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 17(1 / 1)

隆晨

韩行之一大早来教室给我道歉,实在出乎意料,显然他并没有错。我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质问他错在哪里,他竟然一一列举出来,这让我的心里更加不好受。完好无损的包装盒被我拿出来放在桌上,他也接受这个结果。

张瑶清和楚瑜的话犹如在耳,目前的状态可能是最佳解决方案。我不可能拉着韩行之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认为你是在用钱收买我的自尊心,这个礼物我收下。”他既然给了下台阶,我也只能沿着台阶慢慢下,即使心中满是愧疚感,即使对这个还未拆封的东西充满期待。

他见我没有说话,自动默认为我的怒气全部消除。傻瓜,我是在生自己的气。这天的太阳依然炙热,我和韩行之趁着中午吃饭的空闲,准备把手机拿去退换。

正午时分的公交车像是沙丁鱼罐头,干燥的空气充斥着各种奇怪的味道。坐着的乘客无一不在昏昏欲睡,站着的乘客也都努力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挤出一块地方,用来腾放饱经摧残的身躯。韩行之拉着扶手,把我紧紧护在怀里。因为道路不平而抖动的车身,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黏腻的汗水浸透衣衫,我能明显感受自己滚烫的脸颊。不知是为这六月热情的天气,还是我和韩行之突如其来暧昧的场景。我心下这样想着,猛然感觉腰间被人抓了一把。显然不会是韩行之,他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搂住我的肩头,无暇顾及其他。正在这时,我第二次感受到腰间突如其来的碰触。

“你干什么。”我转过头怒气冲冲地朝身后人吼道。

那人是一位中年男子,寸半头、小眼睛,目光闪躲,在听到我的怒吼声悄悄低下头去,试图往公交门口靠去。韩行之顺着我的视线,恍然明白刚刚发生的事情。恰好公交到站,男子从拥挤的乘客中脱身,并不忘神色怪异地望了我们一眼。韩行之拉着我的手奋力挤下公交,二话不说朝男子追去。

中年男人大概也没想到韩行之会冲出来追赶他,虽然他加快步子超前跑,依然没有抵过韩行之迅猛的步伐。他被韩行之揪着衣领,神色不安。

“你干嘛,干嘛,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就喊了。”

“靠,你倒是喊啊,你看我怕不怕。”

“救命啊,救命啊,他想抢劫。”烈日当空,过往的行人本就不多。此刻三三两两围观的人群也只是看戏的模样,并不真的有干涉的欲望。

“你喊啊,接着喊。”韩行之大力把男子推到地上,神情异常暴戾。

围观的人群逐渐增多,我太害怕会闹出什么事,拉着韩行之的胳膊想让他离开。他只是让我站在一边,示意我别管,一切交给他处理。

“你怎么不喊了?像你这种厚颜无耻的老男人,就该在太阳底下被围观。今天碰上我算你倒霉,不让你见血你不知道我的厉害。”韩行之说完,恶狠狠朝对方踢了两脚。男人努力从地上站起,还是敌不过韩行之的力量。

“报警啊,快报警啊。杀人啦,杀人啦。”男子的胡言乱语让我一颗心悬得更加厉害,这样下去,只怕真会引来警察。

“你有种做怎么没种承认,去你丫的。”

韩行之愤恨地骂出声,反手铐住男人的手臂不让他离开。很快,警车就到来了。这样的结局不是我能想象的,警察要求我们进局里做笔录,我只懊恼没有阻止韩行之冲动的行为。

“操,老子不就摸了一下那女人,就把我打成这样,警察同志你评评理。”

韩行之愤怒的情绪因为对方的话语而濒临爆发,他站起身挥舞着拳头朝对方打去,幸而被民警迅速拦下。

“当街斗殴打架,影响市容,都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我和韩行之坐在警察局的凉椅上对视,他若无其事地甩甩胳膊,只是把我急得不行。

“我说你干嘛这么冲动,当着警察的面还要挥拳头,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有一身蛮力。”

他对我的说辞似乎不太满意,但一想到那个中年男人便怒气更甚:“他都当着我的面出言不逊,我还怎么忍?又不是龟孙子,谁怕谁。”

“那你也不应该把警察引来,你故意拖延时间是不是就等着警察。”

“不叫警察怎么为民除害,还不知道有多少受害者。”

“现在好了,叫辅导员来领人,我看你怎么交代。”

