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皇上,你若是要袒护皇后,非想在承延宫找出什么云儿操控瘟疫的证据,那你们就继续找吧。哀家现在也不走,就在这里等着,哀家倒要看看,你们能找到什么样的证据。”陈太后定了定心神,直接就给晏啻落下了这话。
这承延宫中,晏啻早已命人彻底搜过两遍,根本什么也没搜到,即便是再找一遍,也不可能找到什么证据。
叶落云弄了这么多事,已然事早有准备。
可陈太后落下这话,晏啻却不得不依照陈太后的意思去做。
哗啦一声,只听得房中一阵巨响传来,叶落云迅速迈动着步子往里面走了过去。
只见几名婢子站在一旁,神情十分慌乱,而在地板之上,却是一片棕色的瓷器碎片。
陈太后走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情形。眼下地上虽只剩下一堆残骸,可还是能分辨出来,那应该是茶具的碎片。
“母后,这茶具碎了。是臣妾没有将它放好,不怪她们。”叶落云立刻对陈太后说道,同时将这罪责一并揽到自己身上,有心为旁边的这些婢子开罪。
陈太后这次来承延宫的本意就是为了看看叶落云所说的这副神奇的茶具,中间虽遇到这事给耽搁了,但陈太后心里也没将这茬忘了。现在茶没喝到,只欣赏了一地的碎片,陈太后心里不能不添堵。
既是找不到任何证据,陈太后的怒意又是越来越浓,对楚轻凝的记恨愈来愈深。
“皇上,哀家今日只问你一句话,你将不将皇后交给哀家处置?”陈太后一脸阴沉,紧紧的盯着晏啻,将他逼迫得更紧。
晏啻无意与陈太后针锋相对,可这次的事,明显是叶落云算计了楚轻凝,一时间,晏啻心下十分为难。
“看来皇上是要维护皇后了,但这后宫的事,哀家尚能做主,即便皇上非要袒护,哀家也偏要给皇后一个惩戒。”陈太后心意已决,皇上是她的儿子,她不信皇上能忤逆她到什么程度。
“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这么多人聚在这里。”
陈太后声音刚落,只听得承延宫外,一道十分沧桑的声音传来。楚轻凝循声看去,正是吟香和靑竹扶着太皇太后走来。
先前吟香看着这里的情况不对,立刻就赶回了宁坤宫向太皇太后禀报。眼下太皇太后的身体已经稍稍转好,听了吟香说的话,立刻就往这边赶来。
如今来时,便正好听到陈太后说的这句话。
看到太皇太后出现,晏啻顿时松了一口气。
“太皇太后,”楚轻凝往太皇太后这边走了几步,微微福身。
对于太皇太后,叶落云暂且还是不敢在她面前造次,紧随楚轻凝之后,立刻便是施了礼。
陈太后对太皇太后一直都是假意奉承,现在晏啻已经亲政,陈太后对太皇太后就更没了什么顾忌。只是,太皇太后到底是长辈,陈太后还是要有几分恭敬。
“皇上,你来给皇祖母说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皇太后不说什么,此刻只直接与晏啻问道。
“皇祖母,此事还需由宫中的瘟疫说起,”晏啻缓缓开口,将这里的事,一一与太皇太后道来。
太皇太后清明,瘟疫之事,太皇太后心里应能有数。
叶落云着实是没算到太皇太后会突然出现,原本太皇太后病入膏肓,不管外面出了什么事,太皇太后都管不了。但是现在,太皇太后却是这般精神的走出了宁坤宫。
叶落云心里顿时快速的琢磨着,不管如何,这时她都不能引火烧身。
听着晏啻道来这事,太皇太后的目光亦是落在了叶落云身上。
叶落云被太皇太后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当下顿时作下了决定。若暂时不能将楚轻凝拉下皇后之位,那就再等等。
“母后,这事的源头既然是在琳兰身上,或许,还得对琳兰再审问审问。”叶落云靠近陈太后,神色微微一动,小声对陈太后道。
“现在宫里有些奴才的胆子的确是越来越大了,太皇太后,这琳兰,先说瘟疫的事是云儿弄的,后又改口指认皇后。来来去去,倒都是这婢子几句话。枉臣妾在宫里多年了,竟被这名婢子戏弄,此事,臣妾知错。”陈太后见太皇太后有意针对叶落云,为避免叶落云受到牵连,这时也愿意后退一步。
眼下叶落云和陈太后都同时想到了一点,既然无法拉楚轻凝下位,那么就不再揪着此事不放。折个中,这些事情,就让琳兰担着这些责任算了。
