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孟婆一笑：“他们来了，我说过，谢谢你。我会保护你的。”
孟婆的话刚刚说完，门外就多了一些低沉的声音：“孟婆，你知道他是谁。”
“知道。”孟婆起身，穿上了当初灰扑扑的衣裳，好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外面的人也是那冷冰冰的声音：“那你应该下手。”
“主上欠我一件事情。”孟婆转身，看着躺在床上，想起身却不能动弹的卫兰一笑。走向前去，亲了亲他的额头：“放了卫兰，这一辈子永远不碰他，我就回去。”
“这……”门外的人好似有一点疑惑。孟婆却笑了：“我孟婆说到做到，什么东西没有做到，我随你们就是了。”
“不要！”卫兰看着一阵黑烟窜了进来，渐渐地包裹住了孟婆：“不要，周旭，和我走，我可以保护我自己。不要这样好不好，让我来保护你好不好？这个世界上保护我的人太多了，不缺你一个，真的！让我保护你好不好！蛊毒，对了，蛊毒，让我母妃给你看。阿慈儿和我母妃有仇，她一定会同意的。”
可等黑烟散去，留下的，只有一身红色嫁衣的孟婆，脸上的斑点全然不见。小巧的脸，大眼睛，小嘴巴，鼻子高挺，是一个美人胚子，特别是穿着这一身衣裳：“没用的，这个世界上，没有阎王殿要不了的人。无常索命，厉鬼勾魂，人在明处不可怕，怕的是小鬼上门。忘记我，卫兰，今天，是我和主上的大喜日子，我就不请你吃喜糖了。”
孟婆转身，卫兰却是绝望：“你说过你爱我。”
“我也说过，不要那么好奇，不要相信别人，不要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孟婆再次回头，眼睛下面居然流出了血泪：“那我现在再加一条，不要爱上我。”说着，一阵风过后，什么人都没有了，卫兰也能够动弹了。
空气中只有淡淡的花香味道，那样的孟婆，美得惊人，传闻，孟婆都是美女，不假，不假……卫兰，走到门口，看着这广漠无际的地方，却寻不到当初那娇小的身影了：“不假，不假……太假，太假。”卫兰手忽然没有了力气，划到在了地上，躺在草地之上，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大雨，把他淋透，冷，却不及心冷。
“都说孟婆无情，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一个？情蛊已解，你是不是……又会忘记我？”眼泪，雨水，缠在在一起。白衣，黑发，黄泥土，交错在一起。一时之间，居然忘记了想任何东西，忘记了说话。只是觉得心疼，像是丢失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
“喂，你这人太没礼貌了吧，起来了不道谢，反而在这里看东看西的！”
“你这人太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哈，这明教在外邦，和我卫国有何关系？苗族自组一国，到底是谁都不知道苗族在哪里，婺州更是，人都不见一个。哪里算得上是邪教。哈哈哈，养尊处优啊！罕见，是在罕见！这江湖上的邪教，一门一派，都有分内，一个国家里面的邪教，甚至是可以守护一个国家的利器。主要是，你能够用得好。卫国的邪教，是阎王殿，自主一派，混得还算是风生水起，到底有很多人都不敢得罪。”
“传说孟婆到死还是处之之身呢，可我呢，早就不是了。少年，别想那么多了，这个是世界不是传说，传说那么美好，可是这个世界没有。要是真的好奇，便学会不去好奇。只要安静，才会安全。只有不好奇，才会不死。你还年轻，你看不透的。”
“没想到啊，一个晚上长大了不少，知道不应该问的东西不问了。这好奇啊，永远都是一种恐怖的东西，记得，能不去触碰，就不要去触碰。大抵你不小心知道的事情，就会要了你的命，你知道了吗？”
“少年，你最近是越发过分了，怎么多出来那么多没有用的东西？你银子多吗？银子多你给我啊，反正我穷，你给我就好了嘛，为何一定要这样铺张浪费？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罢了。”
“卫兰，你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早就猜到你是谁了，六殿下，皇上的儿子。我本就没有期望你给我什么，可我不后悔。我爱你，这辈子，我第一次真心实意的爱一个人。我会用尽全力来爱你，保护你。”
一切的一切回忆，都定格在了最后一句话。
“我也说过，不要那么好奇，不要相信别人，不要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那我现在再加一条，不要爱上我……”
