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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秦崇聿: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1 / 1)

099:秦崇聿: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病房里,三张病床的顺序从左到右依次是,余生,端木离,秦崇聿。

端木离趴在床上,护士正在给他涂抹跌打活血化瘀的药,他疼得哇哇直叫,虽然他的脸上并未挂彩,但身上却青一块紫一块,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这也是秦崇聿比端木离聪明的地方,但是今天,他反倒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端木离就这样裸着上半身趴在床上护士给她敷药,余生就在旁边看着,她那么聪明,怎会猜不到他的心思?

秦崇聿在心里叹了口气,真该将这个混蛋直接打得叫不出来。

“端木离,闭上你的嘴!你知道你叫得像什么吗?杀猪声。”

“哎呦--”端木离咧着嘴瞅着余生,“阿盛,好疼,浑身都疼。”

秦崇聿刀子般的眼神刮在他的身上,“端木离你少夸张!”

“哎呦,疼,疼死我了……”

“端木离你给我闭嘴!”

从他们住进来就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余生终于忍无可忍,吼了一嗓子:“再吵你们两个都出去!”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给端木离抹药的护士抿嘴偷笑,这个余生还真厉害,难怪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拿着一把刀去捅人,还真不是个善茬。

余生用刀捅人的事情已经在这家医院传得沸沸扬扬,只是那时候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只是因为儿子被人欺负了所以才找秦家的儿媳妇报仇。

“我现在开始宣布第一条规定。”余生又说,这次语气里没了愤怒,但极其的清冷,她没有看着两人其中的任何一个,而是闭着眼睛在床头靠着,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个高贵的女王在宣布命令。

小护士看了她一眼,在j州,无数的女人对秦崇聿和端木离趋之若鹜,她倒好,吆五喝六,嗤之以鼻,她到底是谁?是什么身份背景令这两个男人对她如此的惟命是从?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对这两个大少爷吆喝的人,四年前已经死了,她叫郁盛,一个在j州家喻户晓的女人。

至今提起这个名字,仍被人津津乐道。

郁盛,她令全j州的女人嫉羡,可终还是红颜薄命,二十三岁便车祸身亡。

有人说,老天爷是公平的,他给了你一个女人穷尽一生去追求也未必能够得到的东西,必定也会带走你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够留得住的东西。

郁盛死了,尸骨未寒,秦崇聿便跟别的女人结了婚。

随着时间的流逝,郁盛成为了历史,如今又被取代了。

有意思的是,她叫郁盛,取代她的那个人叫余生。

难道姓yu名sheng的人都是这两位大少爷的克星?

护士又看了余生一眼,改天她要上网搜一下,看看郁盛到底长什么样,余生不会是名字跟她差不多,样子也跟她差不多吧?

在离开的时候护士偷偷地拍了张余生的照片。

“不许说话,把嘴巴闭紧了,谁发出声音,谁从这里出去。”余生说。

端木离使劲抿着嘴,看向秦崇聿,冲他扮了个鬼脸,先出去的那个人肯定是你!

秦崇聿面无表情地扫他一眼,幼稚!谁先出去还不一定呢!

护士离开后房间里诡异般的安静,余平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妈妈。”他小声趴在余生的耳边。

“嗯?”

“我好饿。”

余生眉头皱皱,“没吃早饭?”

“嗯。”

“呀,我还在做着早饭呢!”端木离叫了一声。

余生和余平安望向他。

“安安,你忘了吗?舅舅正在给你和妈妈做饭,粥还在锅上熬着呢!”端木离着急地说,当时看到余生出事他只顾着急,竟然忘了关了燃气,天呢,过了这久……他不敢向下想了。

余生低头看着余平安,他点点头,“舅舅来家里给安安和妈妈做早饭,妈妈却生病了,妈妈,怎么办?”

余生看向秦崇聿,他却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靠在床上,眼睛闭着,像个老太爷。

哼!幸好我早上回去了一趟,否则端木离这个混蛋,要不把家给炸了才怪!

“秦崇聿。”余生开口。

现在轮到秦崇聿端架子了,他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

“让人去把火关了。”

几秒钟后秦崇聿缓缓睁开眼睛,“你知道的,若是屋里没人,在外面除了你和我的指纹,没人能上的去。”

余生问:“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回去?”

秦崇聿沉死了几秒,是这样回答的:“不过,除了你我,端木离也可以进去。”

“我?”端木离一脸的不相信,他的家,他会让他能进得去?明显就是在胡说,目的就是把他支开,想得美!

余生也很是疑惑,指纹识别她知道,可端木离也能进去她就不知道了,这个秦崇聿又在搞什么鬼?

“阿盛,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想让我离开,我怎么能进得了他家。”端木离着急地说。

余生不语,看着秦崇聿。

“我没骗你阿盛,当年我给了你一个钥匙扣一样的东西,你还记得吗?”秦崇聿问。

余生点头,那钥匙扣端木离看上了,他过生日的时候她就送给了他。

端木离从身上摸出了那个这些年一直随身携带的钥匙扣,这就是个钥匙扣而已,除了比一般的稍小一些。

秦崇聿这才说:“那是唯一的一把可以从外面进去的钥匙。”

那是把钥匙?