“琳兰一个婢子怎么敢弄出这些事,背后定然有人指使。”太皇太后的目光是定在叶落云的身上,叶落云这人心思不正,她倒有心将她除了。
“太皇太后说的这些,臣妾也有想过。可事实证明,琳兰这个婢子的确说了不少谎话。并且,宫婢胆大,以下犯上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前例。或许,这婢子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以为没了叶修仪和皇后,宫里就能有她正经的位置了。太皇太后,此事,就由臣妾做主,琳兰先后诬蔑叶修仪、皇后,罪责重大,臣妾以为,当处以杖毙之刑。”陈太后不急不缓,与太皇太后直接说来这些话。
处死一个奴才而已,陈太后还是能有这个做主的权利。
太皇太后看着陈太后的神色,又扫视了周围一眼,最后对陈太后说的这话,也没有说什么。
“皇后,此事已了,随哀家走罢。”太皇太后看向楚轻凝,只对她说了这话,便是让吟香和青竹扶着她走出了承延宫。
对于这里的事,太皇太后心里十分清明。但是,皇上和皇后带人来承延宫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再僵持下去,也不可能有什么改变。
并且,如此下去,对楚轻凝却是不利。
自太皇太后来后,琳兰便一直处在一阵浑噩之间。到最后陈太后命人将她带下去,对她施以杖毙之刑时,琳兰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到了这个时候,琳兰若要再说什么,亦没有半点用处。等待她的,只有死亡。
在这宫里,琳兰实则并没有做错过什么。唯一错的,就是跟了叶落云这个主子,为她做了那些埋没良知的事。
太皇太后和楚轻凝离去,晏啻随后便带人跟了上来。“皇祖母,宫中瘟疫之事,您有什么看法。”
“据琳兰那个婢子透露的讯息,宫里的瘟疫,只怕真是与叶家有关。”晏啻眉头微微一皱,思索之间,又与太皇太后讨论这点。
“一个婢子的话,有何可信。皇上,你可得自己好好想想。”太皇太后神色微微一动,却只对晏啻回了这话。
太皇太皇这话一出,晏啻也不再说。
直到回了宁坤宫,太皇太后才道,“哀家倒信琳兰那婢子开始说的话是真,叶家日益强盛,野心也在不停的壮大。既然宫中瘟疫既有蹊跷,那叶家就不得不妨。”
“但是皇上,叶家若能一手导致宫中这场瘟疫,那么叶家在宫中安插的人,就绝对不少。今日你带人去承延宫一无所获,必定是有人事先给叶家和叶落云报了信。”太皇太后缓缓开口,与晏啻叮嘱道这点。
听得太皇太后这话,晏啻才顿时明白为何太皇太后之前会那样说。
“孙儿愚钝,之前没考虑到这点,差点误了事。”晏啻立刻道,心下顿时警醒。即便要查叶家,只怕也不能太过张扬,以免给了叶家防范之机。
“不怪你。”太皇太后摇了摇头,正说着,身形却是猛得一晃,幸的旁边有吟香和青竹扶着,否则太皇太后哪里还站得住。
看着太皇太后身体如此,晏啻不忍再与太皇太后讨论此事,忙让人将太皇太后扶去休息,自己先行离去。
从宁坤宫中出来,晏啻心下乍然想通了许多。
以往他防犯太皇太后,亲政后便对太皇太后一党各番打压。然而,他根本就不需要防犯太皇太后。若是太皇太后当真想继续干预朝政,就不会让他亲政。
叶家之所以敢在这时候掀起风浪,正是因为他一力打压太皇太后一党、扶持新人,让朝廷势力出现了空隙。
承延宫内,叶落云指挥着宫人将殿内的东西全部重新整理好,脸色十分阴沉。这次之事,又让楚轻凝逃脱,叶落云心里非常遗憾。
每次对付楚轻凝的时候,总会有太皇太后那个老太婆出来搅局。明明她都已经病入膏肓,离死不远了,怎么突然之间还能如此精神。叶落云恨恨想着,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自晏啻从宁坤宫离开后,太皇太后身体的状态便越来越不好。楚轻凝立刻让人去晔宫去请晏痕,待晏痕来时,太皇太后又陷入了昏迷。
晏啻暗暗排查叶家安插在皇宫的眼线,抽丝拨茧,循着中间的层层线索,最后便追寻到了叶国公府。
这回证据充足,叶国公府在宫中安插眼线,其心可昭。先不说宫中的瘟疫是不是叶国公府所为,单是这事,就能对其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