卫兰闭上了眼睛，却大喊了起来：“孟婆！周旭！这辈子，我饶不了你！啊！”最后痛苦的呐喊，刺痛了整个深林，树上的小鸟纷纷冒着大雨低飞了起来，回头还看了一眼这可怜的人儿。
——
芦无心手里抓着酒杯，脸上却泛起了微红：“这一切……不说了，你还爱哪一个人吗？”
“孟婆？还是周旭？”卫兰苦笑了一下，都没有正眼看一下芦无心，可是眼泪却滑落了出来：“怎么会忘记？她的调皮，她的娇柔，她的美艳。我曾经想去找她，可我在皇宫，孟婆说得对，我就是一个不知道世间险恶的大公子哥，我居然连江湖在哪里，阎王殿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能够去寻找她？”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人。”芦无心也是猛地想起了当初师傅说的话：“你人不在江湖，心不在江湖，自然，也就找不到江湖。”
那么多年了，卫兰也只是苦笑，却更加恨，恨自己的身份，恨母妃的多加管制。江湖？是啊，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母妃派来跟着自己的人，那一位不是江湖上的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其实我有时候也在想，她是不是真的觉得快乐，现在的她，估计是她那一位主上的妻子了吧，她是否活的还好？”
“怎么？”芦无心看着他的脸，也是毫不掩饰：“你在心疼，想想她会在别人的怀里，想着她可能已经是为人妻为人母的人了，你就会后悔，会后怕，会心疼。你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用，没有保护她，恨自己碍手碍脚的身份？”
芦无心闭上眼睛，脸面对天空。这些年，她一直不想动用自己的本事，看人家的命格。只是觉得命格这东西，那就是在那里的，看了也没有什么用处。而卫兰却看着芦无心这样，觉得有些好奇：“说是实在话，第一次看着你，那么漂亮，我还觉得有些怪异，只觉得你的脸有些僵硬。可在秋闱的时候看见你，我却疑惑了。”
“你的脸，和孟婆一样，都漂亮，却又在特殊的时期带着伤疤。你当初去找卫将的表情，和当初孟婆要回去的时候的表情是一样的。想要保护别人，哪怕是牺牲自己。”卫兰苦笑：“我承认，我是把你当孟婆了，我想好好的保护你，却接二连三的被你保护，和当初的孟婆一样。要是遇到危险，就来这里吧，别的地方我管不来，这里，我还算能够干涉。要是有危险，东南方向有一条小巷子，进去，便会看见你父皇，为你留下的最后的礼物了。”
芦无心睁开眼睛，看着天空：“父皇这辈子，太爱母后，却又不敢言语。我这辈子，太博爱，却也太薄情。母后这辈子，爱在心里，却从来不表示。我们都瞒着对方太多太多事情，直到现在，想说都没有机会了。阿里也好，药人也好，苗疆人也好，婺州人也好，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上天的安排罢了。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就真的不想许愿，让孟婆回到你的身边？”
卫兰一愣，却也是苦笑摇头：“我没有那么大方，我承认，我开始想过，在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后。可是在那之后，也就不想了。和你说的一样，这不过是上天安排的，婺州人，我暂且知道一点，却不全面。听说许愿是有次数规定的，只要达到了次数，就会灰飞烟灭，再也不服存在。”
芦无心点头：“两次，我现在，还有一次机会。”没有看卫兰，还是看着天上：“不要告诉任何人。还有，你的孟婆，死了。”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酒杯碎在了地上。卫兰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又在故作镇定：“你在骗我……对不对？”
“明教，素有美艳之称，行为神秘，心狠手辣，可隐身遁形。苗疆，素来以蛊毒著称，行动神秘，漂浮不定。婺州，可算命，可许愿，行为神秘，只见该见之人。”芦无心这才看着卫兰，却发现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芦无心叹气，也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我说的，只是我看见的。她死了，在五年前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