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再次和陈寒分别,刚入夜,我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不辞而别是很没有礼貌的,但我怕我会在和他道别的时候动摇了离开的心。
可是事与愿违,我想抽身离开这里,离开他们的世界,却被莫离的灵魂子察觉了。苏醒过来的灵魂子很难再次沉睡,而且它最终会代替本体,占有莫离的躯壳。
她把我逼进林子深处,林子后是一处悬崖。这一次陈寒不会来了,他今晚要回芳华山庄处理事情,以为安眠香可以让莫离在夜里熟睡,白天恢复原本纯真善良的莫离,不曾想到这安眠香对她竟不起作用。
“你想逃走?”站起来的莫离动作迅速敏捷,没有丝毫犹豫,转眼间她就到了我眼前,双手深深掐着我的脖子,“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休想再次从我手里逃走!”
“你就这么恨我?”
“我都把你恨到骨子里了,”莫离手上的力气加重了许多,“我听见你的名字就恨不得马上杀了你!”
我被莫离狠狠扼住喉咙,说不出一句话,只能依靠咽喉里狭小的空间维持着微弱的呼吸。眼前好像出现了点点星光,我是快死了吗?
“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时常在我耳边念起‘歌言’这个名字,他把我养成灵魂子也是为了他时常念叨的那个人,最后我让步了,我顺从他为他完成他想要完成的事情。”
她指的“他”是陈寒吗,可是陈寒也是和我一样刚知道灵魂子的事情,我已经失去了思考的力气,呼吸的困难让我陷入无助的绝望,我在等待死亡的到来,不会有人来救我了,不会了。
莫离脸上露出了略甜蜜又夹杂着苦涩的表情,突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珠一瞪,手上松下来的力气又满上:“可是,当我和另外一个灵魂融合在一起,同时爱上了陈寒,为此甘愿在莫离的体中熟睡过去的时候,你再次出现了,莫离是一个胆小温顺的女孩,因身体残缺而自卑,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被抢走。我被她强烈的渴望唤醒,我要帮她夺回这一切。”
我趁她走神的时候,一把推开的手,逃离到理她三尺远的地方,我拔下头上的簪子作为防身之用,尽管我知道这簪子的杀伤力完全不够。
她没有再次追过来,只是站在原地高傲的昂起头蔑视我。
我调整了下呼吸,双手握住簪子举在胸前:“在危难时刻你为了自保把莫离推下虿盆,这也叫帮她?”
“若不是因为这样,陈寒怎么会和你闹翻,你又怎么会主动离开陈宅,这样不是很好么,他以为你离开了便不会在苦苦追寻你,而你离开后死在我手里他也不会知道。”莫离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身后是不知有多深的悬崖,唯一的出路在莫离的身后,我只有成功越开她往她身后跑才有生存的机会。
“你别过来!”我惊恐喊道。这一叫已经暴露了我内心极大的恐惧,我脚后跟已经在悬崖边缘,滑下去的土石没有回声,一个人下去了肯定粉身碎骨。
我的叫喊对她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对她来说这只是我临死前最后的挣扎罢了。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一步一步向我走近,在几乎靠近我的时候我闭上眼睛尖叫了开来,那种逼近死亡的绝望让我无比惊恐。
眼看我就要被莫离伸出手推向悬崖了,她突然双手紧抱头蹲在地上,嘴里发出嗷嗷吼叫接着自言自语。
“你现在休想控制住我!墨玉我告诉你,我不会再被你利用了!”
墨玉?她是说墨玉,难道她认识墨玉,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好乱,恐惧在心里久久不去,但是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迫切让我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墨玉送信给陈寒又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但他又认识莫离……体内的灵魂子?他会是背后陷害我的那个人吗,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心里闪过,最后我否定了,墨玉不会害我的,他曾经还奋力救过我呢。
莫离依然很痛苦的在地上嚎叫,不停地在说话,仿佛是有人在和她说话,只有她才能听到的话。
我用簪子死死护在胸前,以免她突然攻击我我没有反击之力。我趁她在发狂,小心翼翼的从她身侧跑过,她看见我逃走也没有追过来,可能是身上的疼痛让她动弹不得,我听到她继续说着什么。
“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她这件事情!啊……我和她说了这事你不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吗……啊!”