余生的眉头皱起,她只记得当年她说把钥匙扣送给端木离,他的脸色有些不悦,但也没说她什么,原来是家里的钥匙。

“这是钥匙?”端木离不相信,这明明就是个钥匙扣,怎么会是钥匙?更何况若真是钥匙,这么多年了,秦崇聿早把锁都换了,“阿盛,你别听他胡说,这明明只是个钥匙扣,怎么会是钥匙。”

余生知道秦崇聿这次没有说谎,她突然不懂这个男人了,当年他完全可以让她把钥匙从端木离那里要回来的,为什么他不要?

最终去关燃气的人是端木离,离开的时候他还在愤愤地说:“秦崇聿,我若是进不去,你就等着!”

病房里只剩下秦崇聿和余生,因为余平安跟着他舅舅一起回去了。

“为什么?”余生问。

秦崇聿愣了下,“什么为什么?”

“钥匙。”

若是搁在以前,秦崇聿一定不会说这些话,但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他必须要说出来。也许是年纪大了,他对自己越来越不自信,看到她跟那些比自己年轻的男人在一起,他都会想,她会不会有一天嫌弃他年纪大,毕竟他比她大了七岁。

“那时候他是你唯一的朋友。”

一句话,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掷入一颗石子,先是荡起了圈圈的涟漪,接着波澜涌起。

余生撇过脸,她没法做到无动于衷,这个男人,认识他那么多年,她清楚地知道他虽爱她,却不是个善于言表的人,平日里最多也就是说几句情话,像这样的解释,他根本不会去说,即便她问,他也不说。

可如今他变了,变得让她有些不认识了。

“阿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痛经那么严重,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生过安安后就一直不规律,有时候还会痛。”

“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余生抿了下嘴唇,眼泪在眼眶里高速旋转,“没钱。”她是真没钱,那时候叔叔卖掉j州的房子,她又把自己攒了多年的钱拿出来,勉强凑够了五百万打给他,那时候只想着从此以后就跟他,跟秦家撇清了关系,却没想以后生活还需要钱。

她怀孕后身体一直都不好,医生说她是营养跟不上,几次险些流产,叔叔什么都不让她做,就让她在家躺着,他出去卖凉粉维持生计。

她怀孕七个多月安安就出生了,生安安的时候她大出血,医生问他保大还是保小,五十多岁的他当时跪在医生的跟前恳求大的要保小的也要保,只因她曾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如果这个孩子没了她也不会再活着。

安安出生后在保温箱里呆了一个半月,她也在医院住了一个半月,巨额的医疗费几乎要了他的命!

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是叔叔卖凉粉的摊点被地痞流氓砸了之后,唯一的生活来源被切断,曾那么骄傲的他偷过抢过沿街乞讨过,甚至还去偷偷卖血。

所以,她哪里还有钱去看病,一点都没有。

再后来,她知道了一种药,止痛药,每次痛的时候吃一粒就不痛了,就这样一年一年的过去,她都忘了还要去医院。

她本不该跟他说这两个字的,她可以说“不想去”但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有些委屈憋在心里久了会憋出病。

房间里静悄悄的,静得都能听到那一下一下的震人心弦的心跳声。

秦崇聿许久都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才能弥补他缺失的这四年多她所遭受的那些苦难。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钱多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的家庭里,可他最爱的人却没钱看病,秦崇聿的心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令他疼痛难忍,痛不欲生。

“为什么不跟我联系?”越是这样,秦崇聿越是想知道当年她究竟为何那么决绝地离开她?

手机他让人去查了,到现在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他现在还不能贸然去质问父母,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他们的为人,心狠手辣,形容他们一点都不过分,他怕到时候非但不能得到他想要的,还有可能给她再次带来危险。

他只能问她,从她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余生扭脸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泪水,“联系你?你那时候新婚燕尔,你会管我吗?”

“我……我跟陆蔓结婚,我以为你……”

“你以为我死了,但是我还没死的时候你就已经背着我办了离婚手续!”这一声余生是吼出来的,压抑在心里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如山洪暴发,再也无法控制。

“我……”这件事她还是知道了,秦崇聿闭上眼,一言不发。

2011年初秋。

这是秦崇聿和郁盛离开秦家在他们自己的小家住的第二个月。

“阿盛,我再有十五分钟到小区门口,你收拾了下来,去超市。”秦崇聿打来电话。

郁盛正在冲洗照片,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摄影,曾信誓旦旦地说将来要做一名闻名世界的摄影师,“去超市干嘛?”

