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组织部对聂焱的谈话如期进行,聂焱望着走廊尽头的会客厅大门心想:只要从那扇门进去再出来,前后不会超过半个小时,自己就可以从“聂处长”变成“聂副主任”了。聂焱难掩内心的激动和狂喜,见四下无人悄悄在走廊上来了两个天鹅湖的连跳。
会客厅内参加谈话的三位同志正襟危坐,只等聂焱到场。类似谈话其实是有固定流程的,一是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宣布党委会的决议;二是对其提出希望和要求;三是聂焱向组织表决心。聂焱是重庆直辖伊始任免的第一批厅局级官员,所以现场氛围要求比往日更加肃穆庄严。
会客厅的门外有一面落地的正装镜,是提供给工作人员整理仪容仪表之用。聂焱对着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仪表,自我感觉还不错。酝酿片刻情绪后又深吸了一口气,聂焱绽放出如沐春风的笑容推门而入。
“聂焱同志来了,快请坐。”居中的是一位身着青灰色夹克五十多岁的国字脸,他一起身迎客两侧的西装男也都一同站了起来。
“沈书记,您好您好!”聂焱认识此人,市委组织部机关干部局的党高官沈学谦。
简单的寒暄入座后,沈学谦开门见山的说道:“聂焱同志,这次找你来主要是向你传达一项市委常委会的决议。经市教委党委提名,我机关干部局对你进行审核考察并提交市常委会表决,现常委会通过了对你的任免决定,任命你为重庆市教育委员会副主任,具体的分工还要和党委的其他同志研究后决定。同时免去你师范教育处处长一职,交接的工作要抓紧落实,你也算是临危受命,肩上的担子可重了不少哟!”
聂焱双手合十做作揖状,表情像刚割了的太监一样谦卑:“非常感谢非常感谢,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
“恭喜恭喜,我们代表机关干部局的其他同志向你表示祝贺!”
“谢谢谢谢”
“同时我也想和你交换交换意见,”沈学谦拧开自己随身带的专用茶杯吹开茶面,“听说你摸索出了一套成系统的教学新方案效果惊人哪,还听说你现在都开始筹备20的升级版本了,有这回事吗?”
“嗨,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聂焱口是心非的绕了一个大圈,“我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经常喜欢下到基层和一线去直接和学生面对面交流,急他们所急想他们所想,时间久了累积多了也就偶有所得偶有所得至于效果嘛不敢说惊人充其量也就是吓人一跳而已,呵呵!”
沈学谦的确被聂焱吓了一跳,心想这家伙是他父亲亲生的吗城府不及他爹万分之一。其实沈学谦自己也透着一丝心虚,所谓对干部的考察基本都是走个程序而已,天晓得会碰到这样一个活宝!
现在这些干部子弟都是吃屎长大的吗?沈学谦在心里骂了一句,可场面话总得说几句吧。于是欠了欠身,把住沙发扶手笑道:“是嘛,那振兴教育事业的恢弘夙愿指日可待啰!哈哈哈”
正常人用屁股去听用十二指肠去想都能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可聂焱此刻不是正常人。游小花干扰了他所接收到的信息,他看到的和听到的完全是另一回事,所以他开始了灾难性的回答。
“沈书记果然慧眼识英雄啊!呵呵”沈学谦笑聂焱也跟着笑,只是这话让沈学谦笑不出来了。
什么情况?
两侧的西装男一头雾水想笑又不敢笑,这可真是百年不遇的奇观啊!
他的主食肯定是屎!
沈学谦给出了自己刚才疑问的答案,并打了个满分。可这谈话要怎样才能继续下去?组织部的官员首次有了一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这个——这个——”沈学谦当了一辈子官,开过无数的会发过无数的言,从来没有词穷的时候。现在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少跟我这个那个的,”聂焱依旧笑对沈学谦,“你以为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我还说我以为你以为的就不一定是你以为我以为的那样!你以为呢?”
沈学谦揉揉眼睛又掏了掏耳朵,张大嘴巴望着淡定的聂焱。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聂焱一指沈学谦张开的大嘴,厉声呵斥:“把裤子穿上!”
