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几缕白云在天空漫无目的的闲逛。阳光从青翠的树叶间逃到地上,落在花草上、泥土上、碎石上。最接受这炽热考验的是山顶的一块巨石,山林中树木茂盛,但巨石周围却寸草不生,巨石上缕缕热气升腾,扭曲了空气。
张光华此时正仔细打量着脚下这块三米见方的大石头,登上山顶之后他就发觉有点奇怪,这是一座土山,山顶却突然出现一块巨石,显得分外突兀。等爬上这块巨石,他更是惊讶不已,站在下面你会觉得它奇形怪状,但一当你站在石头中央,就会惊奇的发现它是一个对称的六边形。
张光华蹲下身抚摸着石头表面,皱起眉头。
“一整块巨石,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不清楚来源,形状规则……”突然醒悟的张光华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啐了一口:“艹,被骗了,花了一百块,就看了这么块破石头。”
拍拍手,正当他准备跳下去时,发现自己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就像夜晚的房间突然停电,就像热闹的电影院突然黑屏,这毫无防备的变化让他吓了一跳。
他俯身摸了摸地面,嗯,自己还在石头上。掐了掐自己的手,痛!自己的确还清醒着,并不是突发脑溢血晕倒或者挂掉了。他再伸出手指在舌头上沾了点唾液,举高感受了一下风向,嗯,有风,没沾灰尘,也不是什么火山突然喷发火山灰遮天蔽日。他再抬头望了望,难道是日食?可是天上也没有日晕的轮廓啊。
不对,有星星,天上有漫天的星星!再往下望,星星汇成了一条璀璨的银河,银河的东边挂着一轮弯月。其实黑暗突降时张光华也曾抬过头,看到的只是一片黑暗,但当他慢慢适应了这黑暗后就立马看到了这唯美的一幕,可是现在他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
震惊!如果说之前张光华还有理智,这下他是彻底慌了!一种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恐惧深深席卷了他。他颤抖的拿出手机,没错,是14:04下午两点,刚刚还是夏日绵绵的正午。他再仔细打量了一下月亮,一轮弯月,准确的来说是上弦月,月面朝西,此时正悬挂在天空的东边——现在更像是在上半夜,而不是在正午。
打电话没信号,也搜不到无线网,收不到电台,心乱如麻的张光华不知所措。不死心的他又从背包中拿出耳塞插上,连搜了三遍电台,照样一无所获,准确的来说是收音机中什么杂音也没有,就好像……就好像天空中根本没有任何电磁波一样,那样纯洁无暇,一片死寂。
使劲踩了踩脚下邪门的石头,张光华迫切的想要回去。他调出手电筒,从原路跳下去,明明之前是平坦的小路,可跳下去的时候却脚下一空,他来不及稳住身形,就随着背包一起滚落山去。
……
刚要睡下,黄翠欣突然听到后山一阵异响。点燃油灯,推开门,她看见隔壁的邻居也正在门边左右张望,显然他们也发现了异常。自家男人白天出了门去办事,晚上都还没赶回家,黄翠欣不知道这是否和她家男人有关系,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上山看看。打着火把叫上邻居,她成功的在树下发现一脸鲜血,蜷缩成一团的张光华,瞧着不是自家男人,她心中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将火把凑近了些,她才发觉这是个“和尚”,但是有点奇怪的是这个和尚没有戒疤,头发也不是全剃光了,还留有些许。他的穿着也很奇怪,上衣没有衣襟,甚至连袖子都没有,那这种衣服是用什么方法穿到身上去的?想到这里黄翠欣伸手扯了扯张光华的T恤,心中甚是疑惑。
裤子还算正常,好像是蓝色的,不过因为穿得久了很多地方都已经泛白,背的包袱也很奇怪,不是挎在肩上,而是弄了两个带子绑在了肩膀上。黄翠欣对张光华新买的牛仔裤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觉得那个包袱质地不错。看了看张光华的伤势,她将张光华的背包解下让他平躺在地上休息。
虽然张光华装扮异类,但黄翠欣倒也没觉得突兀,不远处的泉州城生活着很多阿拉伯人、波斯人和西域人,他们的着装也与汉人迥异。
黄翠欣让周围的人帮忙拿着火把,仔细检查了一下张光华的伤势,发现他除了流点血,人晕过去以外,身体并无大碍,四肢完好,呼吸也甚是平稳,心里就放心下来。不过他白皙的皮肤,比村里人高了一头的颀长身材,还是让黄翠欣暗暗称奇。
