗暗祈祷千万别像上次一样脸贴脸的看对方。“你害怕我得寸进尺,得其一望其二,进而又望其三、四、五、六、七”
见游小花瞳孔突然收缩了一下,陈晓曦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带着满意的微笑抄手靠在椅背上,故意拉开了一些距离不想让游小花过于紧张。
“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游小花承认她是迄今为止自己遇到过的最可怕的对手,不,不能做她的对手,这种人只能做朋友。“谁做你的敌人会死得很难看。”
“不如我们来个君子协定。”陈晓曦跟游小花一样的抖着腿。
“君子协定?”游小花眼神一亮。
“对,简单明了。我不再对你刨根问底,也会对此守口如**,但你得答应帮我几个忙。”
“什么忙?”对于陈晓曦的要求,游小花总是觉得紧张。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说。”
“没想好我怎么觉得有点像赵敏和张无忌?”
“是啊,”陈晓曦像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一样,兴奋的说道:“是挺像的哈,干脆我们就效仿古人”
“他们是古人吗?根本就是杜撰的好不好”
“无所谓啦,你别老煞风景。”陈晓曦挥挥手,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我肯定不会让你干违法乱纪的事,更不会像赵敏一样干涉你的个人感情,你爱谁谁。”
“我也得帮你干三件事,还没有期限?”
“三百件也行的啊。”
“别别祖宗,”游小花忙合十作揖,“我答应你,三件,就三件!没有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