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书库][].[].[com]这一年,四方诸国皆天数异常,世道颇不安稳。【舞若首发】
大景朝境内,七月天,下起了暴雨。且连绵不绝。摧枯拉朽般的架势。
多数主要河道再度决堤改道。沿海各省更是连连风灾,一批又一批的灾民彷佛潮水般涌入灾区附近的城镇,无助的眼神、乞讨的脏手、悲凉的处境、困窘的情景,几乎走到哪里见到哪里,令人眼热鼻酸。
好不易,大雨停歇。却是下起了雪来!
三伏飞雪!
事有反常即为妖。天要亡世人的说法带来恐慌遍布。有说各国君主不力,才招惹上天的愤怒的。有说,有妖祸世的。
朝廷官员结构动荡。
有被贬的,也有不少新一辈的人才提拔到了朝廷。
容与这个本应该处在风口浪尖的大忙人,因为意外脑子坏了而落了清闲。
天空白茫茫的雪花飘飘而下,京都的石板道上已然覆盖上一层银白。丝丝的沁寒在静谧里悄无声息地来临,幽幽扬起一片萧索寂寥的冷瑟。
此刻,近午时,在绵绵絮絮的飘雪中,城门处,守城士兵拦下一顶落满雪花的天青轿子。这样的时局,过往行人都是要重点盘查的。
这轿子里不是别人,正是被大雨阻路现在才回到京城的容与一行人。只是,这次回来很多事都变了,包括容与自己。
驾马车的碧华拿出容与的令牌,城门士兵放行。
容与疯痴了。
她只粘长孙无忧,所以,长孙无忧在把她送回锦衣侯府后,依旧没离开。
因为长孙无忧但凡要走的时候,容与拉着他的衣角,咬着唇儿不让。就像雏鸟,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父母。
当着一大屋子人的面,长孙无忧低头温柔的摸她的脸。风情的美眸漾着笑意,“乖,我晚上过来看你。”
她撅着嘴儿,很是不乐意。
他漂亮的手指就在她撅起的小嘴儿轻轻点了一下。
侯府的下人看得一个哆嗦。
这……
实在……
他们侯爷可是冥王妃啊!
长孙无忧走了。
碧华还处在深深的自责中。在外面负荆请罪。薛诗诗和长孙公子的医术都不低,却治不好主子……
夭扬抿着粉艳的唇儿,狠狠的盯着容与。这女人,这么这般没用?
安排好一切,碧华亲自去宫里回禀轩辕云卿和通知……冥王。
月落国师并不意外妙妙的到来。
只是妙妙身上那种安静,沉郁,甚至淡淡的一缕凄清让他有点诧异。
又立刻明白,只怕是为了楼。纯净的眸子里没有多余情绪,仿若佛的置身事外,大慈大悲。“你不是天,不是神。应该早就料到会有什么结果的。”
是啊,他不是天,不是神……
看了月落一眼,妙妙转身离开。没说半个字。月落顿了一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锦衣侯府。
伺候的莺歌急冲冲的追出来,“侯爷,您不能出去啊!”
那守门的人也不妨容与突然冲出去,要阻拦已来不及。莺歌急得跺脚,“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把侯爷拉回来!”
二人这才回神。去追容与。
容与并没跑多远,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用奇怪的让她不舒服的眼神偷偷看自己,更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把她看得那么紧。
‘砰’撞上一个人。
那人身上有淡淡的幽香,很是好闻。
抬眼,直愣愣的盯着他不同于人的碧瞳看。美得跟挂在墙上那画中人似的。
他静静看着她,那波光潋滟的碧色眸子沁着淡淡的忧伤。她莫名的突然想逃。看出她的意图,眸光轻然流转,对她微微一笑,“乱跑什么?摔了怎么办?”
旖旎温软的声音。
那些追出来的丫鬟家丁震惊的看着眼前出现的人……冥王!一片跪下,行礼。
心中却忐忑不安。冥王会怪罪自家侯爷么?
可能是那种骨子里对冥王的恭敬和害怕让容与又挣扎起来,想逃离。口中不由自主的喊,“无忧……”
地上的人更是开始冒冷汗。侯爷……还真是傻了。这……这……不是找死么!