莫离的声音变得嘶哑,耗尽了所有力气般,到最后甚至只有脸上对于疼痛的表情表现,失了声。
当时我已经跑离了莫离的控制地带,心中有股力量让我回过头去看痛苦中的她,我有一种不忍的情绪在扰乱着我,我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太危险了,更何况她现在神志有些混乱看起来,搞不好会掉下悬崖。
“墨玉!好痛……求求你……求你别再折磨我了……”莫离捂着耳朵踩着慌乱的脚步。
我慢慢回到她的身边,试探的叫着她:“莫离,莫离?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歌言……我错了我错了……你快帮我向墨玉求求情,他一定会听你的话的……”莫离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我听不到墨玉的声音也看不到他在哪里,不知道该怎么帮莫离。
在我犹犹豫豫之间,莫离已经开始咆哮状态,身体晃动的幅度变得更大了。我还在想该怎么帮她的时候,她已经一只脚跨在了悬崖外,然后整个人马上向悬崖外摔去。
我下意识伸出手拉她,还被她下坠的力量拖行了一小段距离,感觉胸脯与岩石摩擦到的地方火辣辣的,但是我感觉不到那里的疼痛,我眼前的这个人就要掉下悬崖了!
我的力气不够,手指因发力过猛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知觉,我只好把所有的力气都贯注在抓住莫离手腕的手上,我怕我的手会在不知不觉中松开了,那样我又会背上一条人命,不仅如此,陈寒还会因此恨我一辈子也说不定,我把莫离害成现在这样。
我用手里的簪子插入有些松软的途中,借助簪子我抓住悬崖边上的岩石块凸起,所有的依靠都在右手上,感觉左手臂就要脱离我的身体了。
“你放手吧,不然你会一起掉下去的。”是莫离本体的声音。
“不,我不放手的,我一定要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回陈寒身边!”
“全歌言,我告诉你,其实我们是一样的,墨玉不让我告诉你,我依他,这样我死后他就可以因为我而内疚一辈子!”是那个灵魂子的声音,是因为在危难时刻的原因,沉睡过去的莫离本体有些醒过来了。
“不!无论现在你是莫离还是她体内的灵魂子,我都不会放手的,我不能让你死掉!”陈寒还没有回来,墨玉的事情她还没有给我解释清楚,她怎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我趴在岩石上,一直向后蠕动着自己的身体,可是无济于事,反而只要我动一下,我拉着莫离的手就会被往下拽一段。
僵持了一段时间后,我的气力用得差不多了,但莫离离悬崖边上的距离一直在加大。我感觉到手上簪子被强力拉弯了,使得我几乎是用指甲掐着泥土和岩石来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你放手吧,这样下去你也会掉下去的,寒哥哥还需要你呢,你不能死!”莫离痛苦的说着。
我对她拼命摇头,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我必须集中注意力才能抓紧她的手。
我最后看莫离的时候,她的脸上已经没有痛苦的表情,而是嫣然一笑。
我还未反应过来她这枚笑容的意味是什么,她便伸手扣开了我紧抓她手腕的手指,她张嘴道:“再见了。”
我手上的突然一轻,空了。
“莫离——”我看着悬崖下的深渊,寂静的,安谧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和陈寒交代,好好的一个人就被我这样害死了,我怎么还得起他一个活生生的莫离啊……
我想到她脆生生的喊着她的寒哥哥,十年相伴情,如今竟已随风离去,她,离随风去了。我一个外人都为之痛苦不堪,若陈寒得知此事,定要痛心欲绝。
悬崖下吹来的风把我的眼泪吹干了,莫离,是你吗,是你不想让我伤心难过,不想让我流泪是吗,让我送你最后一程吧。
我不会其他的,欢乐与悲哀我唯有跳舞来表达。我独自哼起了小时候听巫师唱过的送魂曲,身体伴随着哼唱,带着伤口撕裂开的疼痛,临场跳起了为她编的安魂舞。逝去的是两个灵魂,尽管我不喜欢她身体里寄居的灵魂子,但人死怨消,更何况一切都因我而起,而我到现在为止依然无所知。
我的歌声在山间回荡。
莫离,莫离,莫要相离;
痴迷,鬼魅,随风消离;
忘我,忘我,来世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