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站，聚集着等候的人群，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雨声淅淅沥沥，站内异常潮湿。
万晨靠在地铁站的等候区的一面墙壁边，用一条腿支撑着身体，手里拿着一份小高考的复习资料，嘴里念念有词，眼神却在整个地铁站内扫视。
作为2017年建成的本市少有的一座地铁站，人流量巨大，陌生人混入这里搞破坏只需蒙头不露面背个鼓囊的双肩包，就能干些连大学生都觉得危言耸听的袭击来报复社会。
这是万晨最害怕的，也是他带贾羽龙来的一个原因。
贾羽龙穿过人群的缝隙，一路小跑到了万晨面前。
“没有什么…”他的神情有些沮丧，手里多了个U盘。“我直接将这几天的监控拷贝了过来，回头再分析分析？”
“也好…”万晨也合上了书本。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怀有什么样的心情。从兜里掏出两个苹果，递给羽龙一个，自己一口咬下另一个。
“去下一站看看。”他说。
他的眼光扫视过周围，像是大厨从鸡汤里尝出了味精，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感觉到这些天他监视着这里，却有人在监视着他，但碍于自己的身高，只有173cm的他无法观察到更远的方向。
“哎班长，你说，来这儿的都长什么样？”贾羽龙也吃着苹果，将卡利亚里的首领顺口一改，问道。
“谁知道？和咱们差不多。”
万晨嘴里含糊不清，不知道是由于苹果搅乱了自己的声调，还是自己压根儿就不想发表评论。
是人？还是鬼？他曾经在沙漠里遇见U，那种恐惧是入骨三分的。也许是人，但是魔魂却将他改造成了鬼。
然而自己也成为了一个这样的鬼。
地铁的灯光从黑暗中迸发，增亮，有歌星影星下馆子吃饭般，能够吸引很多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当然，这些人不是粉丝，是急着赶路的乘客。
所有人都在往地铁即将进入的站口涌，幻想地铁能够稳稳地将入口滑动门刚好驶在自己的面前，以能够以一个幸运儿的姿态，第一个踏入那里，并找到一个座位。
“羽龙，票带了吗？”万晨头也不回地问道，看着地铁开始减速。
但是他没有听到贾羽龙的回答——人群夹杂着某些不和谐的声调，尤其是在周围，他想转身看一眼身后发生了什么，却只看到一双手，猛地从几个人的缝隙中伸出，按住了自己即将转过的肩膀，狠狠地一推。
太有力了，太重了，万晨瞬间失去了重心，在人群的尖叫声中，在贾羽龙目瞪口呆之中，摔落站台。
这一秒，他大脑一片空白，时间仿佛停滞。他能够用余光看到手中的苹果飞出的缓慢瞬间，但让他真正所怒视的，是那个蒙住脸的蒙面人。
而下一秒，正在减速的地铁也狠狠的轧过，甚至连万晨刚刚接触到钢轨的一刹那，地铁就将他整个人卷入其中。
“万班！！”贾羽龙疯狂地想冲下高高的站台，地铁黑色的庞大身躯匆忙让他本能地停下。
“抓住那个人！”
“那是谁？快！抓住他！”
“他往哪里跑了？在那里！”
人群开始哄乱，但这无疑给推下万晨的人留下了逃跑的良机，贾羽龙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选择朝着蒙面人离开的路线奋力追逐。
“你给我停下！”
贾羽龙大声朝着另一边大声吼着，即使这是世界上最没用的话。但是那个人，没有在真正意义上的跑，像是闲庭信步，完成了一个任务般，悠然自得。
有个警察模样的男子想要阻止蒙面的推手，但当他挡在对方的面前，顷刻就被狠狠地撂倒。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五个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敢阻挡他离去的脚步。只是目送，除了贾羽龙。
他拨开人群，穿过缝隙，一把抓在那个人的肩膀上。
“你……”
他想掰过蒙面者的身体，想摘下他可笑的口罩，想一拳打在对方的鼻子上，狠狠地在打上十几拳，把他也推向地铁轨道。
“滚！”他听见对方轻蔑地对他说。
下一刻，对方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贾羽龙才发现原来对方是这么魁梧，手指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力量，只要再稍稍用一丝的力气，就能够把手腕掰折。
就像小孩儿掰树枝一样轻松。
蒙面者手风突变，一拳狠狠揣向贾羽龙的腹部。
那可是像《功夫》里火云邪神向阿星露出的那样沙包似的拳头，也向他一样打得阿星痛苦不堪。
“你……”
贾羽龙已经说不出来话，蒙面者的一拳锁定在了他的横膈肌，巨大的疼痛让他已经意识开始模糊，身体被灌了铅似的下沉。他仍然想反击，但自己对于对方这么虎背熊腰的人相比，太不堪一击。
他倒在了地上，捂着自己的腹部，视线开始有阴影蚕食。对方，是什么人？他想过是不是入侵者首领般的人物，但他丝毫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魔魂能力。