却是让他们意外,妙妙好听的声音传来,“都起来吧。莺歌,告知大家一声,容儿本王带走了。”
地上的人偷偷松了一口气。
容与却不走,咬着唇儿站在原地。
“我要……等无忧……”
暗中的**听见容与这话,真想一剑杀了她。居然,居然把主子忘了!忘了也就罢了,还记住了别的男人!
他都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脸色了。那微微怔了一下,却又立刻温柔笑起来的容颜!他看得……心涩……
主子,你到底欠了楼什么……要如此,如此,舍不下她……
容与很坚持,她单纯的认为长孙无忧回来找不到她了。
妙妙扬起手,容与退了一步,以为他要打自己。妙妙的手却落到她脸上,掐了下去。那还真用了些力道。白嫩的肌肤立刻就多了两道红印。
“叫你气我。”
容与怕了。痛哭了。
妙妙又心痛了。痛得不能呼吸。又去哄她。“容儿,是为夫错了……你掐我……”
她沁着泪的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怯怯的看着他。
他在她眼底,如在水中荡漾一般。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准备去摸他。半途又飞速缩回来。
身子一紧,她被他紧紧拥在了怀里。“容儿……我们重头再来……”
清心居里,一连半月,太后,轩辕云卿,王皇后,谁也不准进去。
容与从最初的时时刻刻念着想着长孙无忧,到后来慢慢一天只想一两次,在到后来两三天想一次。
从最开始的怕妙妙到粘妙妙。
这些日子,妙妙像教小孩子一样,教她所有一切。
教她写字,最先学的当然是他‘妙妙’两个字。
握着她的手,一笔一画,写了千百遍。直到容与做梦都在写这两个字,他满意了。
教她作画,画的依旧是他的鲜艳妖娆,天姿国色。尽管容与画得一塌糊涂,只看得出来那是一团墨,面对她等待夸奖的眼神,他还是一脸骄傲的欣赏,“容儿画得真传神。”
教她弹琴,暗中那些奉命的影子侍卫就受罪了。实在佩服冥王,居然还能一脸笑意的鼓励。好似听不到那弹棉花般的噪音。
自然,也不能总是学这些东西,容与更喜欢玩。在妙妙的无原则放任宠溺之下,胆子越来越大,扯宫女的裙子,摘太监的帽子……有时候还会鬼使神差的突然伸手到某花丛拉出一个一脸惊讶的影卫。或者在某树下仰头,“摔下来。”那影卫一脸便秘的,只得听话的‘摔’下来了……
众人心思,不愧是巾帼红颜,到底不比一般人,就算脑子……坏了……也比常人聪明。他们不知道容与是怎么发现他们藏身的地方的,总是时不时出人意料的拉出两个愣住的影卫。
妙妙什么都教了容与,偏偏不教她男女有别。时不时摸摸她,掐掐她,亲亲她,抱抱她。
甚至,给她洗澡穿衣这种事都做了。晚上,自然也是抱着她睡觉。
有一天,容与终于抗议,说他太瘦,骨头咯得她痛。
不管是不是她嫌弃,妙妙自动理解为他教的‘娃娃’也知道关心心疼人了。便每顿饭强迫自己吃平常双份的量。勉强吞下去,问她,“我可胖些了?”
影卫们又集体抽了。这才刚刚吃下去,仙丹也没有这么快吧。
偏生,还真有捧场的,容与一脸认真的凑上去,仔仔细细在他脸上观察对比了一番,摇头道,“没有,妙妙你要多吃点。”
众人绝倒。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例行家宴,也宴请有功德的大臣及其家眷,冥王和王妃是必须出席的。
也差不多了。妙妙这段日子的目的也达到了。他再一次以强悍霸道的方式进驻到了容与心底。
当初丢了容与受罚的黯然此刻身体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妙妙并未杀了她,这对黯然来说,无疑是天大的意外。
黯然依旧是冷艳无比,对妙妙忠心不二。
帮容与穿戴好,见容与对着铜镜一脸的兴致勃勃。
“黯然,我们终于可以出去玩啦。”
黯然忠于妙妙,心底对容与自然也是恭敬的。只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没什么笑容的说道,“王妃不想和主上呆在一起么?”