哐当——
其中一个西装男的茶杯掉地上摔得粉碎,见聂焱循声望过来忙把张大的嘴紧紧闭上,连大气都不敢出,现场静得能听见一公里外老鼠放屁的声音。
沈学谦毕竟见过大世面,此刻反而变得异常冷静不急不躁,干脆抄起双手往沙发背一靠,静静的欣赏起聂焱的表演来,看他到底意欲何为?
“不说,是吧?”聂焱邪恶的冷笑让人不禁想起了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我实话告诉你们,不把这次任免的干部名单交出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咦——
这句话立刻引起了沈学谦的浓厚兴趣,反问了一句:“你要这个名单干嘛,是你想要,还是帮谁在要?”
“***,他也来啦?”聂焱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然后开始愤怒。“他妈的,放着国家元首不当千里迢迢来跟老子争一个妇联主任的空缺,他有病啊!”
“通知警卫室的同志先把他控制住,”沈学谦一秒钟都不想再看下去了,对身边的一个西装男吩咐道,“送他去精神病医院做个彻底的全面检查,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我和老周去市委汇报一下今天的意外状况,纪委那边也要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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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畜(聂处)完啦,”游小花得意之极的笑道,“他死定啦!”
夏青有些困惑,问他:“你以前认识他?”
“不认识啊,怎么啦?”
“那天你不是把他的什么《十八规》夸到天上去了”
“嗨,那个呀。”游小花把手里的烟头弹了出去,一百多米外老槐树上的知了应声而落。“是人都知道我是在给他下套,人一旦贪心智商就为零了。”
“平白无故给他下套干嘛?”夏青不懂,把纸巾团成小球学着游小花的模样练弹指神通,跟前地面上七八个散落的纸团。
“怎么可能是平白无故?”游小花故意欲言又止,看着夏青傻笑。
“他怎么招你啦?”夏青渐入佳境,这次弹出一米多远。
“他惹毛我了,”游小花从夏青手中夺过一团纸球信手一弹,一道白光划过,纸球嵌入了二十米外的电线杆里。“大祸临头还不知道”
夏青用一招“天女散花”结束了今天的修炼,拍拍手故意凑近仰望着他,“告诉我他闯什么大祸了?”
“他色迷迷的看你,还想摸你的手。”
“你不也色迷迷的看我?”
“我那叫色?深情款款好不好”
“深情款款的流鼻血?”
“吃火锅上火!没想到你这么自恋流个鼻血就是对你想入非非,那非你不娶岂不是要七窍流血”
“你还流口水了!”
“都跟你说了吃火锅嘛,流点口水很正常嘛”
“哦——”夏青很认真的掰着手指头细数,“如果我在火锅店碰到一个色迷迷,不,深情款款的流着鼻血和口水看我的家伙的话不必紧张,因为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好吧,你赢了。”游小花心想一物总有一物降,估计天王老子也不例外吧。
“真的就因为他不怀好意的多看了我两眼,你就”夏青不再玩笑,正经的问道。
游小花点点头却躲开了她的视线,“我也想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他是个混账官员、得罪岳校长等等。可像他这样的混账官员多了去了,也没几个落了个罪有应得大快人心的结果。真实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就是受不了他用那种眼神看你——我觉得那是对你的亵渎!”
“吃醋就吃醋嘛,非要找理由。”夏青心头暖流四溢,“我又管不了人家看不看我,再说,再说”
游小花一把拉她进到怀中,脑袋搁人家香肩压着,“再说什么,怎么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来?”
夏青挣扎几下发现根本就动弹不了,也就懒得再费劲,本就没真打算挣扎懒懒的依偎在他怀里。
“我又不会谁多看几眼就能看跑了,别瞎吃醋。”
“我也不想,可就是控制不了。”游小花非常着迷夏青发际的兰香味道,把头埋得更深了些。“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也接受不了你被谁伤害——就像秦朗的事——我控制不住那种力量。”
夏青抬双手托着游小花的下巴,四目莹莹相对。“你知道我只是担心你而已,你根本就不必为我操心,我跑不了的。”
“让我尝尝。”游小花突然漫无边际的来了一句。
“尝什么?”夏青一脸懵懂。
“让我尝尝——”游小花开始撒娇耍赖。
“可是你要尝什”
游小花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她的点绛红唇,展开双臂把夏青整个拥入怀里,细细的呵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