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见过爹爹那样气急败坏的样子,甚至可以用恨铁不成钢来形容爹爹看我的眼神。我全然不知道我到底是为什么会爱上卫将,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来。我只觉得心里无比的舒服,心想着自己都有意中人了,爹爹大概不会逼迫我了才是。可是我没有想到,爹爹第一次在我面前摔了杯子,拍了桌子,那样子,恐怖的很:“你简直是胡闹,那五殿下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一个不得宠的人罢了,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爹爹在你小时候就告诉过你,皇家的人信不得,你怎么偏生就不相信!”
“我不管,我非他不嫁!”我看着爹爹生气,对我也摔杯子,我也是气急了。大抵是心里的那一股子不舒服,不服气,让我跺脚,吼出了这一句话。我没有想过后果,就跑回了房间。现在的我,只觉得那时候只要听了爹爹一字一句,我怕现在也不会落得这个田地。
那是后话,而那之后,迎接我的不是爹爹的妥协,和想方设法的为我和卫将牵线搭桥。而是越多的媒婆踏进了我家的门槛,我问了奴才,说爹爹在外面贴了告示,说只要我嫁出去了,家中一半的家产就为我陪嫁。这一举动不仅惹来了许多狂蜂浪蝶,也引来了那些姨娘和所谓兄弟姐妹的一些眼神,那种眼神和实际的行动,都让我一次次的受伤。我不知道我爱一个人,到底做错了什么。
小时候娘亲对我说,爱情就是不顾一切的付出和占有。现在我不顾一切的想要去拥有,去占有所谓的爱情,怎么却得不到所有人的理解。我不解,也困惑,我日渐郁郁寡欢,狂蜂浪蝶却只多不少,甚至外地的都闻讯赶来。却只有我知道,爹爹是一个大清官,家里的银子房产加起来,也没有几个小富商的一半。大抵值钱一点的,也就是这个说不上话,却占有三品的官位。大小不说,还能带得出几个小官来。说来了,就是想和官家攀亲戚罢了。
想着以后大街上有一些恶霸嚷嚷着:“谁谁谁是我舅舅的娘子的爹。”“谁谁谁是我院方亲戚。”“谁谁谁,是谁谁谁的谁谁谁的娘子,和我沾亲带故。”我就觉得有些头疼。不说别的,那些人自己都不认识就算了,却都能扯到自己身上来。多想一下,爹爹这人这辈子大概最厌烦的就是那些地痞牛氓,却为了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就站惹上那些人,去处理那些事情,我都觉得有些害臊。为此,我对卫将却是更加喜欢,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他没有那些谁谁谁。
可时间定下,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爹爹已经选中了一个人。那个人自己没有见过,只听说是一个文弱书生,没有什么家产,却想进京赶考。我脑海里瞬间脑补出了什么大小姐下嫁穷书生,受尽苦难,穷书生熬成了状元,大小姐却成为了黄脸婆,书生不爱小姐了,去娶了许多如花小妾。这样子的爱情,我根本就不削。
一哭二闹三上吊,动不动就去跳湖,只是想对爹爹说,那个穷书生真的不是我爱的人,我只要卫将。大抵是又一次我真的割了手腕,生命垂为,我爹爹才算是真的看见了我的危险,退了那穷书生,给了他一些银子。也正式去皇宫中提亲了。大抵是因为我爹一辈子都在宫中勤劳肯干,没有出过什么事情,但也没有出过什么问题。加上那五殿下也不是自己宠爱的。这样凑合,卖给了我爹一个人情不说,还把这五殿下给解决了,一箭双雕,好得很。
赐婚就这样下来了,本来是正妃的位置,我乐得高兴。却被卫将一口咬成了侧妃。大抵是皇帝不好公然把儿子买了,也是嫁了,侧妃就侧妃,也是同意了。就这样,我只想着能够在他身边,我就开心了,也没有二话,嫁了过去。没有八抬大轿,只是简简单单,为了迎接我,皇上还赐了许多奴才给卫将。可是在成亲的当天,卫将没有来。
古人素来有新郎不到,公鸡抽数的礼数。那一天,我抱着一只公鸡拜堂。听着边上各种言语,看着怀里的大公鸡。我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按照平时,我大概早就不干了,可是好不容易能够嫁给他,我又舍不得这机会。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别怕,大概今天他只是有什么急事罢了,自己只要在他身边就好了,总有一天可以和他双宿双飞的。”