本来,主上完全可以不必呆在清心居而回冥王府的。只是,有些事主上要替容与做了。
容与歪头笑,明媚鲜艳,到有了五分像妙妙。
似乎对黯然的话似懂非懂。“妙妙要到远方去了么?”
算了。黯然给她整了整衣裳。带她出去。
宣德殿里,一干太医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冥王。却不敢明目张胆抬头看,惊鸿一瞥,只隐隐觉得一拢雪缎华衣下,那身姿无比袅娜风流,赶紧把头匍得低低的。
只听得上座之人一声笑,“皇帝如此有心,那就有劳各位给本王的王妃看看了。”
这时,黯然带着容与进来。
容与对地上跪着的这些人没怎么上心,只看了一眼便兴致勃勃的冲妙妙喊道,“妙妙……”
妙妙妖娆笑着冲她招手。容与一过去就被他拉着坐到自己旁边。“可想了我?”
容与本想说没想,可看着妙妙那波光潋滟含笑的美目,聪明的说道,“想了。”
一干太医的心思不用说也很惊悚。尽管,冥王和锦衣侯的事已经有各种诡异版本在流传……
只是这锦衣侯……好像真的如流言所说,疯痴了……
有人小心翼翼的说,“王爷,这诊脉……”
“马上开始吧,本王就在这里陪着。你们也不用避什么男女之嫌。”
园子里早已有宫人打点好了一切。
花开锦绣,琼液飘香。
大臣们早已经到了。因为近来世道颇不安稳,天灾**频繁,朝廷一直忙得人仰马翻,为表皇恩,这次一直深居简出的太后都出席了。
当妙妙带着容与来时,谁不想看看传言是否是真?不过忍着罢了。容与一脸笑意,满眼新奇。
这时,轩辕云卿王皇后领着后宫的几位嫔妃来了。
轩辕云卿鲜衣冷然,王皇后美雅无双,容与不免多看了一会儿。
妙妙笑着拈起小块蜜糕,准确无误的喂进了她嘴里。“好吃么?”
容与点头。“好吃。”自然也就收回了目光。
家宴也就无非吃喝之事。中规中矩。容与渐渐觉得无聊。何况,她总觉得有多道目光在打量自己。
微微皱眉,很多目光,她真不喜欢。
家宴完毕就在御花园去赏月。终于自由,容与自然开心。王皇后冲她温柔笑道,“,过姐姐这边来。”
容与过去,王皇后便拉着她的手亲亲热热的东摸摸西看看。满是关心。这般热情容与还真有些受不了。
见她不说话,王皇后爱怜的说道,“,连姐姐也不认得了么?”
容与老实的摇头。王皇后一声叹息,对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轩辕云卿道,“皇上,不知太医怎么说?”
容与便也看过去。只见轩辕云卿红唇微启,清冷的声音淡淡的,“但尽人事,各凭天命。”
一听,王皇后眼中沁泪。“苦命的……”只是,到底是什么心思,就很难说了。
此刻,妙妙虽在不远处坐着,那目光却一直没离开过容与。眼底尽是温柔宠溺。
随侍在一旁的黯然在想。
锦衣侯这样,也许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之前主子那么保护她,这却主动带出来,只怕就是要让有心人彻底明白,锦衣侯……不过孩子一般,构不成什么威胁了吧……
而那边王皇后就拉着容与关心,容与终于受不了了,一脸无邪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想害我么?”
一句清脆的话语,周围静默了几秒。
王皇后一脸又吃惊又伤心的样子。“?这是谁对你说的?”
“妙妙说的!但凡有人无端对我好,献殷勤,一定非奸即盗,想害我。”容与一脸骄傲。
周围的人默。
妙妙却同样一脸骄傲。不错,他家容儿把他说的话记得很牢。
容与又不知天高地厚的说,“他说他养的娘子太惹眼,总是招人惦记。”
先前的还有几分道理。这一句……他们可真是敢教敢说啊……
除了轩辕云卿万年不变的不动于山,其他人皆是脸色古怪的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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