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飘飘扬扬的雪花，也由大及小，到了夜里直接就停了下来。
今晚是除夕夜，虽然行军在塞外，但依旧阻止不了年节的气氛。
篝火前已经坐满了士卒，三军将士笑颜逐开。在他们面前，每一小队前面都驾着一头羊，在烈火的烘烤下，滋滋作响，撒上调料的烤全羊，香味扑鼻。
三军主帅秦墨新亲自掏了腰包，给每个小队发了一头羊，全部小队加起来也算是大手笔。
灶营哪儿，伙头军已做好了几大锅肉汤，米饭、面饼还有炒菜。
成思楠依旧还是不太习惯，与一群人围拢在一起，加上下午喝了小酒吹了冷风之后，肚腹隐隐作痛，只想一人安静安静。
恰逢，岗哨正值换班，她干脆去了瞭望台站岗。
站在瞭望台上，一眼便能看见吃着羊肉，大快朵颐的士卒。成思楠四下查看，不敢大意，就怕这种特殊时期，敌军来袭。
因为是除夕夜，北朝同有守岁的习俗，大部分士卒精神抖擞选择守岁，盼望来年更好。
直到午夜时分的时候，换岗的人终是来了。
成思楠冷得直哆嗦，手脚几乎被冻僵，然却在下瞭望台时，看到了两个脑袋。
“司南快过来，特地给你留的。”
韩安与袁飞大笑着，把用牛皮纸裹紧的半只羊腿递过给她，上头还有热度，暖呼呼的。
成思楠微微诧异，没想到韩安他们还给她留了吃食，要知道一个小队可是有近一百人，一头羊还不够分的。
这半只羊腿独给她一人，绝对是算多的！
她接过羊腿，却是没吃，看两人眼馋的模样，不禁问：“你们吃了吗？”
她刚说完，后头就冒出一个身影。
张有福拎着一壶烧酒，憨笑走了过来：“怪不得他俩老跟我和天武抢食，原来是想着留给你。”
见事情被拆穿，韩安不好意思，年轻的脸庞尴尬的一脚轻磕了过去：“胖福就你嘴多，可是把天武送回去了？”
“送回去了，喝高了一躺床上，就睡下了。”
闻声，袁飞却是叮嘱道：“待会我们可别喝这么死，就怕半夜敌袭。”
“你个乌鸦嘴！”张有福笑骂一手拍在袁飞身上。
三人哈哈一笑，韩安见成思楠光拿着羊腿，去不吃，连道：“司南快吃啊，冷了可不好。”
成思楠抿唇，这冰天雪地里的寒冷，似乎也被吹散了不少。
她最终没有矫情，大手把羊腿一撕，每人一份。
张有福把自己那份递了过去：“前头都吃过了，趁没冷，你们几个快吃！”
言毕，又拿出一个瓷碗，一人一碗烧酒倒了下去。
成思楠没有客气，守了一夜着实是饿了，恰逢她肚子咕噜一响。韩安见状嘿嘿直笑，转瞬一口咬在肉上。
成思楠把羊肉咽下，一把接过烧酒，一口饮下，灼热的酒劲让身上立马暖和了不少。
“等战败羌芜那一日，你们来我家，给你们杀一整头猪！”张有福想起自己的老本行，不禁感慨。
韩安却是无比的认真：“我一定会衣锦还乡，不当个队将，绝不归家！”
“怎么也得当个部将！”袁飞哈哈一笑，转瞬又有些悲戚：“就得看有没有那个命，司南你呢？”
“我？”
成思楠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又是一口酒饮下。
大概是喝的太急，加上下午的酒劲，这会儿的她胃部极是难受，眩晕的脑袋让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影。
她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对着袁飞道：“我去趟小解。”说毕，踉跄的离开了。
殊不知，她对着说话的方向，根本空无一人。
袁飞见成司南离开，眼中诧异：“司南这是喝醉了？怎么对着虚空讲话？”
“要不去看看，可别在外头睡着，冻僵了。”韩安不禁道。
袁飞几人点了点头，皆是跟了上去。
这边的成思楠一边走，一边脚步歪歪扭扭。
猛然，身子撞在一个硬物上。
她微眯着眼，缓缓抬起头打量眼前的“东西”，直到看清那一双幽深的墨眸，冷不丁打了个激灵。
“主帅！”她急忙敬了个礼。
秦墨新没有理会她怪异的行礼方式，那扑鼻而来的酒味，让他眉头一皱。
“成司南，你这是喝了多少？”
“不多。”平时刻意压低的声线，这会儿变得有些柔和，微醺的小脸一片通红，带着丝丝鼻音，让人听得有些酥麻。
“去哪？”秦墨新审视一眼，淡淡道。
成思楠忍住胃部的不适，打了个酒嗝，“厕所。”
“茅厕？可别掉下去了！”
秦墨新刚说完，跟前的人就大呼一声：“明白，齐步走！”言毕，已经小步跑开。
秦墨新摇了摇头，还没走远，猛地就听见身后响起一个“噗通”声响。
只见，成司南已经横七竖八躺在地上。
秦墨新拧眉，无奈只能走过去，他刚把醉的不醒人事的人扶起，就听见几个小兵在喊成司南。
韩安几个见成司南正在主帅身旁，急忙跑了过去。
几人恭敬行了个礼：“主帅。”
“嗯，把人扶回去，醒醒酒。”秦墨新点了点头，然他刚想把人脱手，成思楠就“呕……呕……”发出一阵怪音。
于是，秦墨新在毫无防备之下，被吐了个满怀。
当时秦墨新那个脸色，可是把韩安几个吓坏了，生怕会把成司南拖去斩首。
秦墨新看着手背上的污秽物，满身煞气，两手都在颤抖，气得直接把成思楠甩了过去。
三人慌忙接过成思楠，却是被巨力无比的成思楠，直接一手过肩摔给甩在了地上。
“何妨小怪，敢拦你爷爷的去路！”她嘴上还念念有词。
韩安被摔的骨头都要散架，袁飞咽了一口唾沫，正欲上前。
忽地，成思楠眼眸一亮，高喝一声：“全服第一高手在此，谁敢猖狂！”
这晶亮的眼眸，配上血红的胎记，在夜色之中，还真把人吓着了。
无奈，几人根本控制不住成思楠，求助似的看着秦墨新。
秦墨新黑着一张脸，单手把人扛了起来，顺带把身上被吐的脏衣服，用成思楠的衣摆擦了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