想到这，贾羽龙头一侧倾，天花乱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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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空的话，咱们得去一趟机场。”
汪东阳打开了自己的那台笔记本，于冠捷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知道这是记忆重复导致的幻听，因为于冠捷已经离开近二十分钟。
眼前，他也打开了FBI发来的云层图片，降水去仍然大的惊人。
“真是不要命了。真是不要命了。”他连续将这句话默默说了两遍，但无计可施，毕竟，学霸一向说到做到。
刘鹏飞开始有了鼾声，说明问题不大，毕竟只是催眠，不是什么彻底摧毁脑神经的什么东西，好像还能用来缓解失眠。
算了，不叫他了！他取出一张便条，写上几个字后，便贴在了对方的枕边。
汪东阳还是不太放心，最后叫王然留意一下后才离开了宾馆。
他想去找小伍。
“喂？”汪东阳接起耳机。
“你在哪了？快去市二院！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于冠捷在另一端咆哮，仿佛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二十分钟前的狂躁。
“市二院？”
就是那座始终显眼的甲级医院。
于冠捷切断了通讯，他自己也在火急火燎地往市中心的那座医院赶。
“喂？喂？”
汪东阳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太妙，他远远的望见那栋十层建筑，心里发麻。
他开始跑过宾馆的出口，在人行横道上飞速前进。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汪东阳联想起了罗布泊的那座地下基地，自己的溃败，正是源自于一无所知的落魄，被对手的真面目打得面目全非。刘鹏飞已经遭到了袭击，这暗示了什么谁都清楚，但这次…
汪东阳逐渐停下了脚步，此时他的前方几米，便是一座银行。
绿色的建筑，汪东阳本来要绕过它，但是，他逐渐向它靠近。
“请本节目的特约评论员王老师谈一下对这个事件的看法！”
在玻璃窗内，竖着一台大型液晶电视，播放永远都不会中断的新闻节目。
“这肯定是一个高智商的犯罪！如果我是罪犯，而且我要掩人耳目地作案，这种手段绝对是首选！”
这位王老师很激动，要不是圆桌阻挡了他略微肥硕的身躯，他都想对着刚才事件发生的主角狠狠亲上一口。
但汪东阳紧张地看着王先生背后的那块背景，看到些熟悉的身影。
“而且你看，犯罪嫌疑人是有备而来，心理素质极高，轻而易举的拜托了保安的追捕，肯定是一个难缠的角色。”
主持人频频点头。
“根据目前警方所了解到的消息，被推下地铁的高中生下落不明，嫌疑人的动机也不确定，在嫌疑人逃离的过程中又有6人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已经送进医院接受治疗…”
“目前这件事情引起了国家的重视，并有更高级别的警务组接手了此事件的调查，目前距离事件已经过去2个小时，最新的调查进展…”
天气冷瑟，汪东阳的额头上被发麻的皮肤刺激，留下细密的水纹。即使，他看到受害者名叫“李明”，伤者叫“张伟”，但他死也不信，新闻重放的监控里，他目睹万晨被推下了地铁。
他不敢再看了，不再听评论员的滔滔大论。
五分钟之后，他冲进了医院的大厅，但当他面对着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喧闹，一时没有了方向。
“东阳？”
一只没有多少力量的时候触碰到了他的肩胛骨，促使他转过身。
陈晓晓的表情少见的僵硬，换了一个人，只有眼睛还睁着大大的，嘴边挤出一丝的苦笑。
远远的，楼梯间，贾羽龙被两人搀扶着，随后的，身着便装的麦克连带着副墨镜，头发打着蜡，泛着些光线，脸部肌肉扭曲地都能挤出水来。
看到了两人站在大厅，几个人向着他们走去。
“走。”于冠捷戴着鸭舌帽，便衣装，活脱脱一个不法分子。
汪东阳和陈晓晓没来及多问，就被带出了医院。后门口，停着那辆有些掉漆的公交车，麦克连用手示意停下，独自去开驾驶室的门。
“怎么回事？那么着急！”
“上车！”
公交的前后门都打开，那两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搀扶着贾羽龙，于冠捷转头，将鸭舌帽向上抬起。“上车再说。”他环顾四周，眼光扫视了一圈，看都没看汪东阳一眼，就跳上车。
汪东阳和陈晓晓呆若木鸡，对视一眼，只得服从命令。
车门嘭一声关上，麦克连没有插上钥匙，手搭在了方向盘上，摘下了墨镜。
“终于能摘下这个了！”他骂了两句街，活动右肩。“两个刚来的，路上碰到什么情况吗？”
“没。”汪东阳听不惯这种毛里带刺的声音，就像细针扎着皮肤一样难受。“只是看见了新闻说……”
“新闻上说的都是假的。”于冠捷打开了随身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