我想的很美,可是现实却不美。晚上,卫将终于来了,我饿着肚子等了他一天,他只是昂自喝了那一杯合欢酒,自己喝,喝完了就给了我一句话:“我不爱你,也不会爱你,我娶你不过是皇上说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我,嫁给我有什么好处,是谁让你嫁给我的,我只知道,我娶你,有好处。没想到你家看起来干巴巴的,其中还是有些财产的。”
我知道卫将说的是爹爹给的家产一半的嫁妆,也知道卫将这样说是真的不爱自己,到头来,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罢了。听着那吱呀一声开门声,碰的一声关门声,我就知道了,一切都成为了定局。我的眼泪应声而下,我却始终没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坐在那里,咬着嘴唇,默默的哭泣。
红烛摇拽,大红嫁衣,龙凤呈祥,一床喜糖,椒红上墙,一身红装,一屋喜字贴墙上。我掀开盖头,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到头来,心里只有委屈。那一天,我珠宝环绕,簪子却掉了一地,我穿着红色衣裳,躺在空床之上,细数自己和他的见面,却一次次发现,都是无果,除了第一次的温柔,他对自己,何曾温柔过一次?
自那以后,我便认为,他一定是有喜爱的人了。他多看过几眼的小丫头,都给我去花楼呆着。他夸过的人,都赐一丈红。他温柔……好似,这一点,他从未做到过。我以为,我的残暴,他终究会说我一句,看我一眼,哪怕休了我,都说明他曾经注意到过我的一言一行,知道我没有三从四德,没有做好女戒上的一切。可是没有,一次次的无视,一次次的冷漠,从来没有多说一句话。
在哪以后,便是你,你的到来,我再次看见了他罕见的温柔,我以为,你就是我最大的敌人。可是我也发现我错了,你丑,而卫将多看过几眼的姑娘,都是漂亮的。我私心里面嫉妒,若桥对我说,大抵是卫将要利用你,这才带你回来,对你温柔。我暗自安慰自己,就是这样的。可是每次看见你,看见你和他在一起,我就不忍的想去捉弄你,可每一次,被捉弄的都是我自己。
再后来,你上了竹山,卫将让你上去的。我有些不解,却得到了有新王妃要来的消息。我心里不爽,却也暗自想,只要不是你就好了。花容来投奔我,我二话不说带着人去你那里炫耀,却看不见你半点别的表情,我失败了,甩下花容就走。可那之后,我也不知道为何,风起云涌,我终究是因为各种心机,落在了待妾的位置上,淳侧妃依旧,而那正妃,却被殿下自己除掉了。
我开始也不相信,只是知道那正妃的母家好似是一个大贪官。大概是刚刚打仗,先下国库空虚,还被扣了一笔,皇上大怒,却抓不到证据罢了。我本以为是哪个大臣举报的事情,没想到是殿下从正妃那里拿来了官策,账本,递给了自己的大臣,让大臣送上去了。
到了最后,正妃的母家不见了,她也被罚了,再不是正妃,随着母家一起走了,去边疆守关去了。皇帝不好意思抢走了自己儿子的媳妇,却不给人家一个,这又给了他一个。我这才知道殿下有多么的可怕,也知道了,这世界,女人的心机不是最可怕的。
殿下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一招,真高,比自己的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我也在心里暗暗的想,好在我只是一个待妾,好在我家不贪,好在,好在这一切的一切,都和我无关。我就抱着这样的心思看着这一切的缘起缘落。我也觉得心里顺畅了。
到底是那正妃把我整的这幅天地,我现在,也算是报仇了不是吗?但我也知道,那个人,恐怖的很,太恐怖了。我害怕!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一个人,能对自己的人下手,对自己的枕边人下手,他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而殿下最平静的时候,就是自己喝酒,却在对面的位置上放了一个盛满酒的杯子,杯子前面还有一盘不重复的糕点。以及,在竹山下,向山上望去的时候。我想,大概,殿下是真的想要利用你,却也对你,有着真的喜欢吧。利用,在他眼中从来都是理所应当的,可我却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见了不舍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