弄明白了状况,但麻烦也随之而来,周围的村民跟着赶来只是为了看个热闹,谁都不愿意把这么一个不知根底的陌生人弄回家,没有办法,黄翠欣只好将张光华安顿在了自己家中。
……
迷迷糊糊,张光华做了一个梦,一会是在球场和室友们尽情驰骋,一会是在宿舍和女友欢度春宵,一会又是疯狂码字更新小说。猛然惊醒,张光华不禁有点自嘲,都毕业一年多了还在想着大学的事,真是一个长不大的人。毕业即失恋这没什么好说的,大学的恋人十之六七也都是这样的结局,不过他堂堂电子系的毕业生却沦为到靠每天几十块钱的稿费为生却的确有点窝囊。
伸手往床头摸手机摸了一个空,张光华顿时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睛,他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房间,房间里略显昏暗,摇曳着橘黄色的光芒,而从视线的角度来看自己应该正躺着床上。
再偏过头往旁边看去,张光华发现床边坐着一个女人,此时她手里正拿着毛巾望着自己。
“你醒过来啦!一个时辰前你在我家后山摔倒了,我和其他几个同乡把你抬了回来。”那个女人看见张光华醒过来仿佛有点吃惊,愣了一下说道。
张光华坐了起来,仔细打量着她,她留着一头乌黑长发,耳旁两缕发丝还扎成了可爱的小辫子,耳垂上两枚精巧的耳环,随着说话声轻轻摆动。灯光太暗看不清她的容貌,但从身材来看是个温柔的女人,年纪应该也只有二十多岁。她身上的衣服是斜襟汉服,衣袖比较宽大,颇像电视中温文尔雅的古代美女。而她刚刚所说的正宗闽南语更是为她增添了一份古韵。
张光华再转头仔细打量所处的房间,他确定这种布局自己从没见过。房顶是灰黑色的瓦片,瓦片下横着几根木梁。四周的墙都是由木板拼成,虽是实木,但并不华贵,反倒颜色灰暗颇有破败之感。木墙下开着一扇木门,配着木栓,门下有一个高高的门槛。自己睡的是一张比较高的木床,好像还有点弹性,床的四角都竖着木棒,但并没有挂蚊帐。床边有只简易的木柜,柜子上点着一盏油灯,灯光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照得地面一块明一块暗。地面不是很平整,但看的出来打扫得很干净。
这一切都让张光华很是疑惑,现在连农村也应该都是两层的小洋楼了吧,怎么还会有条件如此差的地方呢?这又是哪儿?想起之前自己莫名的摔下山,心中的困扰更浓了。
“谢谢这位美女,是你救了我吧,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因为自己就是泉州人,闽南语也说的蛮溜,张光华先向身边的女人道了谢。
女人抿嘴笑了起来,似乎略有羞涩,对他刚刚左顾右盼未及时说话也并不在意。
张光华有点窘迫,别人救了自己是大恩一件,自己就这么三言两语了事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把处境弄清楚,其它的就先不计较了,于是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后问道:“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中兴村。”女人回答。见张光华一脸茫然,她又补充道:“这里是安溪县尚卿乡中兴村,我叫黄翠欣,我家男人名为李大。之前我见你在后山晕倒,就将你抬回来了。”
“安溪县?”张光华疑惑了,因为离泉州近,他今天的确是在安溪游玩,而且摔倒的地点就是在离清水岩寺不远的中尖山,可安溪不是这个样子啊。
于是他又问道“中国现在还有这么穷的地方吗?还没有用上电灯?”他指了指那盏油灯。“还有你的衣服,这是古代的款式吧?”说完他又看向黄翠欣。
听到这话黄翠欣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中国?那是什么国家?这里是大元,我听过琉球、高丽,还有色目人的奥斯曼和阿拉伯,就是没听过中国。”
这次轮到张光华惊讶不已了:“大元,元朝?这里是元朝?这里怎么会是元朝?”张光华一脸不可思议,以为身前的女子在向他开玩笑。
挣扎着下了床,张光华不顾劝阻,打着火把重新来到中尖山顶,当他没看到预料中的高速公路,没看到城镇,也没看到之前的旅游营地时,心中不得不信了几分。
“难道我穿越了?”张光华心中没有一丝惊喜,反而感觉到有点恐惧,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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