“系主任是我爸的熟人,小事一桩。”

我从来不知道韩行之有这么大的能耐,轻而易举和系主任套上关系。这大概是他有恃无恐、横冲直撞的最大保障。不一会儿,他的辅导员就来警察局领人,和警察同志热络地寒暄几句后,我们就被带了出去。

他对韩行之没有任何责备的话,只是叫我们下次注意。看着他对韩行之故意的讨好,我才发现我对韩行之的了解太少,在他正定自若为民除害的时候,干着急的只是我自己。他也并不会因为我的着急得到什么好处,当然也不会有所害处。

韩行之

我骨子里潜藏的暴戾因子,只有碰到和隆晨有关的问题才会被尽数激发。

隆晨靠在我怀里的时候,我还在想入非非。虽然炎热的天气并不适合这样的亲密接触,我还是庆幸这难得的一刻,虽然被这个猥琐的老男人破坏殆尽。只是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他就落荒而逃。临走的那污秽的眼神,看得我心底的火气“蹭蹭”往上蹿。我拉着隆晨迅速挤下车。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们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撒开双腿往前跑,很遗憾,还是比不上我的速度。我并不惧怕众人看戏般的围观,也不惧怕警察严肃的盘问。我不能忍受别人对隆晨随意的触碰,更何况是这个猥琐的中年男人。

隆晨急得大汗淋漓,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辅导员讨好系主任都来不及,还会把我怎么样。我所喜闻乐见的是警察对我伸张正义的赞扬,尽管这被隆晨称为“暴力的冲动”。老男人不时朝我们望来,我回之恶狠狠的表情。警察在经过审查核实后,确认了男子的身份——长期混迹公交的咸猪手和盗窃贼,也不知道他大喊要报警的时候心虚不虚。

等到事情处理完毕,太阳将近下山。我和隆晨拖着步子来到商场,却被告知售出的货物如非质量问题,概不退回。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何必绕这么一圈的功夫。只是手头的东西该怎么处理,成为我真正犯难的问题。

“你看,这该不是我的问题,概不退货。”

“买的时候也不知道问一下,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这是上天的安排。你能改变我的主意还能改变老天的安排?”

“你送给你家的亲戚朋友吧,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

“你真是......这么大粉红的东西怎么送给别人,第一次挣钱给女朋友买礼物反而被嫌弃,天底下我是第一人吧。”韩行之三两下拆开纸盒,果真是少女的粉红色。我什么时候给了他这样的错觉,好像女生都喜欢粉红色。可事实是,我真的极其不喜欢如此梦幻的少女色。他的话似乎还有值得琢磨的地方,比如这是他挣的钱买的?

“你说这是你挣的钱买的?你什么时候挣了这么多钱?”

“哼,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旅游嘛,我想着暑假这么长时间不能见,总得找个借口约你出来吧。前些日子周末总跟你说忙,光忙着给别人拍照去了。平时上课的时间才能见到你,冤不冤啊。”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躲我,毕竟和我一起自习也很无聊。”

“上课这么无聊我都能一次不落,你还在怀疑什么?”

隆晨神色不自然,肯定是因为对我的误解有所愧疚。好在她最终没有拒绝我的好意,接过盒子就把手机拿了出来,对着亮堂的地方看了看。

“走啦,别一副委屈的表情,晚上请你吃饭好吗?”

“谢谢都不说一声,一顿饭就想打发我,男朋友的待遇连普通朋友都不如。”我低头望着地板,隆晨拉着我的手臂左摇右晃,撒娇似地说道:

“别生气了啊,普通朋友哪能让我看他一眼,我的眼睛一直挂在你身上啊。你看,你英雄救美、为民除害,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心里特别愧疚,真的。”

我仔细把隆晨望了几眼,确信眼前的人是她没错。从前挺直脊背、昂首阔步的姑娘不是她么?高冷的模样仿佛所有人与她的交谈都是耽误时间,如今也会拉着我的胳膊撒娇。可是不管隆晨是何模样,我都很喜欢她。一想到昨晚对她的腹诽,内心不住感慨,幸好人们没有看穿对方心思的能力,否则天下的情侣都该变成结拜兄妹了。

她的这一招对我很奏效,隆晨请我吃饭的时候,我的饭量往往是平常的十倍。她吃得很少,只是偶尔抬头朝我笑笑。狭小的饭馆内,我们彼此凝视。但愿能永远记住这一刻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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