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眉目间清清淡淡的,冷冷地瞟了我一眼,抬腿要进屋,我忽然想起乾隆不许我开门的话,而此时见她要进屋,我忙拦住她:“皇上有旨,任何人不许入内。”
她冷冷地睇了我一眼,忽然笑了,真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美艳不可方物,我顿时自渐形秽起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旁闪开了,那少女迈步进屋,径直走到乾隆的御座前坐下,示意我关上门,颐气指使,好似顺理成章。
那少女极其跋扈地仰靠在龙椅上,随手翻动着奏折,随手扔到一旁,把原本整齐的龙书案,顿时弄得乱七八糟,我小声提醒她:“这是皇上的御座,连太后都不能久坐,奏折乃国之机密,平日连皇后都不许碰!”
少女冷笑着道:“别人翻不得,偏本宫就翻得,就像这把龙椅,别人坐不得,而本宫却坐得。如今本宫尚未侍候皇上左右,你侥幸得蒙皇上恩宠,他年他日本宫若进宫,你终将会被弃若敝履。皇上为本宫修宝月楼,为本宫建回子营,多少荣宠独加诸本宫之身。而你只能在宫中郁郁终老。”
听她说宝月楼、回子营,再看她的妆扮,忽如醍醐灌顶般,想了起来,我脱口叫道:“香妃。”
她傲慢地笑了笑:“香妃之名,岂是你这等浊口能叫的?”
香妃之名多啥!我见她越发傲慢,别说你是香妃,就是皇太后,若不是看在乾隆待我极好的份上,我还未必肯低三下四,我抬腿在龙书案上踹了一脚,原本凌乱的奏折,顿时掉得四处都是,她坐到乾隆的御座上,我偏腿坐到龙书案上,看谁坐得高!
我比她更傲慢道:“别说修宝月楼、建回子营,就是乾隆把大清江山都送给你,也吓唬不住我?此处不养爷,自有养爷处。你少在我面前幺五喝六,姐姐我不吃这套,乾隆弃我如敝履,他若如此薄情,姐姐我还不稀罕他的恩宠呢,他敢弃我……”话越说越没底气,渐渐的声音哽咽起来。
恍惚间,那少女已经不在我面前,我回过头来,不知什么时候乾隆进了屋,满含柔情地揽住那少女,相依相拥,诉不尽的甜言蜜语,对我却置之不理,望着他们倾倾我我,我的心忽然纠结成一团,就像一团紧紧缠绕的乱麻,扯也扯不开,越扯越疼。
乾隆忽然笑道:“此事何难,为彰显你身份尊贵,他年他日别说百万雄兵接你入宫,就是倾全国兵力,朕也毫不犹豫。”一面说一面拥着那少女向外走去,渐渐消失雨雾中,我的眼睛忽然也蒙上了一层雨雾。
心里仿佛一团火在烧,越烧越旺,烤得我五脏六腹都好似要焦了。
我忽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是睡前那顶银绡撒花帐子,头微侧了侧,耳下冰凉,原来枕头被泪水打湿了大片,原来刚才只是一个梦。
我坐起身,见窗外雨帘细密,雨雾中李玉提着食盒、打着伞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