“当然是买食材回家做饭喂你这头小猪啊。”

“你才是猪呢,大猪。”

电话里传出男人爽朗的笑声,“大猪跟小猪,正好一对儿。”

郁盛撇着嘴,门口呼叫系统响起,她扭脸望去,“估计是我网上订的东西来了,我去看看。”

“快点收拾了下来,门口等你。”

“知道啦。”

屏幕里赫然出现的是赵兰。

郁盛犹豫了一下,拿起电话,“妈,我开门您上来吧。”

一张臭脸带着一句冰冷的话,“不了,就几句话。”

郁盛点头,心里也猜了个七八分,无非就是回家,怀孕,离婚这三件事。

“我来给你捎个话。”可能是有人经过,赵兰扭头看了眼,“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估计这婚,是离定了。”

郁盛咬着嘴唇,“为什么?我又不是不能生,只是受孕率有些低,过些日子说不定就怀上了。”

赵兰轻笑,“实话跟你说了吧,就算是你怀孕,你爸也不会认你这个儿媳妇。”

“为什么?我跟崇聿真心相爱。”

赵兰冷哼一声,言语间毫不掩饰的讽刺与不屑,“你还想跟我说你们是青梅竹马对不对?我呸!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佣人,竟然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简直可笑到极点!”

心里有些疼,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啊,到头来不过是都在演戏,“陆蔓就是那个拥有资本的人?”

“是,不妨告诉你,她就是我跟你爸认定的儿媳妇,结婚的日子早就订好了,你谁也怪不了,要怪就怪自己没那个命!”

郁盛默默地挂了电话,真残忍,不管她是否能怀孕,他们都会让她跟崇聿离婚。

未来,让人堪忧。

“妈,你怎么在这里?”秦崇聿皱着眉头,放佛这里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赵兰转身,“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来告诉你,闹一下就够了,晚上必须回家!”

“我说过,你们一天不接受阿盛,我一天都不会再回那个家。”

“这次恐怕由不得你,除非你能保证一天到晚把她带在身边,否则……”

秦崇聿的眸子当即一沉,“否则怎样?你们想干什么!”

赵兰绝非善类,黑老大的独生女手上没沾点血那是不可能的,“在j州,失踪一个人是平常事。”

秦崇聿的拳头当即紧攥,冰冷的声音从齿间迸出,“你们敢!”

“那就试试看。”赵兰的嘴角带着嗜血般的笑,让人不禁战栗。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郁盛拿着相机在一条极具复古风格的步行街油走,一路拍照。

“这么香!”嗅着味道她来到步行街上的一家甜点店,一包泡芙,一杯牛奶,一张自拍。

秦崇聿的手机上很快收到了一张照片,紧跟着是条信息,“大叔,约吗?”

他显得有些紧张,旋即来到窗前,拨去电话,“你出门了?不是下雨了吗?”

一直没敢告诉她那天母亲说的话,一来怕吓着她,二来怕她多想,有些事情不需要她去承担,他一个人就够了。

“毛毛细雨,适合拍照,不过这会儿我正吃泡芙,这家店的还不错!”

“在哪儿?”

“德年步行街。”

“咖啡店看到了吗?”

“看到了,就在我对面。”

“进去,坐在靠窗的位置等我,我马上到。”

“怎么了……”那端已经挂了电话,有什么着急的事?郁盛想了几秒钟乖乖进了咖啡店。

“郁小姐。”一服务生模样的人过来,“秦先生让您到楼上等他。”

刚挂了电话就交代咖啡店了?看来真有什么事。

“郁小姐,请。”

包间?他不是让她在窗边等吗?可能是临时改变主意了吧。

“好。”郁盛走进包间,门从外面带上。

“这个女孩有没有来过?大概是四十分钟前。”秦崇聿在一楼二楼找完后没有见到她,打她电话又无法接通后找到咖啡店的经理,打开手机上的照片。

“没有,我一直都在门口。”

“你确定?四十分钟前我给她打电话她说就在这里。”

经理又看了一眼摇头,“真的没有,今天客人并不多,我都有印象。”

“不可能。”秦崇聿四周看去,这时候他的手机来了一个电话,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秦立。

就这么一瞬,一个可怕的猜测在他的心里形成。

“阿盛在哪儿?”

“我正在喝茶,回来陪我喝一杯。”

秦家。

“阿盛!”还没进屋就听到秦崇聿着急的声音,秦立皱了下眉头。

“阿盛呢?你把她弄哪儿了?你敢伤害她,我跟你没完!”

秦立缓缓抬起头,模样慵懒,可这时候往往是最危险的,“你,就是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

秦崇聿沉了沉气,在对面坐下,“爸,阿盛呢?”语气缓和了不少。

“陪我喝一杯。”威严的声音不容人忤逆。

秦立喜欢茶,自幼受他的熏陶,秦崇聿对茶也颇有研究,过去父子俩经常会一起品茶,聊天。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味道怎么样?”

秦崇聿细细地品了品,“醇厚,略涩。”

秦立又给他倒上,“这就是生活,不可能你事事都如意。”

“阿盛呢?”

“离婚,还是让她活着,你自己选择。”

在那个下午,秦崇聿做出了一个至今都令他痛恨自己的决定,但他却从未后悔过,与她的命相比,一张结婚证不算什么,他爱的只是她。

“阿盛--”

“别叫我!”

秦崇聿从床上下来,来到余生的身边,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表情严肃而认真,“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如果现在让我再做一次决定,我依然会选择跟你离婚。”

余生瞪着他,“秦崇聿,你就是个混蛋!”突然,她猛地捧起他的脸,用力地咬住了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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